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砸在裴硯黑龍甲上，發出細碎的響。

祭壇的青銅獸首在風雪中若隱若現，蘇昭心口的鳳凰虛影燙得她攥緊血玉簡——那枚刻著“鳳裔蘇昭“的玉牌，正和祭壇地脈共鳴。

“點神像。“她停在青銅臺中央，金焰從指尖竄出，“燒了它。“

裴硯的指節擦過黑龍神像冰冷的鱗片，甲胄自動裂開一道縫，露出鎖骨處暗紅的新月印記：“臣的血，能引龍焰。“

話音未落，金焰“轟“地裹住神像。

鳳凰虛影突然從蘇昭發頂沖起，化作遮天金焰將她整個人吞沒。

裴硯的黑龍甲發出龍吟，甲片上的暗紋全部亮起，他伸手要拽她，卻被金焰灼得縮了縮指尖。

“將軍的婚書。“金焰里傳來蘇昭的聲音，帶著幾分啞，“該蓋印了。“

裴硯瞳孔驟縮。

他解下腰間半舊的檀木盒——那是三年前在太醫院當雜役時，她偷偷塞給他的婚書。

盒蓋掀開的瞬間，金焰突然凝出一只鳳凰爪，將婚書卷到他面前。

“龍氣不夠。“裴硯扯斷染血的護心鏡碎片，刺進心口。

黑龍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婚書上綻開紅梅，“黑龍血比龍氣更夠。“

“假鳳凰終于要燒成灰了！“

陰影里竄出一道身影。

蘇鸞的繡鞋碾過積雪，淬毒銀針夾著北戎咒文破空而來。

裴硯的黑龍甲“錚“地展開護盾，金焰卻突然一卷——銀針熔成金液，在蘇鸞額頭上烙出個歪扭的鳳凰圖騰。

“啊！“蘇鸞捂著臉后退，發間北戎銀飾叮當作響，“你、你根本不是真鳳凰——“

“真鳳凰，燒的就是假貨。“蘇昭從金焰中走出，發尾還沾著火星，“蘇姑娘，這針上的國璽印，要我念給北戎王聽么？“

蘇鸞瞳孔劇震。

她藏在袖中的銀針突然泛起幽藍，正是北戎皇室秘紋。

與此同時，祭壇下方傳來轟鳴。

黑龍神像與鳳凰神像在金焰中緩緩升起，青銅底座裂開蛛網狀紋路，露出下面半尊殘破的黑龍像——正是蕭承煜船上那尊。

“陛下要的真相都在這里。“蕭承煜的聲音從風雪里飄來。

他踩著幽冥戰船破雪而至，眼尾的幽冥紋泛著冷光，“臣尋了三年......“

“退開。“裴硯的黑龍甲突然震開金焰，他扣住蘇昭后頸將人拽到身后。

黑龍紋順著他手臂爬向祭壇，在蘇昭掌心的鳳印下化作一枚金戒，“陛下的鳳凰，該認黑龍主了。“

“誰認誰還不一定。“蘇昭反手按上他心口，金焰順著婚書竄進他甲胄。

黑龍甲的鱗片簌簌脫落，露出底下泛著金光的軟甲，甲紋竟是展翅的鳳凰。

蕭承煜的幽冥紋突然灼痛。

他剛要上前，金焰“呼“地掃過他手腕，在皮膚上烙出紅痕。

蘇昭轉頭看他，鳳眸里燃著金火：“太子的幽冥氣，臟了這里。“

裴硯突然捧起她的臉。

他指腹沾著自己的血，輕輕抹過她眼尾：“這是臣的鳳凰妝。“血珠在雪地里格外艷，比宮里頭最紅的胭脂還灼人，“比龍血艷。“

金焰突然暴漲。

鳳凰虛影托著兩人升到半空，北境冰原上所有戰旗同時翻卷——原本的黑龍旗、狼旗、太子旗，全部換成了金紅相間的鳳凰旗。

蘇鸞癱坐在雪地里，額頭的鳳凰圖騰正滲出黑血，她藏在袖中的北戎國璽在金焰下顯形，映得雪地一片幽藍。

“昭昭。“裴硯低頭吻她發頂，甲胄化作鳳凰羽翼將兩人裹住，“該回朝了。“

“等我燒完最后一把火。“蘇昭指尖輕點他眉心。

黑龍甲的最后一片鱗片化作金粉，在他心口凝成和她一樣的鳳凰印記。

金焰突然收斂，祭壇中央的血玉簡發出刺目金光，將所有秘密照得透亮。

“咚！“

祭壇外突然傳來馬嘶。

雪霧里撞出一匹黑馬，馬背上的人青衫被血浸透，懷里抱著個血玉藥匣。

他跌下馬來時撞碎了祭壇的青銅護欄，藥匣“啪“地摔在蘇昭腳邊，匣蓋裂開道縫——里面躺著半塊和狼王墓石棺上一樣的鳳凰殘玉。

“主...主上......“那人抬起頭，鮮血順著下巴滴在玉上，“青梧...找到...藥匣了......“

蘇昭彎腰撿起藥匣。

指尖觸到玉面的瞬間，鳳凰虛影再次騰空而起。

她望著青衫人染血的臉，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太醫院，有個總偷偷往她藥罐里添靈草的小藥童——

“柳青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