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身穿黑西裝的BOSS，在全是COSER的屋內如坐針氈，總算看見了姍姍來遲的許念念，這才喘了口粗氣~

“剛才出了點小意外，我一直在場外調度呢……”許念念答道。

BOSS剛要再問，全息投影在舞臺中央緩緩亮起，隨著Vtuber的逐漸顯影，在場所有人包括宅男都發出一聲驚呼：是有菜，還是穿著婚紗的有菜！

而令人更想不到的是，有菜居然“開口說話”了——

“主人總說我是從二次元逃出來的新娘，其實是他教會了我，愛可以跨越所有次元壁~”

宅男這下徹底忍不住了，癡癡地望著眼前的有菜，脫力般地坐到地上嚎啕大哭：“有菜、有菜，不要離開我啊……”

許念念一瞧不好，那下一環節就不能播放兩人……呃，一人一娃的相處日常視頻了，要不然宅男不更得把眼淚給哭干啊~

她趕緊給雁妲使了個眼色，讓她抓緊時間跳到下一環節——

“其實李先生，我們都知道您和有菜小姐可能在三次元遭受諸多冷眼，但不要忘記你們還有諸多的同好，他們也同是有菜的朋友。讓我們聽一下來自他們的‘次元祝福’好嗎？”

《戀愛循環》的鋼琴聲響起，一個cos成平野戶田的技術宅舉著一塊“往生快樂”的燈牌率先開口：

“這是我親手做的送給有菜的燈牌。李森，我覺得你真的很勇敢，你做了我們這些所謂二次元愛好者想干又不敢干的事——迎娶一個虛擬人物，在緣散的時候還能坦然送走她……”

“是啊是啊，”“夜神月”推著一個行李車走過來：“這是我自己改裝的，我更愿意叫它‘靈魂擺渡車’，車上都是有許多到場不了的人托我捎來的東西——”

大家紛紛看去，有畫手給宅男和有菜創作的同人漫畫，有給他們拍的撕拉片，還有據說是有菜最喜歡的大型LABUBU……

“夜神月”接著說：“其實細細想來，李森你應該高興才是，你把一個男人畢生的夢想都實現了~”

“你真的把夢想中的虛擬人娶回家，還給她以心儀的‘老師’命名；你把真心定格成永恒，有菜因你而來、因你而去，一輩子都沒有出軌、劈腿，慎始如終，這難道不是每個男人夢想的愛情嗎？”

在場幾乎所有男人同時點頭。宅男也沒忍住，終于開始破涕為笑；

遠遠瞧著的BOSS，擦拭了一下略生魚尾紋的眼角，躲避著許念念的視線：“人上了年紀，就是有些多愁善感的~”

而一旁的雁妲剛有點感動，在說到“慎始如終”時，忽然感覺許多針扎般的目光投到她身上，那點子感動霎時煙消云散：怎么，這是朝她來的？

而此行執意要來的Jason，在最遠處的角落死死地攥緊了拳頭：只是一群烏煙瘴氣的烏合之眾罷了，這場鬧劇也該有個頭了吧！

他發了條消息給他高價聯系好的黑客做最后確認，準備屆時在放VCR的時候出手；他就不信，現場黑進系統還會出紕漏！

剛才外頭那個直播的還自稱是狗仔出身呢，呸，一點專業素養都沒有，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他一定要親手毀了這個送別儀式！

宅男接過話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真的，很謝謝大家。很多的感謝之語，不知怎么才說的出口……”旋即長久地為大家鞠躬——

在大家的鼓掌鼓勵聲中，宅男仍舊過了足足有一分鐘才起身：

“我是一個母單，從小個子中等、樣貌中等、成績中等，是扔進人堆也不顯眼的普通人；許多人往往都是踏入社會才覺得自己是個平凡人，可我自小被人欺負的時候就知道了。”

“有了有菜之后，我忽然覺察到了‘滿心滿意都是你’是一種多么奇妙的感覺，我終于再也不是一個平凡人了；那一刻，就算被人誤解再深、被多少人罵變態都不在乎了。”

“我沒有經歷過正常的親密關系，不管是男女朋友還是親人的；但如果有一個人能接受你剖開的內心，接受那些種種他隱匿起來的自卑、敏感、墮落和黑暗……我想，那一定就是愛。”

“有菜用她簡單的一生讓我感覺到被愛，我想，我已經準備好送走有菜了……”

許念念忽然就什么都聽不到了，她的耳邊一直在回響著那句“接受那些種種他隱匿起來的自卑、敏感、墮落和黑暗”……

所以，這才是愛嗎？那她和吳浩之間，有愛嗎？他們是什么相處模式，酒肉情侶的關系嗎？甚至都沒有人和娃娃的愛意深刻嗎？

許念念在這一刻忽然覺得很孤獨：原來她沒有愛過人，也沒有被人愛過。

“呲呲——”

眼圈紅紅的小叭輕輕出聲提醒許念念：后臺正等你發指令呢！

許念念抓緊時間調整好，然后對著雁妲比了個手勢……

忽然，她察覺到一股不懷好意的視線，她跟隨直覺回望，卻發現那視線正是來自她再熟悉不過的Jason的那雙綠豆眼！讓她只覺自己仿佛被蛇一樣給盯住！

許念念的心迅速降到谷底——

壞了壞了，大意了！人使壞的時候可是從來不會覺得麻煩！Jason既然一開始就派出人來攪局，怎么可能不留有后招！

“怎么辦、怎么辦！”“10、9、8……”與此同時，大家同時大聲地跟著屏幕上的倒計時開始數數，將許念念急切的聲音淹沒在巨大的聲浪之中……

“雁妲、雁妲！”“7、6、5……”許念念在原地瘋狂地揮手示意雁妲，后者卻已經沉浸在狂歡的氣氛中無法自拔了！

“怎么了？”得虧易戈察覺到不對勁，歪頭看了許念念一眼。

許念念已經直接哭了出來：“視、視頻……Jason使壞！”“4、3、2……”

易戈火速捻指掐訣：“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1！”

Jason獰笑著摁下手機：等會看你們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磅礴的倒數聲停，屏幕上無半絲電光。

眾人等了幾十秒，剛要開始交頭接耳，大屏幕忽然亮起，宅男錄屏中胖胖的臉出境：“今天，是我老婆回家的第一天，我想了想，決定叫她有菜……”

許念念嚇得癱軟在地，而后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還好還好~

Jason直接臉都綠了：他讓黑客換成的宅男老家發洪災的視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