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性災難“大崩潰“后，世界陷入混亂與黑暗，幸存者掙扎求生......

程默數著罐頭，這是他在“大崩潰“后養成的習慣。七罐豆子，三罐肉，兩罐水果——還能撐十天，如果省著點的話。他抬頭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下，曾經繁華的城市如今只剩下斷壁殘垣。三年了，自從那場災難席卷全球，文明就像沙堡一樣被潮水抹去。

他摸了摸腰間的匕首和手槍，這兩樣東西比任何貨幣都值錢。今天是搜尋日，他必須冒險去城郊的廢棄超市看看。程默背上帆布包，最后檢查了一遍公寓的防護措施——門后的警報器，窗臺的碎玻璃，還有那根細得幾乎看不見的釣魚線。這些都是活下來的保障。

街道上彌漫著腐爛的味道，混合著塵土和某種化學物質的氣息。程默貼著墻根前進，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他的耳朵捕捉著每一個細微的聲響——風吹過破碎櫥窗的嗚咽，遠處不知名生物的嚎叫，還有...腳步聲？

程默立刻蹲下身，躲在一輛翻倒的汽車后面。那不是普通幸存者的腳步聲，太整齊了，太有目的性。掠奪者。他的手指已經搭上了扳機。

五個身影出現在街角，穿著亂七八糟的護甲，手里拿著自制的武器。領頭的那個臉上有道疤，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程默認得他，人們叫他“屠夫“。據說他喜歡把俘虜的手指一根根切下來，聽著他們慘叫。

程默屏住呼吸。他不是英雄，也不想當英雄。在這末日里，能活下來的第一條規則就是：別多管閑事。

掠奪者們突然轉向，鉆進了一棟半坍塌的辦公樓。程默松了口氣，正準備繼續前進，卻聽到了一聲尖叫——女性的尖叫。

他的腳步頓住了。三年來，他見過太多暴行，每次都選擇轉身離開。但這次，那聲音中純粹的恐懼像鉤子一樣抓住了他的心臟。

“該死。“程默咒罵著，調轉方向跟了上去。

辦公樓內部比外面看起來更糟，天花板隨時可能塌下來。程默循著聲音來到二樓，透過門縫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四個掠奪者圍著一個女人，她穿著已經臟得看不出顏色的白大褂，懷里緊緊抱著一個金屬箱子。“屠夫“正在扯她的頭發。

“醫生小姐“屠夫咧嘴笑著，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你知道現在藥品多值錢吧？交出來，也許我們能讓你死得痛快點。“

女人抬起頭，程默這才看清她的臉——蒼白的皮膚上沾著血跡，但眼神卻異常堅定。“這些不是藥品，“她的聲音顫抖卻清晰，“它們是毒藥。給你們用只會讓你們死得更慘。“

“屠夫“大笑起來：“那我倒要看看——“

程默沒讓他說完。他踹開門，第一槍打中了離女人最近的掠奪者的膝蓋。混亂瞬間爆發。

“有埋伏！““屠夫“怒吼著躲到柱子后面。程默又開了兩槍作為威懾，然后沖向那個女人：“能跑嗎？“

她點點頭，眼睛瞪得大大的。

“跟我來！“

他們從后窗跳出去，落在堆積的廢墟上。身后傳來憤怒的吼叫和零星的槍聲，但程默熟悉這片區域。他帶著女人穿過幾條小巷，最后鉆進了一個地下停車場。

“這里...安全嗎？“女人氣喘吁吁地問。

“暫時。“程默檢查了一下入口的陷阱，確認沒人跟來。“他們不會追太遠，'屠夫'很謹慎。“

女人靠著墻滑坐在地上，金屬箱子仍然緊抱在胸前。現在近距離看，程默注意到她大概三十歲左右，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像是很久沒好好睡過了。

“謝謝你，“她說，“我以為我死定了。我是蘇雨晴。“

“程默。“他簡短地回答，然后皺眉，“你是個醫生？“

“曾經是。中心醫院的病毒研究員。“她苦笑著摸了摸白大褂上已經褪色的醫院標志，“現在只是個想活命的普通人。

程默盯著那個金屬箱子：“那里面真的是毒藥？“

蘇雨晴的表情變得復雜：“某種程度上，是的。但也是解藥。“她似乎想說什么，又猶豫了，“你...知道'大崩潰'是怎么發生的嗎？“

這個問題讓程默渾身一僵。他當然知道，或者說，他以為自己知道。三年前，他是國家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員，正在研究一種新型病毒載體。然后一切都失控了。

“官方說法是太陽耀斑引發全球電子設備癱瘓，連鎖反應導致核電站泄漏。“程默說，聲音干巴巴的。

蘇雨晴搖搖頭：“那是掩蓋。真正的原因是生物武器泄漏，代號'鳳凰'的實驗體。“她直視程默的眼睛，“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對嗎？你的手上沒有普通幸存者的老繭，但有實驗室人員特有的化學灼傷痕跡。“

程默感到一陣眩暈。他確實知道“鳳凰計劃“，那是最高機密。他參與過前期研究，后來因為倫理問題退出了。難道...

“你是'鳳凰'小組的？“他低聲問。

蘇雨晴點點頭：“最后撤離的成員之一。這個，“她拍了拍金屬箱，“是唯一的希望。我們需要去北方的避難所，那里有設備可以大規模生產解毒劑。“

程默突然笑了，那笑聲在空曠的地下停車場里顯得格外刺耳：“你以為現在還有什么避難所？什么政府？一切都完了，醫生。那場災難殺死了百分之九十的人類，剩下的在自相殘殺。沒有希望，沒有救贖。“

“那你為什么救我？“蘇雨晴反問。

程默啞口無言。他轉身走向停車場的另一端：“天亮后我們就分開。你可以帶走你的'希望'，我繼續我的生存。“

“我需要你的幫助，“蘇雨晴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知道去北方避難所的路，但我一個人到不了。你有武器，有生存技能。我們可以做個交易。“

程默沒有回頭：“沒什么好交易的。我不相信你的童話故事。“

“這不是故事！“蘇雨晴突然提高了聲音，“看看外面！人類要滅絕了！如果這箱藥劑能救哪怕一小部分人，難道不值得冒險嗎？“

程默停下腳步。他想起了災難前的生活，想起了實驗室里那些充滿理想的日日夜夜。那時他相信科學能造福人類，直到他看到科學如何被扭曲成殺人工具。

“為什么是我？“他終于轉過身。

蘇雨晴的眼神變得柔和：“因為當我看到你的眼睛時，我知道你還沒有完全放棄人性。“

程默沒有立即回答。他走到一個破舊的汽車旁，從座位底下摸出一瓶水和半包餅干，扔給蘇雨晴。

“吃吧。明天我帶你去個地方，然后我們再決定接下來怎么辦。“

蘇雨晴接過食物，輕聲說了句謝謝。程默走到停車場另一端，背靠著墻坐下，手槍放在手邊。他告訴自己這只是權宜之計，等確認了這個女人的真實意圖，他就會繼續獨自前行。

但內心深處，某個沉寂已久的部分開始蘇醒。那是他以為早已在末日中死去的東西——希望。

夜深了，外面的風聲像無數亡魂的嗚咽。程默看著不遠處的蘇雨晴，她蜷縮著睡著了，仍然緊緊抱著那個金屬箱子。他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說的有多少是真的。

但他知道，從救下她的那一刻起，他已經打破了自己定下的所有生存規則。而在這個世界里，打破規則往往意味著死亡。

或者，也許，僅僅是也許，意味著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