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世道要亂了】
書名: 兩界神權:我在廢土點化香火作者名: 幽白餓了本章字數: 5221字更新時間: 2025-06-03 10:00:00
‘我在現世敕封了一只適應放射性物質的大貓,讓其能口吐人言。’
‘也在游戲中,敕封了一條普普通通的土狗,讓其生出些許靈智。’
‘那么……若用在人身上該如何?’
周倉先前有過這樣一個猜想,卻沒有嘗試。
他并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嚴格意義上,他是一個秩序邪惡的人。
沒有嘗試,是因為沒有機會。
香火愿力是珍貴的,他并不想浪費。
但現在有一個機會了,周倉需要一位勇士,需要一位本不該出現在這望河鄉中的勇士。
“黃啟!”
鄉野間,正安排著卸貨,把別處買來的糧食送入糧倉的黃啟,恍惚響起一個聲音。
他茫然的轉過頭,眼前形形色色的過路人,卻無有人把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
不是他們在叫自己。
“黃啟!”
又是一個聲音響起,黃啟轉過頭,眼中恍惚,似夢非夢。
卻是不自覺的邁動著腳步,往那聲音的來源處尋去。
“黃啟,黃啟……”
那聲音悠長,聽不出男女,聽不出老幼,甚至于聽不出遠近。
但黃啟就是知道,它就在那里,就在那里。
這身形枯瘦的老人,已然忘我,只是追隨著那聲音,緩慢的邁動著腳步,在鄉野中尋找著。
便連鄉中熟悉的人開口,黃啟都似是聽不見。
恍惚間,他來到了土地廟。
而當黃啟踏入廟門的那一刻,卻是猛然驚醒,眼前便是那鄉中人人知曉的土地爺神像。
“土地公喊弟子來,肯定有要緊事!”
黃啟卻連驚慌失措都無有,便是五體投地,‘哐哐’將那皺巴巴的腦門往地上磕,“弟子就是脫層皮,也要把土地菩薩的事辦得妥妥當當!”
如此虔誠,卻讓周倉連一早備好的說辭都無需說起。
這是他翻遍香火愿力提供的記錄所找到的,全鄉最虔誠的一個。
或是因為其是鄉中第一個見到自己的人。
或是因為老了。
或是……
“你是全鄉壩我最信得過的娃兒。”
沉悶的聲響從那神像內傳出,卻是稱呼這年邁的老人為‘娃兒’,且是說道:
“現在,我有件大事要交托于你。”
“但此事頗為危險,你可能有性命之危。”
“你……可愿意為我豁出命去?”
黃啟卻連想都沒想,用著那因年老而沙啞,似是卡著痰的嗓音喊道:
“求之不得!”
“我這條老命卻不知道能再活多久。”
“我生于望河,如今便是落于望河,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卻是看得開,甚至于都未曾詢問,是要做何事。
“很好。”
周倉開口,聲音平淡,“先前你自封廟祝,卻是做不得數。”
“如今,我便正式封你為這土地廟的廟祝。”
“卻需得由你,放開心神,莫要抵觸!”
這便是他選定黃啟的緣故。
周倉完全可以選一個身強力壯的,或如黃勇,可先前敕封的經驗告訴他,敕封的成功率在于虔誠的程度。
卻是一縷靈光從那神像中飛出,落入那伏地的黃啟眉心。
與先前兩次敕封不同,這次是人。
人的智慧,遠比前邊的大貓,土狗。
周倉事先談好,黃啟未有抵觸,卻是瞬息之間,那靈光便帶著敕令,直入其體內,扎根于肉體,印刻于魂魄。
其體內,原本因年老而微薄的靈氣,卻在這縷靈光下,逐漸壯大,卻有了尋常青壯該有的份量。
“我……”
黃啟原本緊閉著雙眸,靜靜等待著死亡。
然死亡,并未如其所想到來,甚至連疼痛都無有,便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好似突然之間年輕了數十歲!
便連……
他恍惚的睜開雙眸,眼前的視野不再模糊,身體內因早年勞累,而在老年愈發嚴重的舊疾,似是都已痊愈,不再酸痛,甚至于連那枯瘦的手臂都有了氣力!
黃啟緊握雙拳,那重歸年少的感覺,讓他……
于此同時,周倉的心中便如敕封那些野獸般,與黃啟建立起了聯系。
便是無須開口,也能知其心中所想,甚至于……
“此時只是給你完成這件事情的力量。”
而此時,他的聲音已非是在那神像中響起,而是直接于黃啟心間傳出,“接下來,才是要做的事情。”
“我要借用你的軀體,而你的肉體,或難以承受我的力量。”
“你可能會因此而死。”
黃啟先是得了少年之軀,欣喜若狂,如今得知這份年輕不過曇花一現,卻是愣住,隨后悵然一笑,“……土地爺救了鄉里這么多次,如今要我這已是半只腳踏入棺材的肉體,自是雙手奉上!”
……
……
【恭喜玩家明悟技藝——降神】
風兒吹拂著肌膚,暖洋洋的陽光灑在身上,周倉腳步落于地面,這種厚實感讓他滿足。
這是他在游戲世界中,第一次擁有軀體,行走人間。
雖說,這是別人的軀體。
而鄉道上,來往的路人們,紛紛將目光投向自己,便又遠遠躲開。
便因如今,自己身上、臉上都披著、裹著一層黑布,太過于惹人注目。
從鄉道而行,周倉光明正大的往那客棧而去,目標明確,毫不掩蓋。
不過行至半路,便被一人攔下。
非是望河鄉中的游徼、亭卒,而是那外鄉來的官兵,他未曾穿戴兵卒的服飾,而如百姓般,卻是喬傳打扮。
“閣下是……”
他剛要開口詢問,周倉卻已是操縱著黃啟的身軀,抬手朝其太陽穴上砸去!
其動作迅猛,出手剛強。
當那彎曲的指節在那太陽穴點了一下時,眼前之人那背在身后,正要拔刀的手卻猛地軟下去了。
周倉眼前,這問話之人瞳孔渙散,竟已是失去聲息,整個人軟倒在地!
“小六!”
客棧中,窗戶大開。
那領頭常被喚作‘將軍’的李泳卻已是挽弓搭箭,在同伴軟倒,露出那人身形的那一刻,便已然于高處射出一支!
疾馳的箭矢在空中劃過,發出“嗖——!”的凄厲鳴叫。
而周倉卻只是輕描淡寫的控制著黃啟的身軀,抬起手臂,便是在那箭頭臨近瞳孔不過一指之距時,猛地握緊手掌,卻是穩穩將那疾馳的弓箭緊握手中!
街邊的鄉民還在呆愣愣瞧著,似是沒反應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他們先前都有意避讓這蒙面人,離得遠些,卻是沒瞧見那人是怎么倒地的。
更沒有眼力,能瞧見那客棧中射出的利箭。
卻是在那蒙面人握在手中時,才發現是一根箭矢!
“走,快走!”
喊叫聲從鄉民口中傳出,這頗為擁擠的鄉道,一時間大半的人都在逃竄,還有小半的人卻是直接躲進臨近的鋪子。
“是高手!”
李泳眼眸中,滿是忌憚,這絕對不是望河鄉里的人,這偏遠鄉野哪能養出這般高手。
是哪里的人,符縣?
文武百官?
或者說,鄰國?
還未等其反應,便見底下街邊上,那蒙面之人抬眼瞧來,那目光無有焦距,更無波瀾,便好似是個死人般!
而在其抬手,反手握住那箭矢,猛地朝這邊拋開時,他的神情驟變!
“世子小心!”
李泳趕緊轉頭,可熊武卻比他更快,在那蒙面人抬手時,他已然側身,可那徒手拋出的箭矢,卻比那弓弦射出的還快,卻是穿破窗戶,劃過這少年郎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咦!”
少年郎同樣有些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似是沒有預料到,竟有人能傷到自己。
下一刻,已然無需李泳下令,早已在客棧各個房間戒備,在弓弩上拉弦的弓弩手便朝那蒙面人射去!
頓時,一根根箭矢穿過窗戶,往那街邊而去!
卻見那蒙面人如在雨中漫步,卻是以各種詭異的姿勢閃躲開!
而附近,在雙方交手,已然反應過來的鄉民們正朝兩邊逃竄,卻是沒有能力躲閃這些箭矢,便是一個個被刺穿了后背,銳利的箭頭從胸膛探出!
“娘,娘!”
“快跑,那娃兒快跑!”
“往前擠,快往前擠!”
一群人鬧哄哄的,躥在一處,人和人貼緊在一起,時不時回頭用那驚恐的目光看向身后,卻是盡可能往前擠著,遠離那蒙面人。
誰都清楚,他們并不是目標。
他們只是被波及了!
但顯然,周倉這邊,不可能在這些官兵面前,顧及他們,否則便是一伙的了。
而那些官兵……
“嗖嗖嗖——!”
箭矢卻是接連從那弓弩中射出,幾人射出,重新在弩道上裝箭矢,身旁便又有幾人補上,輪番射箭,卻是接連不停!
‘很微妙的狀態。’
而周倉的意識落在那黃啟身上,身處于箭雨之中,卻還有閑心思考其他。
如今,他的視野里,黃啟的身軀就在面前,后腦勺對著自己。
自己就像是站在他的身后,手里頭攥緊著幾根絲線,連結著他的身體,好似擺弄人偶一樣。
而更遠些,漫天箭雨落下,密密麻麻好似一張大網壓下,但卻是能隨意的調控速度,大抵是減緩三倍速,五倍速,十倍速那般的效果。
如此,周倉便只需要依照看到每一根箭矢落下的方位、快慢,并且靈巧的讓視野中那只有后腦勺的身體避讓、躲閃。
很簡單。
而更讓周倉覺得意外的,便是那客棧之上,在那官兵朝自己射出箭矢后,他們頭頂浮現出一條方形的血條。
‘這……’
周倉心無波瀾,擋那客棧疾馳而來的箭矢止住,似是箭矢都已用完時,他隨手抓起釘在土里,釘在人身,釘在……的箭矢,一個回身,卻是再次拋出!
“——篤!”
伴著沉悶聲響,那客棧數十條血條中的一條,瞬間清空。
“逃,快逃!”
“這什么招式?!”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人!”
別說下邊的鄉民,上邊的官兵膽子都嚇破了。
便連那李泳眼中的忌憚都已盡數退去,剩下的,只有難以置信和驚恐!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情!
李泳趕緊護著那世子,從客棧另一邊的窗戶翻出,奔逃而去。
這是人嗎?
雖說,他們人沒有那么多,但弓弩裝備齊全,也不是兩軍對壘。
幾十把弓弩對著一人,輪番射箭,這蒙面人既沒有拿東西抵擋,更沒有拿什么兵刃將箭矢掃開。
便是跟個鬼似的,在那箭雨中閃躲。
這能躲得開?
事實就擺在眼前,真能!
逃了,便是連近距離接觸都無有,這些官兵一輪又一輪弓弩,射死了諸多鄉民后,便是逃了。
周倉操縱著黃啟,那‘返老還童’后精壯的小腿猛地發力,整個人高高躍起,便是從那窗戶,撞入其中一間屋子。
他無有理會那些或是從樓梯,或是從窗戶翻出,或是……逃竄的官兵,而是直直盯著那被數人圍攏著的李泳和熊武。
那熊武的臉上,同樣有些不可思議。
但比起于李泳,其眼中更多的卻是光亮,好似……見到了什么新奇的寶貝般!
“——嗖!”
箭矢再次從周倉手中投出,卻又是刺中一人的背部!
且還沒完,那箭矢直直刺入,卻如扎進一塊豆腐似的,帶著強大的貫穿力從其胸膛刺出,帶出血花,便扎在了身前另一個人后背!
一箭之力,卻需得用兩個漢子的血肉才能擋得下,其中一人血條直接清空,另一人運氣好,未被刺中要害,卻還有小半管!
而不止是對面的血條在掉,周倉能看到自己的血條也在掉。
或者說,這具身體。
強大的神識灌入這肉眼凡胎之中,周倉幾乎做到了百分百的運用這具軀體,無論是讓血液倒流,還是讓肌肉鼓脹,甚至于短時間內將渾身氣力匯于一處這樣的事情。
而如此運作這具軀體,也就意味著——極限。
“世子,快上馬!”
李泳目眥欲裂,護著人來到馬廄邊,匆匆上馬。
而今,他們身旁只剩一人!
三人匆匆上馬,從客棧后門直竄而出,卻是望那鄉外奔逃,而周倉未追,卻只是抬手,將最后一根箭矢投出。
“嗡——”
銳利的箭矢劃過天際,箭身于風中發出悶響,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朝著那奔逃的三人追去。
熊武似有所感,本能的彎腰閃躲,然卻未能避開,與其他人一般被這箭矢直直刺中!
可比起于其他人,落在他身上的箭矢卻未曾貫穿,而是卡在其身上!
碎裂的衣袍下,精壯的腰部那塊塊肌肉好似一塊塊鐵甲般,將那箭頭死死卡住,不讓其寸進半分!
“世子!”
李泳驚呼。
“走!”
熊武強壓著痛楚,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卻未有墜馬,而是握緊韁繩。
其眼中那好奇、單純盡數退去,聲音都沒有先前那般稚嫩,變得冷冽。
先前,無論是那官兵死了,還是其余人的動作,都無有讓他生出半分的憤怒、驚恐,反而一如往常,如同一個傻子般瞪著那眼珠子瞧著。
可如今,當那箭矢真正落在他的身上,那撕裂般的痛楚讓其眼中終于多出了一些從未有過的情緒。
——恐懼!
若不是刺中腰間,而是落在頭顱,差點,差點他就死了!
而其身后,那蒙面人好似對其實力很有自信,卻是未有再追趕。
‘如此,這蜀國卻是要亂起來了。’
周倉站在客棧邊,望著鄉道盡頭,其視野卻依然緊跟著他們,眼中盡是漠然,卻是故意為之。
“來人,快來人!”
而下方,黃勇那大嗓門響起,卻是在鄉道上攙扶著那些被波及到的鄉民。
周倉未有露臉,卻是身形躥出,從各處宅院內輕點著,便是消失在這鬧市之中。
目的地,便是土地廟。
土地廟院落中,土壤似是活了,朝兩邊散開,卻是露出一個大坑。
周倉操縱著黃啟的軀體,跳入其中。
而當意識從其身上離開時,黃啟的軀體伴著劇烈顫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那張老臉不斷扭曲,渾身皮肉鼓動,便好似底下有一只蟲子在鉆一樣。
如此疼痛讓其難以忍受,而更重要的,卻是黃啟眼中所流露的情感。
不再是虔誠,不再是滿足,恐懼、不解、渾噩……各種情緒于其眼中浮現。
顯然,早先雖然說著,要將這條老命交托神明,讓周倉盡情驅使,可真正到了生命垂危之際,他卻還是后悔了。
他后悔了。
他想活。
他不想把命交給土地爺了。
鮮血從其眼眶、鼻子、耳朵涌出,體內臟器破碎,骨骼盡毀,經脈斷絕。
轉眼間,黃啟好似癟了氣兒的氣球,‘鋪’在那坑里。
周倉靜靜看著,這認識兩個月的老人。
雖然他的身軀被自己用到了極致,但他還沒有死。
萬物有靈,他那一縷靈氣還未散。
而這縷未散的靈氣,卻支撐著黃啟用著這具殘破不堪的軀體,發出嘶啞微弱的聲音,“不要相……”
話音未完,卻已然斷氣,大坑里已經難說是一團什么東西了,看不出人形,有血,有肉。
而這廟中,無人聽其遺言。
土壤整合,將其埋于其中。
‘此番動作,消耗不小,只剩下0.86%了,從1%掉下去了。’
‘需要盡快建立有效的香火愿力供應鏈才行。’
‘說來,那熊武于煉谷化精的層次中,也算是深厚,但終究不知如何駕馭,若能由我來操縱……’
周倉心中,平淡無波。
這里不是家,他的家在現世。
若這世道太平,那他又如何有發展的機會?
‘只是旱災,便只能攪動攪動這底下的人,得把事件擴大,把那上邊的人也攪進來。’
‘借著這批鐵料,把一個根本不可能在這鄉野中長出的強人展現在這些官兵的視線中。’
‘接下來,就讓這不存在的反賊,去攪動這天下吧。’
周倉目光冷淡,神與魔,皆不過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