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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血染云臺

辰時的陽光穿透云層,將函云宗七座擂臺照得如同鍍金的棋盤。今日的防護結界比昨日厚了三倍不止,各色彩光流轉間隱約可見符文閃爍。王鑫站在浮玉峰隊伍最前方,流火劍在鞘中微微震顫,仿佛感應到主人緊繃的神經。

“那就是太和門的碎星指...“阮麗英輕聲提醒。順著她的目光,王鑫看到太和門隊伍中那個陰鷙青年正單手點向試劍石。只見他指尖泛起詭異的灰光,三尺厚的青岡巖竟如豆腐般被洞穿,斷面光滑如鏡。

玉霄真人昨夜的話在耳邊回響:“太和碎星,專破護體靈光。三百年前我右臂就是...“老人獨臂袖管無風自動的樣子浮現在眼前,王鑫不自覺地握緊了劍柄。

“浮玉峰王鑫,對陣太和門趙無塵!“執事長老的聲音如炸雷般響起。王鑫心頭一凜——正是那個盯著他玉墜的陰鷙青年!

登上“天“字臺時,四周已圍滿兩派弟子。趙無塵一襲靛藍長袍,袖口銀紋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他漫不經心地轉著左手玉扳指,右手始終縮在袖中——那是碎星指起手式。

“聽說你撿了塊好玉?“趙無塵開口,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待會我會親手取來?!?

銅鑼聲響,王鑫瞬間拔劍。流火劍化作赤虹直刺對手咽喉,卻在三尺外被無形屏障所阻。趙無塵冷笑一聲,袖中突然探出兩根灰白手指,凌空一點——

“嗤!“

王鑫側身急閃,左肩道袍仍被洞穿個指頭大的窟窿。傷口沒有流血,卻傳來刺骨寒意,仿佛有千萬根冰針在經脈里游走。他急忙運轉《火靈根修煉札記》中的“焚心訣“,才勉強抵住寒毒蔓延。

“第一指試深淺,第二指斷經脈?!摆w無塵如貓戲老鼠般緩步逼近,指尖灰芒更盛,“第三指嘛...取你玉墜正好。“

臺下突然傳來整齊的吶喊:“大師兄!“是浮玉峰五人帶著眾弟子在助威。王鑫余光瞥見楊玲急得直跳腳,阮麗英雙手結印似乎在準備什么,牛權那憨子更是把青銅棍都舉起來了。

第二指來得比預想更快。趙無塵突然變招,雙手齊出,十道灰芒如天羅地網罩下。王鑫倉促間使出“火雨流星“,十二道劍光迎向指芒。赤灰兩色靈光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煙塵散去后,王鑫單膝跪地,嘴角溢出一縷鮮血。流火劍上的赤芒黯淡了大半,劍身多了幾處灰斑——竟是被碎星指力侵蝕的痕跡!

“就這?“趙無塵失望地搖頭,“函云宗果然一代不如...“話未說完突然暴起,第三指直取王鑫眉心!這一指速度之快,在空氣中拉出刺耳的尖嘯。

千鈞一發之際,王鑫胸前玉墜突然紅光大盛。他福至心靈,流火劍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斜挑而上,劍鋒與指芒相擊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借這一瞬喘息,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劍身——

“焚心!“

流火劍瞬間赤紅如烙鐵,九式劍招融為一劍。趙無塵終于變色,倉促間連點七指,卻見赤紅劍光如游龍般穿過指影縫隙,直刺他心口!

“噗!“

劍尖入肉三寸即止——按規則不能致命。趙無塵踉蹌后退,靛藍道袍前襟綻開朵血花。他不可置信地低頭,突然獰笑起來:“好...很好!“左手猛地拍向自己傷口,沾血的手指在空中畫出血符,“能逼我用'血煞指',你足以自傲了!“

臺下頓時嘩然。執事長老厲聲喝止:“交流賽禁用禁術!“卻被太和門帶隊長老攔?。骸澳贻p人切磋,難免收不住手嘛?!?

血符成型的瞬間,王鑫如墜冰窟。那根本不是煉氣期能使出的招式!死亡陰影籠罩下,他恍惚聽見玉霄真人的傳音:“記住《五靈戰陣圖》第一變...“

趙無塵的血指已至面門。王鑫突然棄劍后仰,雙手結出古怪法印。胸前玉墜應聲而裂,十二道赤金光絲迸射而出,在空中交織成微型陣圖。血指擊中陣圖,竟如泥牛入海般消失無蹤!

“五行輪轉,借力打力!“玉霄真人的聲音響徹云霄。王鑫福至心靈,借陣圖余勢凌空一抓——本該墜地的流火劍突然飛回手中,劍身纏繞著赤金青三色靈光!

“斬!“

簡單一個劈砍動作,卻蘊含了《流火劍訣》全部精髓。趙無塵倉皇祭出護心鏡,卻在劍光下如紙糊般破碎。眼看就要血濺當場,太和門長老突然出手,一道銀光擋在趙無塵身前。

“轟!“

氣浪將擂臺結界震出蛛網般的裂紋。煙塵散去后,趙無塵癱坐在臺沿,道冠碎裂,長發披散如鬼。王鑫以劍拄地才沒倒下,七竅都滲出血絲——強行催動超出修為的陣法,反噬遠超想象。

“浮玉峰...王鑫勝!“執事長老高聲宣布,函云宗弟子歡呼震天。趙無塵被攙下臺時,陰毒的目光如附骨之疽:“我們千山秘境見...“

王鑫想笑一下,卻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最后的意識里,感覺有人接住了他——那雙手冰涼卻溫柔,帶著熟悉的藥草香。

黑暗持續了不知多久。王鑫時而感覺自己躺在火堆里,時而又像被扔進冰窟。有幾次似乎清醒過來,看見楊玲通紅的眼睛,聽見牛權壓抑的啜泣,甚至感覺孟小月把那個破布偶塞到了他懷里...

真正醒來時,窗外已是星斗滿天。草堂里靜得出奇,只有藥爐咕嘟咕嘟冒著氣泡。王鑫試著動了動手指,頓時疼得倒抽冷氣——全身經脈像被烙鐵犁過,稍微運氣就刀割般疼痛。

“別動?!坝裣稣嫒说穆曇魪年幱疤巶鱽?。老人獨臂捧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喝下去,能鎮痛。“

藥苦得讓人想罵娘,但效果立竿見影。王鑫緩過氣來,第一句話就問:“玉墜...“

“碎了也好?!坝裣稣嫒藦膽阎腥〕鰩讐K碎片,“這本就是函夏祖師的隨身玉佩,三百年前那場大戰碎裂后,最大的一塊嵌進了我肩膀。“老人獨眼在燭光下深邃如井,“你撿到的是第二塊,如今它完成了使命。“

王鑫摩挲著玉佩碎片,突然發現斷面有細如發絲的金紋,拼湊起來隱約是半幅地圖?!斑@是...“

“千山秘境的核心區域?!坝裣稣嫒藟旱吐曇?,“太和門這次來,八成就是為了它?!袄先送蝗粍×铱人云饋恚淇谌旧宵c點猩紅,“明日掌門會宣布秘境名單,你...“

話未說完,草堂門被猛地推開。楊玲風風火火闖進來,發髻散亂得像被雷劈過:“大師兄醒了!“她這一嗓子直接把所有人都招來了。牛權沖得太急差點撞翻藥爐;阮麗英手里還攥著濕漉漉的藥材;夏小苗雖然站著沒動,但眼中關切藏不??;孟小月抱著她的布偶,眼圈紅得像兔子。

“你們...“王鑫嗓子沙啞得不成樣子。

“我們全進秘境名單啦!“楊玲手舞足蹈地比劃,“連孟小月都...哎喲!“她突然被阮麗英踩了一腳,這才注意到玉霄真人的臉色,吐吐舌頭躲到牛權身后。

原來王鑫昏迷這三日,小比結果已經公布。浮玉峰六人全部進入前二十,創下了支脈最好成績。作為獎勵,掌門特許他們組隊探索秘境,還額外賜下《五行合擊術》玉簡。

“太和門也有十個名額?!跋男∶缋渎暤?,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刀柄,“趙無塵在列。“

提起這個名字,草堂氣氛驟然凝固。玉霄真人突然起身,獨臂在書架某處按了按,露出暗格中的鐵匣:“既如此,有些東西該給你們了。“

匣中躺著六枚古舊的玉簡,顏色各異。王鑫分到那枚赤紅色的,貼在額頭瞬間,大量信息涌入腦海——《離火心經》!這是比《引氣訣》高級數倍的功法,直指金丹大道!

其他人也各自得到傳承:楊玲是《百草丹經》,牛權《五雷正法》,阮麗英《玄水真解》,夏小苗《庚金劍典》,連孟小月都有本《厚土遁術》。

“記住,秘境中生死各安天命?!坝裣稣嫒税€拍過他們肩膀,最后停在王鑫這里時多用了三分力,“五靈齊聚,可撼山河?!?

眾人告退后,老人獨獨留下王鑫:“你可知為何能勝趙無塵?“

王鑫搖頭。那一戰贏得蹊蹺,最后時刻的陣法根本不是煉氣期能使出的。

“因為你體內有函夏祖師的傳承?!坝裣稣嫒讼崎_衣襟,露出胸口猙獰的傷疤——那里嵌著塊青色玉片,“三百年前祖師隕落前,將畢生功力散入十二玉佩。你得其二,已算半個傳人。“

王鑫如遭雷擊。難怪玉墜總在危急時刻發熱,難怪他能看懂那些古老符文...

“太和門要找的,恐怕不止是秘境地圖?!袄先霜氀墼跔T光下幽深如潭,“明日啟程前,去藏經閣找徐長老。他有東西給你?!?

回到弟子居所時,已是三更天。王鑫推門就看見桌上擺著個包袱,里面整整齊齊疊著新縫制的內甲、三瓶標注清楚的丹藥、甚至還有雙加厚的靴子。包袱皮是阮麗英常用的那種青布,角落里繡著朵小小的水蓮花。

床邊矮幾上擺著個粗糙的木雕——是只展翅青鸞,刀工稚嫩卻傳神。王鑫拿起來才發現底部刻著字:“給大師兄。孟小月?!澳莻€總低著頭的小姑娘,什么時候學會的雕刻?

窗外忽然傳來撲簌聲。青鸞小鳥從窗縫擠進來,嘴里叼著根閃著雷光的羽毛。它把羽毛放在王鑫掌心,親昵地蹭了蹭他下巴。這羽毛觸手微麻,表面流轉著細小的電光——分明是雷屬性靈禽的尾羽!

“牛權那傻小子...“王鑫搖頭輕笑,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攤開手掌,掌心一團暗紅。與趙無塵一戰的內傷,遠比表面看起來嚴重。

他強撐著來到院中,仰望滿天星斗。明日就要進入危機四伏的秘境,而自己傷勢未愈...正憂心間,遠處山道上亮起一點燈光——是藏經閣的方向。徐長老說過,有東西要給他。

踏著月光來到藏經閣時,老人正在燈下修補一本古籍。見王鑫來了,他頭也不抬地指了指墻角:“自己拿?!?

那是把蒙塵的古劍,劍鞘黝黑無光。王鑫剛握住劍柄,就感覺掌心一痛——劍柄上的鱗紋竟咬破皮膚,吸了滴血!隨著血液滲入,劍身突然輕顫,表面塵灰簌簌落下,露出暗紅色的本體。

“雷火劍,當年函夏祖師未成名時所用?!靶扉L老終于抬頭,昏黃燈光照著他皺紋縱橫的臉,“劍身封印了三道雷火,危急時可救命?!罢f著又扔來個皮囊,“楊玲那丫頭熬的補天丹,吃一粒少疼三天?!?

王鑫鄭重收好,正要道謝,老人卻擺擺手:“記住,秘境中最危險的不是妖獸...“他蘸著茶水在桌上畫了個符號,正是太和門的銀波紋徽記,“而是人心?!?

回到住處,王鑫取出雷火劍細細端詳。劍身靠近護手處刻著兩個古篆:“誅邪“。輕輕揮動時,劍脊會泛起細微的電光,與流火劍的火芒截然不同。他將兩劍交叉擺在膝頭,忽然想起玉霄真人的話——五靈齊聚,可撼山河。

窗外,啟明星已悄然升起。王鑫摩挲著孟小月雕的青鸞,想起離家那日母親塞在鞋底的黃符。此刻的三層溝應該也在同一片星空下,父親是不是又趁著天沒亮就去犁地了?小妹還踢被子嗎...

青鸞小鳥忽然豎起羽毛,警惕地看向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千山秘境的入口,就要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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