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嬰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帷帳層層,擋住女嬰視線,出生幾日的嬰孩勉強視物,因此她眼中模糊一片。嬰兒因睡足夠時辰,此刻困意全無,在腦海中梳這兩個月來所聽到的信息。
女嬰過去為名為畢緣,在一次事故中身亡,穿越此處,成為一位公主的女兒。她尚在那位公主腹中八個月時,便有了意識,從公主身邊來往的人只言片語中了解到并推測:這位公主是皇后所出,但可能不受寵;附馬也是出自勛貴之家。但因抱得美人歸,對仕途止步于此一事并無怨言。這個朝代好似不在于21世紀歷史上任何一個朝……
門被推開,女嬰思緒被打斷,裴?,也就是女嬰父親走了進來,裴?十分溫柔抱起女嬰,輕柔地撫女嬰,眼眸中的溫情似要溢出。隨后,奶娘走了進來,映入眼簾便是這一幕,裴?擺手,輕聲說道:“去公主那候著!”女嬰在裴繁的動作下,很快睡著。
女嬰在睡著的前一刻,還在努力看楚她這一世的父親,嬰孩的視物尚不清晰,裝繄那張姣好的面容便模糊地映入她眼中。裴?見懷中嬰兒徹底熟睡,把嬰兒放入床中,推門走了出去。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春寒料峭,尚在倒春寒之際,風吹過,冷意滲入骨頭,女嬰包裹得嚴嚴實實,她的母妾把她抱在懷中,周邊的婢女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玩意,努力取悅女嬰,但那張逐漸白凈的臉上竟出現成人才有的冷漠。
蕭羽明盯著懷中的女兒,還手指戳女兒白凈的小臉,心中那么納悶,為何女兒對百般逗樂都都無動于衷?婆母、妯娌、母親……生養過的親友皆說,孩子此時便可逗了,但她的女兒出生幾天來,除出世時的大哭外,都是一副淡漠的神情。
剛進門的駙馬,驅散寒氣,才走過來對妻子說:“太后娘娘不是說道,這孩子是個會心疼母親的,與你小時一般不折騰人。”話罷,俯身吻蕭羽明的額頭,如蜻蜓點水。蕭羽明白了裴?一眼,道:“女兒還在呢!何況,我也不是這般!作為母親,我自是心中擔憂!生下她后,我須坐月子,她又因年歲尚小整日都在睡,我們母女倆見面少,我能不著急嗎?”裴?看著蕭羽明懷中瞪大雙眼的女兒,笑著說道:“她才出生幾日這事都清楚了?再說以后的日子長著呢,你我二人陪著她,感情又怎會不深厚呢?!”
女嬰近距離看此世的父母秀恩愛,思緒不由飄回21世紀。上世,父母也是恩愛有加。母親出身藝術世家——畢家,因是家中長子便順理成章成了繼承人。她隨母姓畢,名緣。姥爺國家級書法家、國畫家;姥姥曾幾度登上園家演奏廳,也是國寶級音樂家。母親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舅舅承了姥姥的衣缽,成了音樂家;阿姨則是進了部隊,報效祖國。
父親則是家中老么,姑母從政,伯父從事教育行業,但父親選擇獨自一人打拼,浮沉商海。二姑母去國外進修,回國研究數學,可惜天妒英才,因病去世。
畢緣看著逗她的裴?,蕭羽明,眼淚瞬間奪眶出?!巴邸钡匾宦暱蕹鰜?,裴、蕭二人急忙去哄寶貝女兒。
時隔她事故去世幾月,她終于感受到那股痛:痛她不再是畢敏了;痛她上世深愛她的父母痛失愛女;痛家中長輩白發人送黑發人,病痛妹妹尚未成年失長姐,痛摯友再無知己……
她再也不是畢緣了,21世紀的一切都離她而去,再也與她無關。她也回不去,她又一次孤身一人的來到了另一個世界,擁有了另外的血親,上一次的一切都是過往云煙,會在她成長之時,隨時間逝去。
她是個冷心冷情的人,可二十來年的感情做不得假。遲來的痛感,如洪水般卷襲全身,是刀割般在她心中凌遲,痛徹心扉。
裴?,蕭羽明神色著急,心中緊張,手足無措地哄女嬰。蕭羽明抱著女嬰,輕輕拍她。夫妻二人看著他們的寶貝女兒越哭越厲害,就如刀割般痛。她大聲哭著,發泄出那些痛意。夫妻二人也冷靜下來,輕柔地哄她,撫摸她,耐心的陪著她發泄。
女嬰哭了許久,哭聲慢慢弱了下來,終于在夫妻二人溫柔的嗓音中慢慢睡了過去。
蕭羽明心疼地看著懷中淚痕未干睡過去的女嬰,又轉頭看身旁的丈夫,眼里滿是溫情。裴?從妻子蕭羽明手中接過孩子,輕柔地把孩子放在床上。裴?坐在妻子蕭羽明身旁,摟住她,與她相吻在一起,不似上次的蜻蜓點水,適可而止,而是情意綿綿,難舍難分。房間內守候的女婢早已識趣退下。
裴?攬著妻子的腰,低頭看蕭羽明,便看見她那頭披散下來烏黑柔順的長發,捻了些許在手中把玩。蕭羽明瞪了他一眼,抬手拍下他那只作亂的手,又望了在床上女嬰,笑著說道:“夫君啊!你說我這嘴巴,方才就不該說那些話,也不該在孩子面前吻!當真是不合體統!”裴到眉目帶笑,盯著他的嬌妻,慢悠悠說道:“那孩子睡過去了呢?!是否就可以吻呢!再說這是夜晚,可不是白日啊?!”蕭羽明無奈搖頭,嗔著:“浪蕩!輕浮!登徒子!”裴繁嗤笑:“我是你夫君,這些作為皆是合情合理合法。再說公主您尚在月子中,我也只能做這些罷了”
蕭羽明并沒有理會裴?所言,而是仔細端詳床上嬰孩,邊說:“我母后想讓囡囡姓蕭,上皇家玉碟。”裴?應聲:“那便單名一個裴字。還有女兒的小名,字,這些我都要取!”蕭羽明輕聲說:“裴公子,我還以為你會拒絕呢!哪想這般容易!”“放心!母后大人懿旨,豈敢不尊呢?!公主殿下,母親,大哥那邊我來說定。何況上皇家玉碟,不是她的福分嗎?!”裴?意嗓聲笑?!澳?!裴公子好生賢惠!”蕭羽明震驚,隨后點點頭。裴繁應聲說道:“那公主可別拋棄了這般好的夫君!小家伙現在可比前幾日好看多了?!笔捰鹈髯旖浅榱顺?,心道:嫌棄自己女兒丑,還真是“慈父”
裴?與蕭羽明一齊端詳女兒。的確,上元出生之時,通紅皺巴巴的,不算丑,但也不能說好看。今夜在燭火下看,皮膚白晰,光滑細嫩,燦若星辰的眼眸閉上了,臉上掛著淚痕,安詳地睡著。裴?拂過女嬰臉上淚痕,蕭羽明點了點女嬰小巧的鼻。
裴?笑著對蕭羽明說道:“晚安,公主殿下。我去書房歇息了。一夜好夢。小丫頭如若有事,便派人來尋我?!笔捰鹈鲾[擺手,讓他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