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跨院的晨光透過破窗紙，在灶臺前投下斑駁光影。林悠悠蹲在土灶前鼓腮吹火，炭火星子濺在圍裙上，燒出幾個小洞。她盯著改良后的土灶，突然笑出聲——現代在星級酒店后廚指揮團隊，如今卻對著土灶研究古法改良，這落差堪比從米其林餐廳跌到路邊攤。

東廂耳房的雕花木門被推開時，迎面撲來的不是檀香，而是烤山藥的甜香——那是用荔枝木熏烤的獨特焦香，混著椰蓉的綿密與山藥的粉糯，像給鼻腔做了個馬殺雞。

林悠悠挽著袖口站在灶臺前，面前擺著改良的三層烤爐：下層炭火燒得噼啪作響，紅通通的炭塊吞吐著火舌，將生鐵打造的爐壁燒得暗紅；中層石板正「滋滋」烘烤著麥穗山藥酥，金黃的酥皮裹著山藥泥與椰蓉內餡，表面撒著的白芝麻在熱氣中輕輕顫動；上層竹籠飄出的蒸汽在窗紙上畫滿水珠，順著雕花紋路蜿蜒成溪，煙囪里飄出的煙都帶著點心的甜膩，惹得路過的麻雀都歪頭打轉，甚至有膽大的直接停在窗欞上，歪著腦袋往里窺探。

「三姑娘，您又對著鍋笑什么？」小紅抱著錦盒進門，「周嬤嬤送來了西域蔗糖！」裙擺掃過青磚地面帶起細碎的風。盒蓋打開的瞬間，雪白的糖粒在晨光里閃著微光，仿佛撒了一捧碎鉆。她小心翼翼掀開盒中襯著的軟綢，露出底下裹著錦帕的物件，「還有老夫人房里的翡翠纏枝蓮紋瓷碗，碗底刻著麥穗暗紋呢！」說著，指尖輕輕撫過碗壁上若隱若現的纏枝蓮紋，那溫潤的翠色在光線下流轉，煞是好看。

林悠悠用木鏟翻動烤得金黃的「麥穗山藥酥」，刀疤累累的案板上擺著七個不同款式的竹筒——有的刻著飽滿麥穗，麥芒處還嵌著細碎的云母片，在光線下折射出星星點點的光芒；有的雕著星芒紋路，凹槽里填滿食用金箔，顯得華貴又精致，每個筒底都藏著不同的農書口訣。「把瓷碗收好了，」她用袖口擦了擦手，指尖沾著的椰蓉掉在案板上，又隨手捏起幾粒椰蓉撒在新出爐的酥點上，「這可是老夫人給的「創業啟動資金」，比現代天使投資還金貴。」她指著竹筒，眼神里滿是盤算，「咱們的「貴賓竹筒」得做出差異化，集滿一套能換云間渡一日游，還能解鎖《天工食譜》殘頁兌換——當然，得先讓下人們嘗出甜頭。」說著，從一旁的竹籃里拿出幾片烤得金黃的薄荷葉，點綴在擺盤里，為原本就精致的點心更添了幾分雅致。

正說著，院外傳來靴聲。林悠悠透過破窗看見嫡姐林月如的鎏金步搖閃過，立刻把瓷盤塞進灶臺暗格：「快，把竹簍藏到柴堆里！」

「三妹妹好雅興，在這破院子里烹茶煮茗？」林月如帶著四個婆子闖進來，目光掃過灶臺前的炭灰，「聽說你昨夜在東廚熬了半夜，該不會是偷了膳房的燕窩吧？」

「大姐說笑了，妹妹哪敢偷燕窩。」林悠悠拍了拍圍裙，故意露出袖口的面粉，「不過是把山藥做成了糕點，給下人們解解饞——您瞧這灶臺，比膳房的干凈十倍呢。」

婆子們開始翻箱倒柜，小紅嚇得躲到林悠悠身后。林月如忽然盯著她腰間的玉佩：「母親說你生母留下的銀餐具還未交割，莫不是藏在這里？」

「大姐若是想看，妹妹明日便去求老夫人開庫。」林悠悠順勢從暗格取出半塊硬糕點，「不過眼下，妹妹更關心這「改良版炊餅」——用山藥泥代替部分面粉，吃起來更松軟，還能養胃。」

林月如的護甲捏緊糕點，卻沒注意到碎屑里混著的椰蓉：「歪門邪道！侯府膳食自有定例，你竟敢私自調配——」

「定例？」林悠悠突然提高聲音，「昨日膳房倒掉三筐發霉的山藥，王管事說爛了就該扔，可妹妹卻用它們做成了糕點，下人們吃了都說好。」她掏出用草紙記的賬本，「這是每日的食材流水，大姐要不要過目？」

賬本上畫著歪歪扭扭的表格，寫著「山藥泥×10文」「椰蓉×5文」「蜂蜜×8文」，最后一欄寫著「售賣給護衛隊：30文」。林月如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你竟敢倒賣侯府食材！」

「物盡其用罷了。」林悠悠瞥見小紅悄悄把瓷盤藏進柴堆，「再說了，下人們花自己的例錢買點心，既不占公中銀子，又能讓他們對侯府更忠心——大姐若是覺得不妥，咱們去老夫人跟前評理如何？」

提到老夫人，林月如的氣勢弱了三分。她甩了甩袖：「暫且饒你一回，若再讓我發現——」話未說完，灶臺暗格里突然傳來「喵」的一聲。

四只眼睛齊刷刷望向暗格。林悠悠心里暗叫不好，早上煮山藥時明明沒看見貓啊！小紅更是臉色發白：「三姑娘，莫不是招了不干凈的東西？」

「打開看看。」林月如冷笑。

林悠悠硬著頭皮拉開暗格，卻見一只黑背白爪的小貓正抱著半塊糕點啃，眼睛亮晶晶的像嵌了兩顆琉璃珠。更詭異的是，貓項圈上刻著與她玉佩相同的麥穗紋，爪子按住的糕點上，竟有個整齊的牙印——分明是機關齒輪的形狀。

「哪來的野貓？」林月如的護甲揮過去，小貓突然騰空躍起，爪子在她袖面上劃出三道白痕，轉瞬鉆進灶臺縫隙。林悠悠趁機抱起貓：「大姐別動，這是...這是妹妹在城隍廟求的護宅貓，名喚「小廚」。」

小貓在她懷里乖乖蜷成一團，尾巴卻不安分地敲著她手腕。林悠悠摸到項圈下的凸起，輕輕一按，貓耳突然彈出兩根細針——分明是個機關獸！

「怪模怪樣的。」林月如甩袖離去，「三妹妹還是多操心自己吧，明日老夫人要查柳姨娘的藥膳賬。」

等人影消失，林悠悠立刻關緊房門，研究起懷里的小貓。項圈內側刻著極小的字：「前朝秘作，遇火則鳴。」她用火折子湊近，貓眼里突然射出一道光，在墻上投出個麥穗圖案——與《齊民要術》里的方位圖一模一樣。

「好家伙，古代版智能寵物。」她戳了戳貓爪，忽然聽見院外傳來周嬤嬤的聲音：「三姑娘，老夫人請您帶著新作的點心去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