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斬斷的是影子?不,那是你自己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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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血線纏魂
亂葬崗的霧氣被劍光撕開一道裂口。
洛星瀾的銹劍刺入蕭無咎的胸口,卻沒有血——劍鋒穿透的仿佛只是一具空殼,而蕭無咎的影子卻在他身后扭曲膨脹,化作一張獰笑的臉。
“師弟,你還是這么天真。”蕭無咎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血線縛魂……你以為這招是誰教你的?”
洛星瀾瞳孔驟縮。
十年前懸劍閣的夜晚,師父臨死前將銹劍塞進他手里,劍身上纏繞的正是這種血色絲線。那時他不懂,只當是某種秘傳劍法,可如今——
“師父的‘縛魂術’,本就是《滄塵引》的殘篇。”蕭無咎的影子緩緩抬手,指尖黑氣繚繞,“而你,不過是他養來喂劍的‘餌’。”
話音未落,洛星瀾手中的銹劍突然震顫,劍身上的血紋如活物般蠕動,竟順著他的手腕攀附而上!
紀無疚的刀鋒劃過,金線絞向蕭無咎的脖頸,卻被一道憑空出現的黑影擋下。那影子咧開嘴,露出與蕭無咎一模一樣的笑容:“魔教的‘千機線’?小姑娘,你和紀紅綃是什么關系?”
紀無疚眼神一冷,雙刀交錯,金線驟然炸開成網,將撲來的三道黑影切成碎片。可那些碎片落地后竟又蠕動著聚攏,仿佛不死不滅。
“沒用的。”蕭無咎的影子輕笑,“這里的每一具尸體,都是我的‘影傀’。”
仿佛印證他的話,亂葬崗的地面開始顫動,數十具腐尸破土而出,而它們的影子——全部站在蕭無咎身后,手持刀劍,眼窩空洞。
洛星瀾悶哼一聲,血線已纏至手肘,皮膚下浮現出詭異的符文。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銹劍上,劍身頓時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嘯!
“錚——!”
血線崩斷,蕭無咎的影子被震退三步。洛星瀾趁機一把拽住紀無疚的后領,縱身躍上枯樹:“走!”
身后,腐尸與影傀如潮水般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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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白骨客棧
寒山城西郊,一座半塌的客棧孤零零地立在荒野。
洛星瀾踹開搖搖欲墜的木門,銹劍橫掃,斬落幾只從梁上撲來的尸蝠。紀無疚反手甩出三枚金線鏢,將追得最近的一具影傀釘死在門外枯樹上。
“你早就知道蕭無咎沒死?”她喘著氣問。
洛星瀾沒回答,徑直走向客棧深處。腐朽的地板在他腳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月光從破洞的屋頂漏下,照出角落里一具盤坐的白骨。
白骨膝上橫著一把劍——劍身澄澈如冰,與洛星瀾手中的銹劍形制一模一樣,只是毫無銹跡。
“懸劍閣的‘澄影劍’……”紀無疚瞇起眼,“傳聞中與‘銹心劍’是一對,原來藏在這里。”
洛星瀾單膝跪地,手指撫過白骨頸骨上的一道細痕——那是金線留下的傷口,極細,卻足以切斷血脈。
“師父死于‘千機線’。”他忽然開口。
紀無疚猛地轉頭:“什么意思?”
“十年前懸劍閣滅門,現場沒有兇手痕跡,只有尸體影子全部消失。”洛星瀾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但師父的致命傷……是魔教的手段。”
紀無疚的金線微微發顫:“你想說,是魔教滅了懸劍閣?”
洛星瀾終于看向她,眼底猩紅未褪:“我想說,你和紀紅綃一樣——都姓紀。”
空氣驟然凝固。
紀無疚的刀尖抬起一寸:“你懷疑我?”
“我懷疑所有人。”洛星瀾握住澄影劍的劍柄,“包括死去的。”
白骨突然發出“咔”的一聲響,頭骨滾落在地,露出藏在脊椎骨中的一卷竹簡。竹簡上三個血字:《滄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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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心淵噬影
竹簡展開的瞬間,客棧的燭火齊齊熄滅。
黑暗中,無數細小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像是千萬人在耳邊囈語。紀無疚的金線自動護主,在周身結成光繭,可那些聲音仍鉆入腦海——
“紀紅綃偷了《滄塵引》……她該死!”
“懸劍閣養劍需活人祭……洛星瀾就是下一個!”
“影子吃掉的……其實是你的記憶……”
洛星瀾死死盯著竹簡,上面的文字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仿佛被無形之物啃食。而他的影子——正在地上扭曲掙扎,漸漸脫離他的控制!
“原來如此……”他低笑,“《滄塵引》根本不是武功秘籍……是‘契約’。”
紀無疚突然揮刀斬向他的后背!
“當!”
銹劍格住刀鋒,洛星瀾頭也不回:“終于動手了?”
“你被影子侵蝕了。”紀無疚冷聲道,“看看你的手。”
洛星瀾低頭,發現自己的左手已完全被黑影覆蓋,五指末端生出尖銳的骨爪。而更可怕的是,他竟對此毫無察覺。
“竹簡在吞噬接觸者的神智。”紀無疚的金線纏上他的手腕,“松手!”
洛星瀾卻握得更緊:“不,它在告訴我真相——”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竹簡上最后一行字浮現:
**“洛星瀾,你就是第十三個祭品。”**
客棧外傳來蕭無咎的大笑:“現在明白了?師父用你的血養劍十年,就為今日打開《滄塵引》的封印!”
屋頂轟然塌陷,月光下,蕭無咎站在尸傀組成的骨架上,而他的影子——赫然是年輕時的懸劍閣掌門!
“你的影子早就被師父吃了。”蕭無咎咧嘴一笑,“現在的你……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
洛星瀾的銹劍突然發出凄厲的鳴叫,劍身銹跡剝落,露出下面血色的刃紋。那些紋路與他手臂上的黑影相連,仿佛某種古老的鎖鏈。
紀無疚的金線突然刺入他后心:“對不住了。”
劇痛中,洛星瀾看到她唇間閃過一道銀光——那是一枚細如發絲的針,針尾綴著魔教圣女的鈴印。
“醒神針……”他模糊地想,“她到底……”
黑暗吞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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