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張知節(jié)并非是要羞辱這個供養(yǎng)他十年的弟子,他繼續(xù)說道:
“想保住差遣,天才賽是你們鏢局唯一的機會。炅明淵是晏雪辭認(rèn)定的天才,他有奪冠的實力!”
點醒宋開陽這一點后,張知節(jié)擺手送客:
“相比于其他人,你已經(jīng)提前知道這件事,有準(zhǔn)備時間。”
“別說我虧待你!”
待宋開陽走后,張知節(jié)默默坐在椅子上考慮著什么。
‘要宣傳造勢...’
‘謝永安那夯貨應(yīng)該會注意到炅明淵,他肯定要派人刺殺。要想辦法把擒龍會的后天中期限制住。’
‘至于后天前期圍攻...’
‘晏雪辭看中的人,能害怕同境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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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開陽神色恍惚地回到宋府,已是中午。
他遣人去請炅明淵到涵青亭,自己也邁步往那里走去。
‘師父他——不,張師如此行事,無論他此次豪賭成與不成,我都不能再視他如師如父。這二十年情分,就此盡了。’
‘也罷,我自認(rèn)對得起張師,就足夠了。’
‘只是,炅明淵,他能夠在九縣無數(shù)英才里稱雄嗎?’
‘晏女俠說他身法不錯,可身法能殺妖嗎?’
宋開陽越想越沉默。
這就是他眼界不如張知節(jié)、晏雪辭的地方了。
身法高超,往往意味著反應(yīng)迅速、肌肉控制精準(zhǔn)。這樣,劍法與肌肉發(fā)力,稍加訓(xùn)練就不會低。
有力量、速度、反應(yīng),怎么可能不強?
宋開陽不知道這些。抬眼間,已到了涵青亭。
小廝與侍女們布置好餐飯酒水,就退出去了。宋開陽耐心地等待。
待到驕陽耀目,遠(yuǎn)遠(yuǎn)的走來一高一低兩道身影。宋開陽迎著太陽看去,高的是炅明淵,拿一把長槍。低的身影是宋水生。
‘看樣子,是水生把明淵從密室里剛拽出來。不過...’
他皺起眉頭。怎么水生一蹦一跳的?
他看著兩人踏過木橋,進了亭子,剛要出聲讓兩人坐下,就聽見水生興高采烈地說:
“大哥!我今天上午又暈倒了!”
宋開陽上午本就擔(dān)驚受怕,此時聽見這話,張嘴就要罵。這傻弟弟,怎么暈倒了這么開心?
宋水生不待他說話,手一指石桌上的碗碗盤盤,口中叫道:
“諾,你看!”
一個碗竟然懸浮起來!
宋開陽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睛,再睜眼時,卻發(fā)現(xiàn),恍如云朵升起一般,石桌上盛菜的碗盤一個接一個的漂浮起來,在空中異常平穩(wěn),連一點湯汁都沒灑!
那個第一時間就浮現(xiàn)在腦海的猜測瞬間被他確認(rèn)。他低吼一聲:
“水生!把它們放下!”
宋水生嚇了一跳,空中的盤子一個不穩(wěn)就要墜落——他趕忙穩(wěn)住心神,重新控制住盤子,把它們緩緩放在石桌上。同時心想:
‘奇怪,明明剛才已經(jīng)失控了,怎么盤子還漂浮著,給了我反應(yīng)時間?’
——這自然是炅明淵所為。
不過這是小事,這念頭轉(zhuǎn)瞬即逝了。宋水生看向大哥宋開陽,怯怯地說:
“大哥,我就是上午頭昏醒來,忽然就覺醒這個神奇能力了,想展示給你看。”
宋開陽看一眼旁邊也露出驚訝神色的炅明淵,嘆氣。
“先坐下吧。”
三人坐好,宋開陽開口道:
“你覺醒的力量,叫做念力。它能控制飛劍,殺人于幾十米之外。甚至別人人頭落地,還不清楚是誰干的。”
“這是很可怕的力量!我了解也不太多。”
“只是,水生,以后除非必要,不要在別人面前暴露它!聽見沒有?”
見宋水生茫然地點頭,宋開陽剛看向炅明淵,就聽到這少年說:
“總鏢頭請放心,這件事不會從我這傳出去。”
宋開陽點點頭,把話說開:
“你們都知道,玄霜閣是天下六派之一。跨過鶴影山脈,在遙遠(yuǎn)的極西之地,有一處勢力,名叫道盟,也是天下六派。他們的核心弟子都擁有這種念力,往往殺人于無形,詭異非常。”
“這道盟...與玄霜閣關(guān)系并不好。”
宋開陽看向炅明淵,果然,這少年清朗的面容上滿是了然與鄭重。
炅明淵不得不鄭重。一陣后怕涌入他腦海。
‘還好我依照穿越者慣例藏了一手。不然...’
宋開陽拿起筷子,叫兩人一起吃飯。途中,把今天上午和炅明淵相關(guān)的事情一五一十講述出來。
到最后,宋開陽直言:
“明淵,如果丟掉差遣,我自己尚能保身,但瑞昌鏢局頃刻有覆滅之禍。”
“自二十年前得到代玄霜閣收取轉(zhuǎn)運稅賦這個差遣,鏢局日常行鏢,皆有玄霜旗幟高懸,所經(jīng)縣、城、山寨,哪個敢收過路費?哪個敢劫道?我們鏢局日漸興盛,可這周邊幾座府城可謂被我們斷去一條豐厚財路!”
“特別是云峰九縣,我們不僅不給供奉,年年代收稅賦時,他們反倒還要上供的火耗。雖然大半都供了張主管,但剩下的也不是小數(shù)目。”
“鏢師們的院落、皮甲,還有獸鐵武器,都靠這些采辦。”
“如果丟了這個保護皮......”
說著,雖然宋開陽有些羞愧,但還是強逼自己說出那句堪稱道德綁架的話:“鏢局里的大家恐怕都要丟掉這個飯碗。甚至往后出鏢就是在白送性命。”
“明淵,我也會參加團體賽,但......大家伙全靠你了。”
“總鏢頭放心。”
“云峰城一城九縣,不論有多少英才,天才榜頭名是瑞昌鏢局的,誰也搶不走。”
炅明淵也知道這番道理。他神色平靜,沒有露出一絲不情愿的情緒。
他當(dāng)然不情愿!
精神念力才高級戰(zhàn)士級,去鶴影山脈里闖蕩,毒蟲長蛇,飛鳥怪猿,這個級別怎么讓他有安全感?
明明按部就班修煉吞噬,以高境界念力壓人,多穩(wěn)妥一件事,如今卻被那張知杰逼著冒生命危險入山。
沒錯,是張知杰在逼迫。炅明淵非常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
畢竟,武學(xué)、盔甲、兵器...什么資源不能吸引人?非得是影響到瑞昌鏢局生死存亡的差遣?
這當(dāng)然是張知杰的權(quán)利,但他如此行事,與宋開陽二十年師徒情分堪稱一朝散盡。如此大的代價,必然是有所求。
‘只有一種可能,那所謂天才榜,這么巧和地給瑞昌鏢局留一線生機,絕對是在算計我!’
‘就是不知道他在算計什么...’
炅明淵心里生出燥意。一股被人支配后不爽的燥意。
身負(fù)金手指,擁有站到宇宙巔峰的可能,此時卻被張知節(jié)那小小學(xué)徒六階當(dāng)作棋子,甚至對方只居高臨下地拋出些殘渣剩飯當(dāng)作獎賞。
炅明淵怎么可能心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