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9日清晨,乙七堡校場。
晨霧朦朧里,那大隊長面色難看地為三十多個年輕人各自分配衛(wèi)士。
他搞不明白,自己只是派一條狗去給那炅明淵找點麻煩,提醒他作弊也得收斂一點,怎么變著變著就變成要監(jiān)督所有人了?
他手底下總共就五十個人!
昨晚派人緊急去把巡山的隊員叫回來幾隊,才湊出三十多人來,還不能保證各個都是后天三重。
這三十多個衛(wèi)士沙子一樣撒出去,乙七堡附近山林往里走的各個山路要道可就少人看守,要出現(xiàn)防守漏洞了!
如果闖進來什么人,把衛(wèi)士殺了,荒山野嶺隨便找地方一埋,那參賽者回來,說是遇到獸群,衛(wèi)士沒逃出來,他怎么判斷真假?
死幾個衛(wèi)士本沒什么干系,但人死無對證,怎么判定誰作弊誰沒作弊?
等到時候,這些參賽者的積分一個比一個離譜,甚至比那炅明淵還離譜,城主問責(zé)下來,他該怎么辦?
想到這里,他愈發(fā)憤恨起炅明淵。作弊還敢這么理直氣壯...
‘還有玄霜商會,真敢蓋章!不在他們的工作范圍內(nèi)就完全不管,等到問責(zé)時候,又全都推諉到我身上!’
這樣想著,他惡狠狠地盯著韓天,見這小子一副上道模樣,才略有欣慰,轉(zhuǎn)身往營房走。
走著走著,又回過頭來,再瞪一眼那一副玉石之像的年輕人。
炅明淵瞥一眼那瞪眼的男人,絲毫不在意地扭頭往堡壘外走。邊走邊囑托道:
“水生,這么多衛(wèi)士被打散編制地撒開,最近恐怕這山林里不怎么平靜。你別跑太遠。”
宋水生“嗯”一聲。
因身后各自跟一名衛(wèi)士,兩人又聊幾句,就沉默地出了軍堡,互相道別。
“走吧,”炅明淵伸著懶腰,踏進滿是露水的灌木叢,似乎毫無顧忌地把后背展現(xiàn)給衛(wèi)士,“接下來三天,咱們可就生死相依了。”
韓天沉默著跟上。
‘這不是好時機。’他想著,雙手撥開足有人胸口高的灌木,艱難跋涉,‘得等一個機會。’
‘不過,他是不是也在等我的機會?’
雜亂的念頭在韓天腦海里盤旋,忽然“噌”一聲拔劍聲,把韓天嚇一跳,他顧不上抬頭,往后一跳,在半空中拔刀朝前看——
炅明淵從腰側(cè)抽劍,往右前方翻身跳起,腳上頭下。人還在空中,劍尖往灌木叢中直刺。
‘這不純嚇唬人么。閑著沒事干刺灌木玩。’韓天暗罵。落地剛要收刀,卻看到一道白色腦漿從炅明淵劍刺的地方激射出來。
“真有妖獸???”
韓天跑過去,炅明淵已經(jīng)收劍落地。在墨綠色灌木叢里一只渾身長滿尖刺的黑漆漆鼴鼠仰躺著露出柔軟腹部,一動不動。
那根近半米長的標志性長吻上方,有一道洞穿頭骨的裂痕。
長吻針鼴!
這畜牲最喜歡藏在灌木叢里,從身上拔下毒刺,再用長長如針筒一樣的鼻子鼓氣噴出來。如果被它射中,毒性之猛烈,不死也要半身癱瘓!
韓天背后出一身冷汗。他這才想起,自己如今在處處危機的鶴影山脈,每一片草叢,每一棵巨木,甚至每一個落腳踩下的土地都有可能存在致命妖獸!
‘韓天啊韓天,僅僅三年沒在鶴影山脈里闖蕩,你就忘了小心翼翼了么?你怎么敢在趕路時候分心?!’
“喂,走了!”
韓天抬起頭,跟上炅明淵的腳步,遲疑地指著那尸體問:
“不處理尸體嗎?”
炅明淵嘖一聲,心想,你在這我怎么處理?
“半米長吻,才后天二重,又占地方積分又少,不要。”
韓天點點頭,繼續(xù)跟在炅明淵身后。不過這次,他手不離刀,身形張弛有度。眼神不斷在周邊掃視,時不時還要扭頭警惕一下身后。
和他相比,炅明淵就頗似初入山林的雛兒,大大咧咧地空著雙手往前走。但韓天不敢再小看他了。
藏匿于灌木林里的長吻針鼴,可不是誰都能發(fā)現(xiàn)的!
兩人一路走,炅明淵一路殺,橫沖直撞地直接深入到三百公里處。
這里是鶴影山脈外圍的深處,F(xiàn)級妖獸在獸將級妖獸帶領(lǐng)下成群結(jié)隊地奔襲,獸吼聲不斷響徹山林。
韓天在此處已經(jīng)不能用小心翼翼來形容了。他毛發(fā)直立,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能惹得他如臨大敵。
這是他從未深入到的地方!
‘這炅明淵帶我來到這里,是不是要借獸群了結(jié)我?’
他又忍不住開始猜疑,但此刻,韓天已經(jīng)沒有一丁點要先下手為強的想法。
炅明淵一路殺出一條血路,殺得他膽寒!
韓天甚至認為,9850分這離譜的分數(shù),真有可能是炅明淵一劍一劍殺出來的!
但出乎他意料,兩人在一處山洞落腳休息片刻后,炅明淵只對他吩咐一聲:
“這片地帶危險,我出去找獸群練練劍,你自己躲著吧。”
說罷,炅明淵持劍持盾,敏捷地鉆出山洞。
他抬頭望一下太陽辨認方向,旋即向西南方向越過這片山坡。
等到確認韓天的視線完全被山石遮蔽,炅明淵頗有些肆意地把速度提高。
他從一塊山石騰空而起,滑落到另一塊山石,有時在半空中虛踩一下,身形二段起伏,朝更遠處落去。
沒多久,炅明淵轉(zhuǎn)過一堵石崖,在這林木少生的石頭崖壁上發(fā)現(xiàn)一群兩百多頭規(guī)模的巖羊群。
其中領(lǐng)頭一只,頭頂犄角如象牙一樣巨大,黝黑色眼珠直愣愣盯著炅明淵。
這石壁不說垂直,與地面夾角少說也得有八十度。巖羊在其上跳躍卻如同在平地奔跑。
這是它們賴以生存的絕技,從來沒有人類敢在這里與它們廝斗。
但今日——
炅明淵如風(fēng)一樣沖上崖壁,精神念力時刻散發(fā),在堪稱“天眼”的視野下,每一步落腳點的選擇都游刃有余。
他要鍛煉的就是極端環(huán)境下的身法劍法!
連綿不絕的“啾啾”報警聲從獸將級巖羊?qū)拸V的胸膛里發(fā)出。
老幼巖羊往更深、更高處逃離,而青壯巖羊們則跟隨那頭足有五米高的巖羊首領(lǐng)朝炅明淵奔襲。
巖羊首領(lǐng)一羊當先,頂著那象牙一樣的犄角,近五米高的身軀在崖壁上迅捷地跳躍——
不,簡直是在奔跑!
在這堪稱垂直的崖壁上,它竟然以將近30m/s的速度向炅明淵奔襲。等到距離減小到十五米,巖羊首領(lǐng)猛地踩塌一片石壁,瞬時速度提高到100m/s!
五米高的雄壯身軀如同幻影一般朝炅明淵沖撞,極速沖撞的犄角宛如兩顆巨型子彈一樣射向炅明淵的胸膛!
炅明淵不需思考就清楚,這絕非自己身上的皮甲能抵擋得住的沖擊。他蹬一腳石壁,念力同時在腳底爆發(fā),整個人悠忽之間在垂直于崖壁方向快速彈開,恰恰躲過那兩根子彈一樣的犄角——
不,巖羊首領(lǐng)頭顱一挑,那象牙一樣曲線優(yōu)美的犄角直刺身在半空無處借力的炅明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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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百公里外,陳松隱匿在高大的山櫸木后,指著山坡下廝殺成一團的一群人,裝作不敢置信的樣子,轉(zhuǎn)頭對監(jiān)督自己的衛(wèi)士張志高說:
“陸青亭叫了幫手,把衛(wèi)士給殺了!”
“事關(guān)重大,你先回去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