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腳步聲在寂靜的客房中格外清晰。

李白目光冷峻，右手已搭上劍柄，身形微側，避開那抹銀光直取胸膛之勢。袖中飛出的暗器擦著他衣袖掠過，釘入背后的木壁之中，發出沉悶一響。

來人未再動手，只是緩緩走近，黑紗遮面，唯余一雙深邃如淵的眼眸，在昏黃燭火下泛著冷光。

“李太白。”那人再度開口，聲音低啞卻帶著幾分熟悉，“你可知，你方才所為，已觸怒了不該觸怒的人。”

李白冷笑一聲，手中長劍微微抬起，寒芒映著刀鋒：“若我未曾猜錯，閣下應是玄蛇教之人？”

黑衣人不答，只輕輕抬手，將黑紗緩緩摘下——

一張陌生卻隱隱透著幾分貴氣的面容顯露出來，眉宇間似有幾分楊氏宗族之風。

李白心頭一震：“你是……楊家的人？”

那人嘴角浮現一抹冷笑：“你既知楊國忠權傾朝野，又怎敢插手此事？”

話音未落，窗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是一陣喧囂鼎沸的人聲。

“太子遇刺！”

“東宮緊急戒嚴！”

“全城搜捕刺客！”

李白心中一凜，眼前這人卻已悄然后退，身影一閃，竟從窗欞躍出，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從未出現。

他不及追趕，立刻轉身取出昨夜整理好的油布包裹，將其緊緊裹于懷中，迅速推門而出。

晨曦初露，長安街頭已然陷入混亂。街角官兵持械巡邏，城墻上弓弩林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肅殺的氣息。

李白快步行至一處偏僻巷口，喚來一名隨從低聲吩咐幾句，隨即將包裹塞入其懷中，叮囑道：“務必親手交到裴大人手上，不得有誤。”

那隨從點頭領命，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望著遠去的身影，李白佇立片刻，終是緩步踏入人群之中，向城南方向行去。

辰時剛過，皇宮內傳出召見群臣的消息，滿朝震動。街坊之間議論紛紛，皆猜測昨夜究竟發生了何事。

李白徑直來到東宮外，只見宮門前鐵甲森森，禁軍層層列陣，氣氛凝重至極。他正欲上前求見裴大人為證，忽聽身后傳來一道低沉嗓音：

“李翰林，好大的膽子。”

他回頭一看，正是昨夜那名身披黑袍的男子，此刻換上了朝服，神色冷肅，身旁還站著幾名錦衣衛。

“裴大人已在殿中等候，請李翰林隨我走一趟。”

李白心下一沉，面上卻不顯，淡然一笑：“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稟報太子殿下。”

幾人押著他步入宮門，穿過重重回廊，最終來到東宮議事廳。

廳中已有數位朝臣在座，其中一人須發皆白，神情凝重，正是裴仲禮——太子身邊最信任的老臣之一。

李白走入廳中，拱手施禮：“草民李白，奉密信呈交太子殿下。”

裴仲禮抬眼看他一眼，神色復雜，隨即接過隨從送來的包裹，緩緩展開。

銅牌、地圖、密信一一陳列案頭，群臣皆露出驚容。

“玄蛇教……”有人低聲念出，眉頭緊鎖。

裴仲禮沉吟良久，終是嘆道：“此等證據，非同小可。若屬實，恐牽連甚廣。”

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傳令官匆匆而入，跪地高聲道：

“圣上有旨，召李太白即刻入宮問話！”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

李白卻神色不變，淡淡一笑：“既是圣上相召，李某自當赴命。”

他起身整了整衣冠，邁步向外走去，腳步穩健，未曾回首。

殿外天色漸明，陽光灑落在石階之上，照得銅瓦熠熠生輝。

然而就在他跨出門檻的一瞬，眼角余光瞥見不遠處一座樓閣之上，一道熟悉的白衣身影一閃而逝。

李白眼中寒意頓起。

他知道，這場風波，才剛剛揭開一角。真正的風暴，還未降臨。

他轉身對身旁的錦衣衛首領淡淡道：“請帶路吧。”

話音未落，身后宮門緩緩合攏，將那一片血色霞光隔絕在外。

風起云涌之際，誰又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