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懸于天際,將忘川河染成沸騰的朱砂。陸明霜踏著凝結(jié)的冰棱落下,寒霜劍刃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卻在觸及江晚舟周身纏繞的血契紅光時,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她望著沈清玄腰間幾近碎裂的鎮(zhèn)魂鈴,又看向少年眉心流轉(zhuǎn)的符文,指尖不自覺撫上自己心口——那里藏著一道三百年前的舊傷,此刻竟隱隱作痛。
“你可知自己做了什么?”陸明霜的聲音像是從冰層深處傳來,“上古血契一旦締結(jié),兩人魂魄將同生共死,更會引動天道監(jiān)察使......”話音未落,遠處天空突然裂開蛛網(wǎng)狀的金紋,十二道虛影踏著星軌顯現(xiàn),為首之人手持刻滿咒文的青銅鎖鏈,正是天界最冷酷的執(zhí)法者——玄夜司命。
沈清玄強撐著站起,經(jīng)脈中翻涌的靈力如鋼針般刺痛每一寸血肉。他擋在江晚舟身前,卻見少年突然抬手,血契紅光暴漲,在空中凝成古老的圖騰。玄夜司命們的鎖鏈剛觸及圖騰,便被熾烈的光芒熔斷,化作流星墜入忘川。
“不可能......”陸明霜瞳孔驟縮,她曾親眼見過玄夜司命用這鎖鏈鎮(zhèn)壓過三位墮仙,此刻竟被輕易化解。更令她心驚的是,江晚舟施術(shù)時的手勢與三百年前沈清玄師弟如出一轍,而沈清玄望著那道圖騰,眼角滲出了血淚。
“他不是煞命者......”沈清玄聲音沙啞,伸手觸碰江晚舟眉心符文,記憶碎片如潮水涌入腦海。三百年前的神魔大戰(zhàn)中,師弟為封印怨靈將自己獻祭,臨終前將一縷殘魂注入玉佩,而那玉佩,此刻正掛在江晚舟頸間。
玄夜司命們的虛影逐漸凝聚實體,為首者冷笑一聲:“包庇煞命者,締結(jié)禁術(shù)血契,沈清玄,你這是要重蹈三百年前的覆轍?”他揮動手臂,天空中浮現(xiàn)出巨大的審判羅盤,“念你曾為神官,自毀修為可免一死,至于這孽障......”
“慢著!”陸明霜突然橫劍阻攔,寒霜在她周身凝結(jié)成冰晶護盾,“血契已成,殺了他,沈清玄也必死。天帝若是知道玄夜司命逼死兩位神官,這罪名......”她故意拖長尾音,眼中閃過算計的光芒。
玄夜司命們遲疑間,江晚舟突然劇烈咳嗽,嘴角溢出的黑血中竟夾雜著銀色絲線——那是天道用來監(jiān)控三界的“天機絲”。沈清玄心頭大震,這意味著江晚舟自出生起就被天道監(jiān)視,所謂“煞命”不過是精心設(shè)計的騙局。
“帶他走。”陸明霜突然將寒霜劍拋向沈清玄,冰刃在空中炸開,形成巨大的屏障,“三日后卯時,城西城隍廟。”她轉(zhuǎn)身直面玄夜司命,長發(fā)被靈力吹起,“我倒要看看,你們誰敢在巡察使面前公然執(zhí)法?”
沈清玄抱起江晚舟狂奔,身后傳來陸明霜與玄夜司命的激烈交鋒聲。懷中的少年體溫越來越低,血契紋路卻愈發(fā)清晰。他終于明白,從破廟相遇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巧合都是被安排好的局,而江晚舟,或許正是解開三百年前那場陰謀的鑰匙。月光下,鎮(zhèn)魂鈴最后一道裂紋中滲出金光,融入血契紅光,在空中勾勒出一個從未見過的古老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