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還有些事情。”
在林沖四人餓狼一樣發著綠光的眼神里,炅明淵朝他們擺擺手,跟上晏雪辭的步伐。
沿著湖邊,兩人走在一塊一塊青石磚間隔著鋪成的小道。不時有道生從身旁經過,先扭頭看一眼晏雪辭,一瞬之間驚艷之色溢滿眼睛,但轉瞬之間,都化作驚異。
走一路,聽一路“晏霜刃好”,炅明淵也被疑惑的眼神看了一路。
這些人的表現,像極了他前世看到美女身旁男友的樣子。
想到這,炅明淵忍不住彎起嘴角。
“你比以往都要輕松。”
晏雪辭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炅明淵怔住。自己表現得有這么明顯么?晏雪辭都能看出來自己以往的緊張,那師父...
耳邊的聲音繼續道:
“明天,我要召集內、外事堂一應主官,推動一項新的殺妖法令。其主要內容就是,開放內域通道,允許民間后天中期前往內域殺妖。并且,后天七重以下物資,全部開放兌換,不再設置門檻。”
這陡然之間的180°大轉彎,讓炅明淵險些沒反應過來。他緩了緩,才消化掉晏雪辭這句話。
‘!!!’
炅明淵忍不住扭頭看晏雪辭。
女子暖玉一樣的臉蛋上,那雙秋水眼眸微微側過來,帶一些疑惑。
炅明淵收回視線,在心里思量。
他真沒想到晏雪辭這么有魄力!
在以往,想要購買四重、五重的獸鐵鋼絲甲胄,必須向城一級六司主管申請,拿到批條,才能買到。六重的甲胄、武器,更是完全禁止買賣。
如今一下子全部放開...
等等。
“晏女俠,玄階下品武學、拙靈二境知識、一陽丹、二陽丹,也全部放開嗎?”
“只要有積分,全部放開。”
嘶。
‘那西蜀分領的戰神家族們不得爆炸啊。’炅明淵心想。
修道院里這么多二代子弟,不說全部,也得有十分之九是近乎作弊才能進入。
這群人是吃了一陽丹甚至二陽丹之后,在僅僅十七八歲,擁有四重、五重的身體素質,才通過內門試練,進入修道院。
一陽丹、二陽丹的產量就那么些。縱然民間武者兌換條件可以設定的更高昂許多,但——
你總得讓人兌換走一部分。
他們啃走多少份,這些家族子弟就得有多少人吃不到丹藥。這可是斷了他們的前途!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但——
這才叫改革!
與之相比,林沖他們,真就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般。
“晏女俠,一定要做?”
此時湖水拍岸,蒹葭被風吹動,清涼水汽被送過來。晏雪辭額頭發絲輕搖。她道:
“一定要做。”
四個字,沒有什么斬釘截鐵,就那樣平平淡淡地說出來,與“你比以往都要輕松”好像沒什么不同。
似乎前方清晰可見的爭斗廝殺、血雨腥風,都全不入眼一樣。
炅明淵嘆口氣。從懷里把那個小瓷瓶掏出來,遞過去。
“那你先吃吧,我再等等。”
晏雪辭看一眼炅明淵,道:
“你收著吧。我從不吃丹藥。”
見炅明淵還要再說,她道:
“我已經跨入意境。他們打不過我。”
意境?
意境!
逝川翁的話語回響在炅明淵耳邊:達到意境,能確保你一定突破先天。
炅明淵不可置信地扭頭,目光在那張明麗臉蛋上逡巡,結結巴巴道:
“意境?”
他這般反應似乎頗為有趣,竟惹得晏雪辭嘴角輕彎。
“沒錯,意境。”
十八歲行星級,這也太荒謬了!
炅明淵深深地呼吸,緩和激烈跳動的心臟。他忽然想到,蕭徹推薦那本《技藝三境通鑒》時曾說,拙、靈、意三境,講述無過它者。又提到過這本書乃是晏雪辭所撰。
“我早該想到的,”
炅明淵笑嘆,“依晏女俠你的性子,如果不是踏入意境,編撰書時,怎么會加入對意境的闡釋。”
晏雪辭只點點頭,回轉話題:
“所以,新的殺妖法令,你認同么?”
“誒?我認同...我認同與否,重要么?”
炅明淵稍稍驚訝地扭頭,對上晏雪辭那雙比身旁湖泊還要明凈的眸子,聽到她說:
“當然重要。你是逝川長老親傳弟子,是如今西蜀分領地位最高之人。你不同意,我做不成。”
“那,”
既然是自己的責任,炅明淵再次在心底推演一番這件事情會引發的后果。他遲疑半響,忽然本能之間,幾點信息從他記憶深處浮現出來。
第一次遇見晏雪辭,她竟然讓宋開陽提醒云峰城多殺妖獸?而且,那次獸潮,從哪里跑出來那么多的高級獸將級妖獸?
按理,不是應該被玄霜閣內門弟子攔在內域么?
宋開陽說,晏雪辭乃玄榜第一,是玄霜總領的內門弟子。那她為何來到西蜀分領?
西蜀分領的民間武者,已經有近兩千年沒有組織大規模殺妖,張知節怎么就敢把這輩子最后的希望,賭在那場云峰殺妖大典上?是什么讓他如此確信,這會是一道大功績?
十年前雙日凌空,伴隨一場浩蕩的獸潮,這背后又是什么原因?
這么長時間,炅明淵似乎忽然之間窺見這些疑點之間的關聯。
宛如盲人摸索大象。這幾點信息就是大象的鼻子、腿、尾巴和象牙,炅明淵似乎就要拼湊出那頭看不見的大象了!
“怎么?你覺得不行?”
那道如溪水、如古箏的聲音如同一匹黑布,把大象完全蓋住。
炅明淵有些氣惱地嘆口氣,活像水中撈月失敗的猴子。
他搖頭道:
“晏女俠,師父走之前曾囑咐過,你要做什么,不論引發什么后果,都等他回來再處理。所以,”
炅明淵頓了頓,掃清那些雜亂情緒,看著晏雪辭,眼神傳遞出支持:
“去做吧!我支持你。”
......
西蜀省城,外事堂,議事大廳。
十幾排長桌,一百五十個座位上已坐滿大半人。
東側,一個個身著華貴廣袖長袍的中老年人三五聚成一團,談笑風生,卻擋不住眉宇間暮氣。
西側,著甲的青年中年們面色嚴肅,沉靜地坐在席位上。
在這群人最前面,主席臺上,放置有五把座椅,此時一人也無。
忽然一個粗壯的聲音充斥滿議事大廳:
“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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