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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將云翊押入詔獄

建寧帝眼神掃過人群,大部分人都在嘀嘀咕咕,議論紛紛。

云家一家老小全部鐵青著臉跪著。

可有幾個人的表情卻不太尋常。

剛才吵著要個說法的陳氏此時似乎有些失望。

里面的人不是自家閨女,不是好事嗎?她為何失落?

張相的表情沒有什么起伏。

可他一旁的太子,卻是滿臉的詫異和懊悔。

看來,這事兒跟太子和張相一黨是脫不了干系了。

這個剛進京不久的云家小子估計是被設計了。

但,不論前因為何,他總歸欺辱了大周嫡長公主。

這便不可能輕易揭過。

“將云翊打入詔獄,朕,親鞫此案。”建寧帝忍著怒氣說道。

《周禮注疏》卷三四:“訟,謂以財貨相告者;獄,謂相告以罪名者。”“獄”是大周對刑事案件的審理,包括了對犯罪嫌疑人的禁系和關押。

其中,刑罰最為嚴苛之處,莫過于“詔獄”。

皇帝下旨緝拿,由法司禁系、審理,不經過大理寺初審、刑部詳覆,把審判結果呈報給皇帝的案件,才會由“詔獄”來關押。

而皇帝親鞫,則是所有案件中最嚴苛的一種。

云夫人聽到皇帝此言,差點暈倒在地,還好有溫氏扶了一下。

而一旁的云璋和云霽也是面色鐵青,但沒弄清楚緣由,也不敢貿然求情,只怕適得其反。

皇帝做了安排,其他人誰也不敢再多說什么。

可此時,誰去把云翊弄出來成了問題。

北鎮撫司的人雖然掌管詔獄,按理是由他們去抓人。

可是罪犯此時與公主同在一處,而且還是在榻上。

誰也不敢此時去抓人啊。

最后還是安國公出面,替北鎮撫司的人解了圍。

“今日時辰也不早了,各位大臣,請先攜家眷回去吧。太后娘娘,您也先行回宮休息吧。我老頭子陪皇上在這兒等著。”

皇帝聞言,看了眼安國公,點了點頭。

“安國公、太子、郡主、云璋和北鎮撫司的人留下,其余人全部退下。”

語氣堅決,言簡意賅,除了被點到的人以外,其余人都迅速離場了。

但可想而知,自今夜過后,滿上京的人會將此事傳成什么樣子。

建寧帝心痛地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九五之尊,在這五月的夜里等了整整一宿。

第二日,陽光灑進閣樓的走廊,院子里的樹上傳來清脆的鳥啼聲。

云翊終于醒了。

捏了捏鼻根,頭還是有些疼。

但身體倒是未曾有過的舒暢。

睜開眼。

不對,這是何處?

他怎么會在此處睡著了。

動了動手腳準備起身,突然感受到一陣細膩的觸感。

這才把云翊嚇得徹底清醒了過來。

自己竟然全身赤裸,未著一物,身旁好像還躺了個同樣赤裸的人。

云翊不敢掀開被子去看那人的容顏。

先是掀起床帳,看到了散落滿地的衣物。

這是昨夜的點點印象才涌上腦海。

昨夜不是夢,他意識雖不清醒,但他好歹還記得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好像看到了公主。

“難道……。”

“不會的,不會的。”

他不敢相信這究竟發生了什么,也不敢去看身旁的姑娘。

只是迅速下床,在一堆散亂的衣物里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

打算先出門看一看,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再找丫鬟來伺候這位姑娘起床。

不論這人是誰,自己既然做出了此等辱人清白的事情,終究是要承擔后果的。

可誰曾想,云翊剛打開門,北鎮撫司鎮撫使王檢的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順著刀的方向看過去,面前此人一身朱紅色麒麟服。

北鎮撫司的人都來了,看來自己真的冒犯了天家公主。

王檢親自押著云翊,來到前院。

兄長、二叔、安國公、皇上都在這里了。

一夜未眠,醞釀了滿腔怒火的建寧帝,上前,一腳將跪著的云翊踹翻在地。

無人敢去扶,云翊也知道自己犯了大罪。

一言未發,重新跪好。

“押下去。”建寧帝冷冷說道。

處理了云翊,還得看看昭寧現下如何了。

“喜樂,你去。”

建寧帝回身對著喜樂說道,語氣里充滿無力。

仿佛此刻,他不再是這天下的君父,只是一位平凡的父親。

“是。”

同樣也是一夜未眠的喜樂,帶著太醫和嬤嬤們,走向落花樓。

走前悄悄看了云霽一眼,云霽此時皺著眉,但在與她眼神相匯的一瞬間,眉眼暫時舒展。

析木護主不力,昨夜已經受了刑。

此時蒼白著臉,就連唇上也尋不到一絲血色,但還是跟了上去。

昭寧雖然知道“蓮花罪”的厲害,但還是低估了云翊的體力。

本以為藥性過后,自己便可出門與析木一同離開。

沒有人會知道這一夜發生了什么。

而她,總歸這輩子也沒想著要嫁人。

可誰曾想,等到她醒來,已是第二日的黃昏。

余暉灑進公主府主院的臥房,桌面上擺著的綠竹,葉子邊緣泛著金黃的微光。

這是公主府!

意識到這一點的昭寧立即清醒過來,想要起身。

但奈何身體上的不適,先讓她發出一聲痛呼,“咝~。”

守在門外的析木立刻沖了進來,周嬤嬤、春草、夏蘭緊隨其后。

“公主。”

昭寧抬眼看去,析木臉色蒼白,其余三人面露難色。

完了。

昭寧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妙了。

“公主身體可有不適?太醫剛走,秋梅已經去請宋醫官了。”周嬤嬤關心地問道。

宋欣,公主府的女醫官。

不舒服是肯定的,但現下不是休養的時候。

“春草、夏蘭,替本宮更衣。”

春草和夏蘭聞言,立即上前,攙扶著昭寧站了起來。

一邊更衣,昭寧開口問道:“受罰了?”

很明顯這話問的是析木。

“回主子的話,是。”

“嚴重嗎?一會兒宋醫女來了,讓她給你看看。”

總歸是她這個做主子的自己找的禍,與析木并無干系。

“他如何了?”

析木雖不善言辭,但對昭寧的問話,總是能句句答到點上。

“皇上下令,押入詔獄了。皇上要親鞫此案。”

麻煩了。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這話,自然是說給嬤嬤和丫鬟們聽的。

待屋內只剩下主仆二人時,昭寧壓低了聲音問道:“下毒的人找到了嗎?”

“還未,那兩個作太監打扮的人,也被北鎮撫司的人帶走了。”

“密室里那人呢?”

“已經押入府中地牢了”。

“很好。去地牢。”

公主府明面上是風景秀美,詩意雅致,鳥語花香。

可實際上,地下設有多個地牢,終年無任何光線能照射進來,甚至還設有特殊的水牢。

公主府地牢。

張采顏自醒來后便發現自己手腳皆被綁住,眼睛被蒙上黑布,即便呼救也只能聽到回聲。

她被關起來了。

這還是自她醒來后,第一次聽到有人的腳步聲。

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她看起來精神頭還可以,想必此時心里的弦也是繃得緊緊的。

“你們是何人?為何關押我?”

“你說呢。”回答她的是一個雌雄莫辨的聲音。

“我怎會知道?”

“哦?看來你是不打算自己交待了。”

張采顏拿不準眼前是哪方勢力的人,必然不敢輕易說出實情。

“張采顏,尚書令次女,年十七。是真的年方十七嗎?”

聽到此話,張采顏明顯有些慌神。

她自十七歲起便被接來平陽城,尚書府一直對外宣稱她是張靜顏一母同胞的妹妹,只是體弱多病,所以放在鄉下莊子里靜養。

怎會有人知曉她的真實身份。

“你自己說,還是我替你說。”

張采顏依舊閉口不言。

“你今年應當二十有二了吧。”

“張進考中狀元之前,在越州老家早就成婚了。你的母親,便是他的原配夫人吳氏。張進高中狀元后,便被陳國公嫡女榜下選婿相中了。為了仕途,他舍棄了你們母女。”

“而后為了利用你的婚事替他拉攏世家勢力,才謊稱你是養在鄉下的二小姐。說到底,你不過是他的一個工具。可你這次的事情辦砸了,你覺得他還能留你一命嗎?”

“不會的,我是他的女兒。他不至于……”

“不至于嗎?他派去殺你母親吳氏的人可是昨夜就出發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求求你,你既然知道這么多,你一定有辦法救我母親一命,求求你,救救我母親。”

“哼,還不算太蠢。”

“接下來,我問什么,你如實回答。我或許可以饒你不死,也可以保你娘一命。”

張采顏這才娓娓道來。

“父親在宴席上給云二公子下了毒,想趁機制造我與云二公子……。”

“你是自愿的?”

“是。明明我才是嫡長女,卻處處被壓一頭。她要嫁給太子,而我只能做一個工具。既然是工具,嫁給誰不是嫁?何況云家在西北勢大,云二公子又是生得一表人才,我不虧。”

這女子,眼光倒是不錯。

張進為何會有北疆前王室的秘毒?

張采顏頓了頓,似乎有些猶豫要不要說。

“你到現在還想替他遮掩嗎?從你失蹤至今,有人來救過你嗎?相府的暗衛可是早已下了追殺令,滿平陽城找你呢。”

張采顏聞言,咬了咬唇,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心。

“他想用一招金蟬脫殼,萬一事情敗露后方便給自己脫罪,所以用的人是北疆人,用的毒也是北疆毒。”

“最后一個問題,落花樓的門你們是怎么打開的?”

“太子給的鑰匙。”

果然。

“晅祚,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為了謀權,勾結外敵。幾十萬玄甲軍浴血奮戰換來的北境和平,你就這般不珍惜嗎?”

昭寧握緊了雙拳,寬大的袖袍下,雙臂已經氣得發抖。

若此計一成,張相再替云翊求個情,將計就計把女兒嫁給云翊。

這樣一來,不僅能讓云大將軍欠他一個大大的人情,還能與云家結親,真是面子里子都撈著了。

“看在你如實交代的份上,我可以饒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你想干什么?我知道的全都說了。”

“你的母親我已經命人送去了相州,你之后也去相州與她團聚。但你們母女二人都要服下特制的毒藥,每月拿解藥方可無事。若你敢逃,即便張進的人找不到你,我的人也會找到你。明白嗎?”

張采顏想了想,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還能與母親待在一處,總比出去送死強。

“好。”

“還有一件事。”

“你……”

“你們給云翊下的那個毒可著實折磨人。既然這么喜歡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那不如你也嘗嘗個中滋味。”

聽到這話,張采顏立刻嚇得臉色煞白,掙扎著跪在昭寧面前。

“我求求你,不要。”

“你想多了,我不會把女子的貞潔視作玩物。只是讓你在水里泡一晚上而已。”

說完,析木便從腰間掏出一瓶藥,一次給她喂下去足足小半瓶。

看著她逐漸發熱,痛苦難耐時,昭寧才示意析木把她拖去了水牢。

走出地牢,已近亥時。

“明日送去相州城,交給琳瑯,讓她把人給我看好了。”

析木此次也有些意外,主子吃了這么大一個虧,就這么容易放過她了?

昭寧看出了析木眼中的不解。

“待善人宜寬,待惡人當嚴。而她,不過是個蠢人罷了。”

“主子明斷。”

昭寧笑了笑,這世間身不由已的人,何止一兩個。

“進宮。”

“主子,此時已是宵禁時間。宮城已經下鑰了。”

“拿我的令牌來,從通明門進去。”

進了宮城,昭寧沒有直接去皇帝寢殿,而是直奔玄德門,往東宮去了。

“長公主殿下安。”東宮掌印太監王震,聽到長公主來了,立即前來迎接。

“王公公,太子是否已經就寢?”昭寧冷漠地說道。

王震何許人也,人精中的人精。

一聽這語氣,就知道長公主此番必是來者不善。

正想著替太子找個理由緩和一下,卻不想太子自己已經來了。

“皇姐,深夜造訪,先請進殿吧。”

容晅祚已經猜到了昭寧的來意。

滿臉沮喪地跟在昭寧身后進了大殿。

王震見勢,將殿內太監丫鬟全部清了出去,自己則自覺地替主子關上門后,守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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