第二天，季清正在御安殿側殿的一個房間醒來，感覺一雙細嫩的手拿著棉布在自己臉上擦洗。

頓時清醒了。

生怕是哪個久居宮闈的小兄弟趁機占自己便宜。

比如，昨天扶他進屋的那兩個柔弱不堪的俊俏少年。

“滾開，有病，別碰老子。”

季清正拂開臉上的手，卻聽見一聲女子被打疼的驚呼。

“陛下？臣不知是你，請陛下安。”

季清正慌張的跪在床上請安。

帝暖暖彎腰將帕子撿起來，投到水盆里，然后攥著他打疼的右手，細眉深簇著。

“一大早，誰惹惱了朕的謙妲？”

“臣，”

陛下說，自己是她的謙妲，這是為何？

季清正望向帝暖暖，發覺對方正笑意盈盈嗔怪的看著他，像是撒嬌一般，舉著被他打疼的右手。

“還不給朕揉揉謝罪？”

寬大的衣袖中一只藕臂伸出，袖邊挽在的地方距離肩頭只有一寸，玉手幾乎直接伸到他敞開的胸口處。

季清正沉思片刻，還是恭敬的接住了，放在自己手心，另一只手用最小的力度揉著。

“謙妲，昨夜為何買醉？”

沒有想到帝暖暖會主動問起此事，他為何借酒生事，帝暖暖是最明白的人。

“臣被陛下騙了。”季清正冷聲道，揉的動作也透出一絲不耐煩。

“朕騙你什么了？”

“陛下親口所說，封臣為皇夫，陛下如此失信于臣，如何御極天下？”

季清正憤怒道，尤其是帝暖暖那一副明知故問的樣子更讓他怒火，彷佛他的以理據爭反倒成了氣急敗壞。

“朕是說過。”帝暖暖點頭，忍著手上被季清正故意捏的疼痛。

向他解釋，“朕的確屬意謙妲，但是先帝生前早有明言，太子未立，不可先立皇夫，這件事朝堂上下人盡皆知，朕年紀尚輕，根基不穩，不好悖逆了先帝的意思。”

帝暖暖抽出自己的手，并沒有收回，反而上榻，跪坐在季清正面前，雙手捧住他氣漲的臉，哄道，“眼下，朕并無子嗣，如何立太子？立不了太子，怎么封你為皇夫？”

“陛下應該早些告訴臣。”

“此事你早就知道啊，先帝可是不止一次說過此事，謙妲不是就在旁邊聽著嗎？”帝暖暖反駁他，再次占據了道理的高地。

季清正仰頭挪開臉，往后退了退，拒絕跟她肢體接觸。

“陛下的意思是，等封了太子，就會封臣當皇夫是嗎？”

帝暖暖輕輕點頭。

“那太子生父，陛下會如何安置？”季清正再次問道，不是他非得為難一個尚不確定，甚至是可能還沒出現的人，而是陛下她，太會騙人了。

“太子生父？”帝暖暖笑著重復，幾個短短的字在她喉間反復打磨。

季清正目不轉睛，盯著她的紅唇，這回明顯不會再接受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請陛下給臣一句準話。”季清正追問。

帝暖暖沒有說話，反而脫鞋上榻，十指纖纖，緩緩放下床幃。

光線變得暗淡，帝暖暖上手撫摸季清正脖頸上昨夜被烏夜刺傷的痕跡。

痕跡很淺的一道，可是在他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明顯，像是塊無暇美玉陡然被碎了一絲細縫。

“陛下？”

不確定帝暖暖到底想干什么？

脖子很癢，血肉愈合的癢被她滑動手指的悸動覆蓋住。

季清正吞噎著唾液，喉結上下滾動。

“陛下，請別捉弄臣，臣至今還是童陽之體，不擅男女調情之事。”

話音未落，溫涼的唇竟然包裹了那道傷痕，懷里也被一副嬌軟的身體擠進。

季清正悶哼一聲，頓覺渾身癱軟，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頭腦發懵，竟然一時不備，被帝暖暖推至后墻，雙手也被比他細了一半的胳膊擒住按在墻上，滿身的力氣就像冬眠了一般，再也推不開身上之人，任她索取，沒有了反駁之力。

“陛下，別。”

“陛下，臣就是想要句準話。”

“陛下，不要。”

“謙妲。”帝暖暖媚眼如絲，騎在季清正腿上，狠狠壓制著他，將喉結舔咬的濕痕斑斑，“謙妲怎么確定你不會是太子生父呢？”

對，陛下說的有理。

也許他就是太子生父。

被帝暖暖一句話問丟了魂，季清正心里放松起來，反而有些后悔說帝暖暖是個騙子的話。

可是下一刻，他又一想。

陛下是不是使了一招畫餅充饑？

應該就是。

真是拿他當猴耍，猴還得喂幾個桃子才干活呢。

他什么都沒落到手。

想到這里，他心中的懊悔之情頓時又煙消云散。

“陛下，照您這樣寵幸，臣大概不會是太子生父。”季清正氣道，終于提上些力氣，雙腕使勁，將帝暖暖推開，攏住衣袍，將剛才被扯開的春色又收回去。

“陛下還是正面回答臣的問題，無論臣是不是太子生父，陛下都會信守諾言，封臣為皇夫的是嗎？”

季清正嚴肅的說，他只給帝暖暖兩個選擇，是或者不是，不接受其他回答。

見他這個樣子，帝暖暖也整理一番衣物，動情的酡紅還沒散盡，一股寒意又飛襲雙頰。

季清正觀察片刻，苦笑幾聲，他知道帝暖暖的答案了，臉上是一副他早就不應該輕信帝王的悲涼樣子。

他不發一言，甚至沒有向帝暖暖請安，暴力的掀開床幃，穿上自己的鞋子。

收拾妥當之后，季清正抬步剛想離開，帝暖暖終于開口說話了。

輕笑的聲線從床上傳來，透過后背，直刺他的胸膛。

“謙妲是覺得技不如人嗎？料定自己不會是太子生父。”

“若真是如此。”

帝暖暖捂嘴嗤笑，“那童陽之身的愛卿可以退下了。”

“你？”聞言，季清正雙腿如同灌鉛般，他緩緩轉身，憤怒的盯著床上輕蔑他的小人兒。

這番話，她料定了他不會無動于衷。

“陛下。”季清正喚一聲，挪向床邊，臉上的暴戾是他從未流露出來的。

他使勁捏著帝暖暖的臉，就像她剛才捏住他臉一般，捏紅了為止。

“陛下，是要臣一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