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以你現在的切開術水平，可以勉強完成一些相對簡單皮瓣供區的切取操作了。”

“你自己先給你跟班的林凡明醫生說好，他在門診期間如果收治到了合適的病例，我再獎勵你幾次操作。”周日，上午九點四十分，帶隊查完房的竇開爻對陳宋說。

竇開爻只是臨床組的主治，周末需要承擔帶隊查房的任務，副教授和教授們則不需要在周末出現在病房里，如果沒有特殊的急診，就可以享受周末。

皮瓣移植術就是將皮膚制作成皮瓣，從供區移植到受區。

供區需要取，取下來之后需要制作皮瓣，而后需要縫合。

皮瓣縫合需要的是皮瓣縫合術基本功，切取供區皮瓣，則需要切開術基本功兜底。

這是手外科相對比較高端的術式，已經被手外科拆析得明明白白！

陳宋聞言，微微垂首，了然于心：“好的師父，如果是特別簡單的皮瓣切取，我是可以嘗試的。”

“但一般能留在星沙縣第一人民的皮膚缺損，大概率都是不難的。”陳宋馬上笑著解釋。

竇開爻聞言，背著手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噎了一下：“陳宋，其實吧，我很多時候還挺討厭你的，你的這種應變能力和思考能力，總會讓我都有一種被你利用的感覺。”

“是不是在你的視野里，除了你自己之外，所有人都可以是工具？”

陳宋是一個會把所有事情都考慮全面的人，在去星沙縣第一人民醫院之前，估計就已經考慮好了如今的路線。

陳宋的老師竇開爻人微言輕，在星城醫院并不出色，所以幾乎沒人請他會診手術，其實竇開爻倒是有這樣的能力，想被請會診來證明自己。

但缺少了一個契機……

陳宋搖頭，語氣真摯：“師父，我與您相處時，都是寸寸拳心，發自肺腑。”

“與其他人相處，有逢場作戲過。”

陳宋只是個人，不可能從不騙人，從不說捧人的假話，惜字如金。

可在自己的導師面前，陳宋從來不耍機靈。

如果竇開爻要強行理解被陳宋利用，其實也能強行說得通，陳宋是利用了竇開爻。

但陳宋用竇開爻的目的是為了自己學到東西，也給竇開爻一個自我實現、掙外快的契機。

而這些的前提都是，竇開爻自己有能力掙得到這個外快！

“那與那位周姑娘呢？有沒有逢場作戲過？”竇開爻問道。

很顯然，竇開爻還是繞不開‘周姑娘’！

陳宋點頭：“當然逢場作戲過。”

竇開爻轉身，狠狠地點了一下陳宋的額頭：“別人姑娘沒想著逢場作戲啊？”

“陳宋，你的腦瓜子挺好用，怎么現在就轉不過來呢？”

“我們和她們課題組是合作關系，合作產出的論文，作者排序是可以內部調動的。周姑娘是八年級的直博生。”

“她并不需要這一篇論文美飾自己的履歷，而這篇論文如果可以掛在你身上，那你。”

竇開爻都只差敲陳宋頭，扯著耳朵明示了。

以前，陳宋的臨床操作天賦中規中矩，是平均水平，只是科研天賦差了太多，所以文章產量不高。

然而，陳宋其實已經陰差陽錯地給自己“找了”機會。

只要那篇文章能夠給陳宋掛一個一作，陳宋哪怕臨床操作天賦一般，可以走申請制讀博的機會都很大。

若是再加上如今陳宋的臨床天賦，星城醫院的骨科絕對不敢拒收了！

畢竟是十幾分以上的論著型sci的共一作，再加上操作天賦同屆第一，這樣的積累你還不收，你要逆天啊？

當竇開爻這樣的碩士生導師是hello kitty？

陳宋深吸了一口氣，回道：“師父，君子不食嗟來之食。”

竇開爻強調道：“她沒嗟來！”

陳宋繼續說：“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

沒有辦法，陳宋當然不介意‘走捷徑’，可有機會的情況下，陳宋可不會花語鋼絲球。

哪怕這位‘富婆’有點好看，脾氣也蠻好。

竇開爻當場踹了陳宋一腳：“陳宋，我感覺你的聰明都是假象，你真的……”

“對這個世界運行規則的領悟太淺薄了。”

陳宋趁著機會笑著道：“我有師父，我要以師父為榜樣！~”

竇開爻，手外科主治，破格升副教授，外號絕對實力。但凡實力不夠就可能被餓死……

竇開爻聽到陳宋也陰陽怪氣他的顏值，直接爆發，恨不得把陳宋掐死：“滾！~”

其實竇開爻是誤會了陳宋的意思，陳宋是想學竇開爻自強自立，絕對沒有揶揄的意思。

陳宋也是這般做的。

【陳宋，實力：住院醫師lv13，天賦：69！】

【外科基礎操作：切開術2級0/10，清創術2級0/10，縫合術2級1/10……】

【外科專科基礎技能：皮瓣縫合術1級0/5、皮瓣供區切取術1級0/5、皮瓣受區清創術1級0/5、闌尾切除術1級0/5、囊腫切除術1級0/5……】

綜合實力提升了，從lv12提升到了lv13.

而且，外科基礎操作的等級提升后，外科專科基礎技能也激活了幾個，有不少是其他專科的術式，與手外科絕對相關的，只有三個！

就是皮瓣縫合術、皮瓣供區切取術、皮瓣受區清創術！

專科基礎操作多了，那么積累技能點的速率只會更快，自己提升的速度也會更快。

真期待自己可以早點升到lv20，到時候直接可以獲得2級技能點……

陳宋坐在地鐵上，望著人群不斷進出，給自己的老師編輯了一條信息。

“師父，學生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想輕易地放下自己的堅持。”

“這不是臉皮問題，是尊嚴的問題。畢竟一切都只是潛在的可能，對方也沒表態。”

“那就是舔。”

陳宋發完前半句后，深吸了一口氣，自己都笑了起來：“當個舔狗并期待通過‘舔狗’收益自己想要的東西，總是有些下賤的吧。”

竇開爻那邊，對方正在輸入…詞條閃爍不定好幾次。

竇開爻才道：“那要是這位周姑娘可以幫你打怪升級很多次呢？”

“成功讀博，在讀博期間拿到優秀博士稱號，成功留院呢……”

“可不是博士就能留院的，你陳宋現在連博士都不是。哪怕你下賤的去下跪求哪位教授，他也不會直接同意你讀博。”

“陳宋，你的下賤、你的尊嚴不值錢！”

陳宋被罵得有些出神。

再過了半分鐘，竇開爻才道：“可你師父，還有你自己，還有你的家人，會覺得你的尊嚴是無價之寶。”

陳宋內心一動，把手機收了起來，并未再回信。

星城醫院是一個巨大的泥潭，它吞噬過很多本科生想讀研的夢想，吞噬了很多碩士讀不了博士的遺憾，也埋葬了博士無法留院的無能吶喊……

在它面前，現在的陳宋一文不值。

然而，它也不介意多一個陳宋變得值錢，這就是巨大泥潭的包容性。

“叮咚！”一下。

梁燁給陳宋發來了一個視頻，是梁燁的師兄陸平展，在與梁燁等人告別。

梁燁目送陸平展師兄上了出租車，被星城的黑夜吞沒，被車流載走……

視頻如果不刪除的話，會一直記載著陸平展師兄曾經來過星城醫院。

而陸平展師兄來過這件事，或許過兩年梁燁和陳宋都只能偶爾記起了。

陳宋現在正在努力閉眼回憶一年前畢業的胡師兄的樣子，但他的臉龐，好像也有些模糊了。

過了一會兒，陳宋拿起了自己的相冊翻看，看著看著，陳宋的眼角和鼻腔莫名有些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