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吧，這次真得做了。”患者嘆了一口氣，頗覺無奈。

這手指畸形如今不太影響他的生活質量，可非常影響工作質量。

“那行，我給你開個住院證，你拿上去就可以辦理住院手續，該做的術前檢查進病房里做報銷比例會高一些……”

“這里不用等的。”宋宇給病人說了在這里手術的好處。

星市八醫院與星沙縣第一人民醫院和星城醫院不同，后者約手術可得排隊，運氣不好排一兩個月都是常見的。

“行…那就先不用做其他檢查了吧？”病人問。

“你這種診斷非常明確，看一眼就能明了。”宋宇一邊說著，一邊看陳宋在書寫門診病歷。

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便轉頭開始書寫住院證了。

陳宋來自星城醫院，書寫病歷還是有一套的，之前應該都跟過自己導師門診，自己還想著找明顯的錯誤？

陳宋送病人離開診室后，外面根本沒有排隊的病人，陳宋便折返了回來，精神略振：“宋老師，這個病例好典型啊，是最簡單的松解術和皮瓣移植術了。”

“我之前在星城醫院從來沒見過…”

宋宇道：“這種病人去了你們醫院的門診，大概率也是被勸走的。”

“就像是急診闌尾炎在星城醫院的急診科被確診了，能有床位等他？”

“只有被趕去省人醫或者星市第一醫院的份兒。”

“另外兩個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宋宇不斷刷新著門診系統，發現另外兩個人都沒有報到。

他想操作叫號都沒用。

在星沙縣第一人民醫院里就診，隨時掛號隨時看診，根本沒什么病人量。

陳宋聞言，神色一轉，適時道：“宋老師，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你直接說啊。”宋宇雙手枕著后腦勺，手枕著黃漆椅子背，擺開八字步，略有些像醫學機能學被麻醉后的牛蛙……

“宋老師，以后有肌腱損傷急診的時候，能不能先讓我看啊，如果我覺得處理不了，就簡單包扎后推去星市八醫院。”

“如果覺得處理得了，我再叫您來二次評估？”

陳宋說完解釋：“畢竟，您是老師，您要帶我學習肌腱縫合術的話，我這個當學生的還是可以擔一些體力活的。”

“不然每次有肌腱損傷，您都要親自來急診科，就有可能浪費時間了。”

“我可以先拍照發給你。”

陳宋腦子簡單急轉，覺得自己想要在門診診室要走太多的門診病人是不夠厚道的。

能單獨坐門診，可不僅僅只是為了收治病人，同樣也是能力、地位的象征，代表你是一個成熟醫生。

陳宋總是替宋宇看門診，這算什么事兒？把宋宇架空了？

但陳宋覺得自己可以盯上苦力活。

宋宇聞言，覺得自己的心臟不要被“摸得”太舒服，陳宋這情緒管理能力，簡直了，嘴角微抽：“小陳，你用這種建議來誘惑我們臨床牛馬啊？”

宋宇覺得沒有必要直接說出誰能經得起這種誘惑這幾個字。

陳宋一直都很清楚，學習不只是悶頭看書，得到學習機會也不是被動等待。

要靠著自己去創造學習機會。

什么是學習機會呢？那就是你幫老師把苦活累活干完了，老師閑得無事下，不搞教學還能干嘛？

當然，這是最理想的狀態，陳宋目前做不到這么極致！

“宋老師，這可不是誘惑，是我該做的事情。”

“我爸說過，老師和學生之間是名分關系，而不局限于名義關系，只要有人教過你東西，就可以算得上老師。”

陳宋看著宋宇疑惑的表情，夾著解釋了一句：“我爸他是高中老師，我媽媽也是老師。”

宋宇表情恍然后，陳宋才又道：“宋老師，您休息好了，心情一好，多指點幾句就可能讓我少走彎路。”

宋宇對陳宋豎起了大拇指：“牛而逼之，就靠你這份對規則的理解能力，哪怕你沒有任何天賦，你都可以在這一行混得頗為不錯。”

“你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宋宇深吸了一口氣：“只可惜你宋老師我晚了很多年才明白你現在所說的道理啊。”

“我當年讀過研，我一直以為我導師是在處處針對我，幾乎每天都拉著我這里跑那里跑，也不學東西…后來我才明白，是我沒做好…”

教學需要時機，不僅是機會，還要有時間。

如此說定后，陳宋就自然不再覬覦宋宇刷自己上級存在感的機會，老老實實地聽著宋宇坐診。

幫忙做好查體，書寫病歷等活兒。

……

“師父，你剛剛說啥？”陳宋站在醫院對門的斑馬線第二格，聽到電話內容后趕緊退幾步重回人行道，語氣略有些尖。

時間是下午六點半，陳宋與宋宇下門診后剛一起吃完晚飯。

“我說，你可能不能繼續待那邊了。”

“剛剛譚主任接到周宇輝老教授的電話，說吳承允這個月去了望城第一人民醫院里跟班，搞出了事…童源安趕過去都沒能搞定。”

“周教授現在在外地，就讓譚主任過去幫忙收尾，譚主任在手術室里發火把止血鉗都扔地上了。”竇開爻大致將事情講了一遍。

陳宋聽完，無辜且無語。

吳承允是周宇輝老教授的碩士，與自己一屆，也即將考博。

周宇輝老教授今年因天林大哥的‘事件’，搞得不再有帶博士的名額。

陳宋能理解吳承允很“慌張”、且看著自己在研究生技能大賽里都拿了獎，所以也想學自己出去跟班‘試一試不尋常的路’。

童源安副教授是周宇輝教授組的副教授，實力超群，他過去給吳承允擦屁股也沒擦干凈？

目前的病區主任譚中原是周宇輝老教授曾經的博士！

周宇輝老教授不在星市，讓譚中原過去幫忙擦屁股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吳承允只是周宇輝老教授的學生，他影響不了周宇輝老教授的專業，可能把周教授的教學‘名聲’攪得一塌糊涂。

周宇輝老教授去年本就因為鄭聯勝師兄的事情暫停了博士生名額，顯然不能再讓出事。

“師父，怎么能搞出事情呢？搞出了啥事啊？”陳宋的頭皮發緊著問。

“搞出了什么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譚主任目前發火了。”

“托你的福，你們這一屆碩士的心思都很靈敏，不僅是吳承允，譚主任組的鄧源成，廖教授的學生黃淼，還有你！”

“你們這一屆七個碩士這個時間點跑出去了四個……”

“不查不究，這能經得起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