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詩語告訴鞠晚陽,寧航給她發消息了。
鞠晚陽咬下一口水煮蛋,看著鄭詩語遞給她看的手機屏幕。
聊天頁面簡潔干凈,寧航陽光燦爛地說早安,鄭詩語并沒有回復他。
鞠晚陽沒應聲,神態淡定自若,好像那個幫助寧航加上鄭詩語好友的“中間牽線人”并不是她。
自己只是個旁觀者,好奇地觀望著寧航和鄭詩語之間到底會不會有所發展。
吃完早餐,她們來到教室早自習。
寧航已經到了,只匆匆抬起眼皮瞄了一眼她們二人,便低下頭去。
鞠晚陽之前欠的試卷還沒寫完,別人下課時她還坐在位子上。
寧航越過排排座位來到鞠晚陽身邊,真如他昨晚所說,主動教她那些她不會的題。
鞠晚陽的成績在班級能排前三,但寧航卻能在年級段名列前茅。
鞠晚陽看了他一眼,寧航面露尷尬,咽了咽嗓子,只盯著她面前的題目。
等上課鈴聲響起,他才離開她旁邊。
中午吃飯,鄭詩語問她:“寧航他找你做什么?”
語氣平淡直敘,沒有多余的情緒。
鞠晚陽抬起眼睛,看向鄭詩語大而有神的眸子:“他覺得我落下的功課太多了,想幫我補習?!?
鄭詩語靜默半刻,似乎明白了什么,擰緊了眉頭:“他不會是想用這種方式來接近我吧?”
鞠晚陽笑了,反問道:“如果是,那你會讓他成功嗎?”
鄭詩語恨不得對天翻個大白眼:“當然不可能!”
看著態度如此堅定的鄭詩語,鞠晚陽已經在替寧航默哀了。
到了臨睡前,鞠晚陽果然收到了寧航無比哀怨悲戚的消息:【陽陽,她拒絕我了,我還什么也沒做她就拒絕我,我好慘~[可憐][流淚][大哭]】
鞠晚陽困得不行,把手機關了靜音擱在枕邊,讓寧航獨自閃了一晚消息。
第二天,寧航頂著兩只巨大的黑眼圈來到她身邊繼續教她做題。
鞠晚陽本想讓他趁下課睡一覺,寧航搖了搖頭,眼里的淚水珠子差點甩她卷子上。
她頗為無奈,還是隨便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自己的卷面上。
鄭詩語從教室外進來,一眼看到他們兩個,頓了頓,回到座位上。
一連幾天,寧航每天都會抽空給鞠晚陽補習。
他認真講題的時候,鞠晚陽幾乎看不出他在鄭詩語那里受到了多大的傷。
只不過停止講題后,他的精氣神便會隨著垮塌的脊背迅速傾瀉干凈。
鞠晚陽看著他上一秒游刃有余、下一秒頹然離開的身影,直呼不可思議。
月中到了,學校放假兩天。
浩罔中學是全寄宿學校,每個學生都必須住校,半個月才有兩天假期。
舍友一個個都走了,只剩鞠晚陽。
鞠晚陽整理著要帶回家的衣服,鄭詩語帶著她的包過來,坐在一旁低頭劃拉著手機屏幕。
宿舍樓下人聲嘈雜,宿舍里卻無人出聲。
鞠晚陽整理好,坐下來喝口水。
鄭詩語的目光轉移到她臉上:“你說,寧航的目標會不會不是我,而是你呢?”
鞠晚陽嘴里含著水,聞聲差點吐出來。
她先將水咽下去,才彎起眉眼回看向鄭詩語:“你可不要誤會了,你也知道,我和他只是朋友?!?
她目光澄澈,不似作假。
鄭詩語定定地看她兩秒,轉移開視線:“我信你,但我對他不熟,我不信他。”
鞠晚陽笑了起來:“信我就行。”
兩人拿著各自的包走出宿舍。
五點半了,夕陽緩緩籠起最后一抹余暉。
走出校門口,鄭詩語家的車正好停過來,鄭爸爸親切地對著她們笑:“小鞠也上來,叔叔送你回家?!?
鞠晚陽推辭了一下,鄭詩語拉著她往車上拽,不容分說地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了:“一起回我家吧,你家不是沒人嗎?”
鞠晚陽想到爸媽都還在老家那邊給爺爺守孝,自己回去也是獨自一人。
她想了想,便答應了。
開往鄭家的路上,鞠晚陽朝車窗外張望時掃到了展重月的身影。
他倚著一根燈柱站著,慵懶閑適,眼睛百無聊賴地來回掃視著周圍,腦袋上的紗布已經不在了。
只匆匆一掠,他就被拋之車后。
鞠晚陽收回視線,想到他頭上那個血窟窿。
他怎么還敢靠著這么危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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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下午,鄭詩語拉鞠晚陽出門去看電影。
在排隊買爆米花的時候,旁邊一對男女生吸引了鞠晚陽的注意力。
男生身材健碩,女生嬌小纖細,在男生的臂彎下小鳥依人。
女生點了兩杯可樂,拿在手里先轉了身,男生大手握著一大份爆米花,跟在女生身后,去空位子上等待電影開場。
鞠晚陽想起來男生是誰。
放映時間快到了,她和鄭詩語起身走向檢票處。
這回那對男生和女生排她們后面了。
鞠晚陽和鄭詩語通過,忽然聽見身后響起一道帶笑的男聲:“這么巧啊,你們也來看電影?”
鄭詩語沒有反應,鞠晚陽余光掃過去,看見展重月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那高大男生身邊,面上帶著笑,但笑意不達眼底。
見到展重月,孫昊在轉瞬間皺緊了眉頭,目光兇狠:“你小子在這里干什么?”
展重月晃了晃手里的可樂瓶,深色液體翻滾冒泡。
“來這還能干什么呢?當然是看電影了?!?
陳露拉了拉孫昊的袖子,拽著他進來。
展重月也檢了票,跟在最后。
孫昊渾身都不舒服,他放低了步速,和展重月隔著一步遠的距離,悠悠地開口:“你腦袋沒事了?”
展重月抬手碰了碰自己頭上的帽子,扯著嘴角笑:“哪能這么快好啊?!?
孫昊皮笑肉不笑:“沒好就在家待著,別又出來碰瓷?!?
他“碰瓷”倆字說得咬牙切齒的,恨不得能蹦展重月臉上。
展重月單手拋接可樂瓶,大步流星超過了他和陳露:“那你可要離我遠一點?!?
孫昊氣急敗壞,他有什么資格讓他離他遠一點?
他大步追上去,展重月已經推開放映廳沉重的門進去了,一松手,迅速關合的門險些撞上孫昊的鼻子。
孫昊暗罵一聲,伸手推開,讓陳露先進去。
展重月已經坐下了,他單人單座,在第八排的最邊緣,坐下后點開手機,無聊地等電影開場。
各類宣傳片一檔接一檔,四面環繞的超高音量震得全身隆隆。
謹遵醫囑,展重月沒再看手機。
電影開始不到半小時,他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坐他后一排的孫昊懷里摟著陳露,一邊瞪著展重月睡著時歪斜的腦袋,真想沖上去暴打。
好不容易挨到電影散場,孫昊對著還沒睡醒的展重月吐了口口水,摟著陳露出去了。
鞠晚陽和鄭詩語一直等到彩蛋看完,才起身離開。
回頭,看到那個低垂的腦袋還沒醒來。
他合著眼,頭歪靠在柔軟舒適的椅背上,右腿搭著左腿,呼吸一沉一浮。
廳里的燈光打在他臉上,朦朧不清。
打掃衛生的阿姨伸手推推他的肩膀:“小伙子,起來啦!電影結束了!”
推了幾次,展重月才悠悠轉醒。
眼前站著一位阿姨,再側過視線,還有兩個女生。
高個子的他見過,是寧航的心上人,寧航不止一次對他和韓侯訴說過對這女生的相思情。
看寧航的消息,最近好像be了。
而另外一個也有點印象。
兩個女生看了他一眼,并肩走了出去。
展重月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對清潔阿姨說了句“辛苦了阿姨”,把只喝了一口的可樂裝褲兜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