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金蟬脫殼
- 重建羅馬,從敗仗庭開始
- 士大夫沒錢丶
- 2880字
- 2025-06-25 13:05:07
杰弗里·德·維爾哈多安帶著上萬拉丁-威尼斯歩兵留在原地,望著遠處滾滾的沙塵眼中滿是憂慮。
鮑德溫出發前并沒有說讓他來領軍,但既然他大手一揮就讓所有的貴族加入沖鋒序列,此時能擔起指揮權的也就只有他了。
相較于大家族出身的大人物,杰弗里既沒有顯赫的光環與過硬的戰績,除了來回巡查避免出現逃兵和命令歩兵線前的熱那亞人維持射擊陣型外,除了等待貌似也做不了什么了。
好長一段時間后,前方的戰場都不再有新的動作,混著血腥味的風緩緩吹來,無形動搖了包括杰弗里在內的全體士兵的信心,個別離得遠的士兵已經處于恐懼開始愈發頻繁地望向后方,猶豫到底要不要逃。
最初宣誓加入這場武裝朝圣時,他還是認博尼法斯和鮑德溫做領袖的,但在大軍因欠債被威尼斯人問責時他卻因懂得寫書被丹多洛賞識,丹多洛大手一揮免了他的債務不說還提拔他做了秘書,這就讓他現在比起鮑德溫這個皇帝心里更認同丹多洛總督。
“杰弗里閣下,后面來了一支騎兵部隊!”
話音剛落,杰弗里猛地回頭,他先前率領威尼斯軍隊過來的地方此刻出現了一隊騎兵,騎兵中央是一架馬車,正是丹多洛的專屬座駕。
剎那間,杰弗里就跟看到了彌賽亞似的,馬韁一拽馬刺一踢,一溜煙地就穿過歩兵陣線往馬車跑去了,毫不在意周遭的士兵和教士都在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望著他。
在花了點時間了解情況后,丹多洛沉默了一會,忽然問道:
“騎兵怎么會算上貴族就幾百人?不應該有幾千的嗎?”
“主教說,一個月前他們圍攻阿德里安堡時東色雷斯的希臘人起義,鮑德溫皇帝派亨利領著大部分騎兵去鎮壓他們了。”
“起義?”
丹多洛眉頭皺了皺,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杰弗里清楚對方是在思考也就沒打擾他。
——圍攻時起義,派出騎兵鎮壓,大軍趁此來到……
以上論據慢慢牽上線穿成一塊,如拼圖一般慢慢嵌入缺失的版塊,再加上剛才杰弗里說的‘鮑德溫領著所有騎兵向敵沖鋒未歸’,一個恐怖的設想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了。
丹多洛正打算說話,忽然后方一陣驚呼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身為臨時指揮的杰弗里只得再次上馬跑去瞧瞧是個什么事。
來者是個扈從,正好是從鮑德溫沖鋒的反方向回來的,本來看他渾身是血杰弗里還想著施救,但命令剛發下去扈從就一把從戰馬上滑落下來,重重摔在地上連個喊疼都沒有。
此等寓意不言而明,恐慌的情緒如瘟疫一般在全軍迅速蔓延,有人在喊叫有人在抱怨還有的則在跪地祈禱畫十字,教士們想要維持秩序但馬上就被無數恐慌的士兵撞倒在地,越來越多的人則是跑向遠處的攻城營地準備打包行李了。
杰弗里自己也膽怯了,但或許是貴族出身給了他略微勝過常人的穩重,讓他在驚慌之余還能問丹多洛該怎么辦,可后者給出的建議卻出乎他乃至所有人的意料:
“其實很簡單:穩在原地,等到了晚上再撤。”
“為,為什么?”杰弗里的語氣滿是藏不住的震驚和恐懼,“不是應該趁著他們沒追過來馬上逃嗎?”
“你這樣想,敵人也是這樣想。我們現在基本都是歩兵,敵軍估計大部分都是騎兵,要是他們想追隨時都能追得上,如果他們追來時我們正在潰逃,唯一的結果只能是在路上被他們單方面屠殺,現在維持陣列多少還能讓他們投鼠忌器或是有所顧慮。”
聽了丹多洛的分析,杰弗里想想也覺得一時挑不出什么毛病,幾下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后便再度策馬揚鞭去重整部隊,丹多洛也以自己總督的身份讓麾下的威尼斯軍隊去向拉丁人傳達自己的命令,幸存的教士也奉命加入了維穩隊伍。
事實果然如丹多洛所料,之后的戰場又刮過來幾道沙塵暴,襲來的庫曼人在結實吃了幾輪弩矢雨后便悴悴撤退,直到夜幕降臨那支吞噬了鮑德溫的大軍都沒有再打過來。
“總督大人,可以撤了嗎?”杰弗里顯然還沒完全從驚悚中走出來,講話都還是抖的。
“撤吧,不過記住在原地留下些火堆,多留點讓他們確信我們還在這?!?
由于是秘密撤退,不論是杰弗里還是丹多洛都不敢大張旗鼓地吹號角,只得靠本就擔任基層軍官的重裝軍士們四散開來挨個通知,上萬人的大軍也隨之分為了兩部分,一隊由丹多洛率領著先行撤退,另一隊則暫時留在營地內照丹多洛的命令布置迷惑敵人的火堆。
“注意,小聲些,”杰弗里依舊騎著馬游走于營地內四處指揮,“不要讓那幫保加利亞人看出我們的意圖來。”
“長官,”其中一個忙完活計的威尼斯水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放輕松些吧,那幫戴面具的野蠻人沒準晚上都睡了呢?”
“這種事情說不準,不要用上帝子女的思維去揣摩那些野蠻人,會吃大虧?!苯芨ダ锊粷M地甩了他一嘴。
“不是多虧丹多洛總督的睿智,我們才能活到現在不是嗎?”
旁邊那個看著像水手長的人忽然推開那個水手湊過來站到杰弗里旁邊,眼中滿是不懷好意,
“再說了,作為拉丁人的你明明只是個秘書,憑什么對我們頤指氣使?”
面對叫囂,杰弗里只感無語。類似的事情他從宣誓加入武裝朝圣到現在不知發生過多少次,就算知道怎么反駁他也已經厭煩了。
其他地方的拉丁士兵和水手忙完活也看向了他們這邊,先前被懟的水手環顧四周心里有些害怕,趕忙搬出丹多洛想制止即將發生的沖突,但那個水手長卻是不依不饒:
“你少給老子管這檔子事!丹多洛閣下是總督又不是皇帝,再說了他又那么大年紀,或許上帝沒多久就要召他去了呢!”
面對這種不敬的說辭,拉丁士兵雖不表態但還是暗戳戳覺得爽,倒是其他水手對此一臉震驚,一股子想幫總督出頭的想法瞬間涌出,可在他們準備為此演場全武行的時候,遠處的黑暗中又傳來了恐怖的馬蹄聲。
他們當然看不見來著的長相,但光從馬蹄聲來源于正面就足以讓他們ptsd發作,除了那幫子保加利亞人和庫曼人不會有人能從這里來了。
威尼斯水手和拉丁士兵嚇得臉色鐵青,沒得到命令便四下抱頭鼠竄,水手長也顧不上和杰弗里搞事,轉頭便加入了逃命的行列。
最開始僅是聽到馬蹄聲時,杰弗里還尚還能拔出戰戟后保持冷靜,可當陣陣鬼哭狼嚎也傳來后即使是他也再難遏制心中的恐懼拔馬便跑。這道游牧民專屬的聲音即使是白天都讓人毛骨悚然,到了晚上恐怖程度就更上一層。
杰弗里前腳剛跑,后腳大批的庫曼人便在鬼叫中踏著風從黑暗中襲來。他們仍舊手持短弓,人面盔在點點火光映照下如同惡鬼的影子。無數支箭潛在陰影中刷刷射出,不論是拉丁人還是威尼斯人都如受驚的兔子般一個個倒下。
疾馳的庫曼人將火堆和火架一個個撞倒,火勢引燃了地上的草木迅速蔓延成火災,庫曼人也在火的刺激下叫嚷得更大聲,增強了他們可怖形象的同時也為那支正疾馳趕路的部隊提供了方向。
如同庫曼人借著黑暗掩護沖殺出去一樣,無數閃著光芒的拉丁騎兵也從另一邊沖殺出來,將庫曼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一道道閃著寒光的劍自暗影中閃過,眨眼間就能讓一個個庫曼人渾身是血地滾落下馬,那個帶著拋光人面盔的巴格哈圖爾更是直接被亨利以騎槍當場捅了個對穿。
“敵軍主力或許跟在后面,沖上去,殺退他們爭取時間!”
亨利說著便拔出腰間的劍,帶著剩余的人手沿著鮑德溫出發的位置向前沖殺而去,很快便又與一支庫曼劫掠者相遇了。
拉丁騎士們不知敵方有多少人,只是憑著本能不停揮劍,感受到身體或臉頰染上溫熱的液體就揮得更賣力,等到他們終于冷靜下來時才察覺周遭已經沒有了敵人,只是地上多了許多帶著人面盔的尸體。
第二天,保加利亞-庫曼聯軍抵達阿德里安堡周邊,在將拉丁軍隊的攻城營地劫掠一空后,卡洛揚許可了庫曼人做一切事情的權利。
“將色雷斯……變成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