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個人覺得，醫學本科期間并不需要特別的天賦。只要夠努力，哪怕沒有記憶天賦，考研也不難。”

陳宋再次被竇開爻用電話call進了實驗室，此刻，陳宋當著竇開爻的面，開始自述：

“可在科研領域和臨床操作領域，就真需要一定的天賦了。”

“我從小到大，讀書的天賦都挺一般的…一般的初中，一般的高中，一般的大學…”

“反而，因醫學本科的學習不需要天賦，我才有機會在碩士期間進入到頂級高校。”

研究生分碩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

竇開爻單手摸著略尖的下巴，拇指搔刮，似笑非笑：“陳宋，其實二本院校的整體學習氛圍很普通。”

竇開爻說得相對比較嚴謹：“你能從這種地方考研進我們醫院，若你還覺得你自己天賦平平的話，更需要強大的自律力和執行能力，二者缺一不可。”

“不過理論學習、科研研究和外科臨床操作之間的天賦偏重不一樣。”

“我們外科中，很多人都是只擅長其一。擅長操作者，科研天賦一般，擅長科研者則操作天賦一般。”

“這可能正好應對了開窗關窗的玩笑。”

“而在星城醫院里，放給下級醫生的操作機會一直都少得可憐……”

“你應該知道為什么吧？”

陳宋點頭：“為了保證操作質量，保證治療效果，嚴進嚴出！”

“組內的教授技術上限太高，與最下層的實習生、碩士生的技術跨度太大，技術跨度太大的學習小組，分層會更多。”

“有韓教授這樣頂級手外科教授的地方，就一定有頂級的副教授、副主任醫師朝著頂級教授、頂級主任醫師的方向發展。”

“主治醫師是下一代核心人才儲備、住院總、博士、碩士、實習生，每個層級，都層層分明，形成良性循環。”

“如果這樣的循環都不在了，那么一個醫院的發展，必然會脫離根基。”

“所以師父，我在尋找跟班實習地方的時候，才選了星沙縣第一人民醫院。”

陳宋分析的東西，與醫學毫不相干，甚至有時候竇開爻都沒有思考過這么多。

可陳宋卻把理由列舉起來。

一個臨床組的上下限差距越大，越下層得到的操作機會和學習機會就越小，因為栽培的核心層不同。

竇開爻道：“好吧，你師父我應該端正心態的，我只要想著教你專業技術、科研就行了，專業之外的東西，師父未必有你這般機靈和通透！”

陳宋聞言，眼皮猛地一抬，語氣馬上變得‘諂媚’一般討好：“師父，那不行，您必須得在‘技術、科研’之外，也要想著托舉我一把。”

“師父，我還很弱小，需要您的關愛著呢。”

竇開爻真的覺得陳宋非常聰明，其中聰明的一個點就在于，如果陳宋是在開玩笑‘討好’與‘諂媚’的時候，他會特意地用語調將文字標識出來——

師父，我要人情世故了。

真正的馬屁，比如說之前無意中提到的頂級副教授，都藏在了無意之中。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我有時候甚至懷疑你是我師父，是你總是在給我安排事情，而不是我給你安排。”

竇開爻轉了個側坐在椅子上的姿勢，認真‘垂詢’：

“欸，陳宋，如果不是我比你多了一個研究生導師的身份，你是不是都覺得你是我老板了？”

陳宋搖頭如撥：“那不能的，師父！”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其實我選擇星沙縣第一人民醫院作為跟班實習的醫院，還有一個好處。是孝敬給師父您的。”

“有屁快放！~”竇開爻道。

“師父，其實啊，星沙縣第一人民醫院的骨科，手術范圍橫跨比較廣嘛。”

“有創傷外科，有運動醫學，有關節外科，有脊柱外科，為什么沒有手外科呢？按照骨科的亞專科分化原理，手外科是最先從創傷外科分化出來的。”

“其實不是不想有，而是買了設備，一直找不到特別專項的人才，哪怕是做相對簡單的肌腱縫合都做岔了幾次，就不敢再輕易嘗試了。”陳宋說。

“你怎么知道？”竇開爻瞪了瞪眼睛。

陳宋道：“官網上自己寫了呀，他們自己寫了有做手外科手術的顯微鏡，但沒寫手外科的相關任何手術。”

竇開爻聽完，還特意去看了一眼。

“欸，你選擇跟班實習醫院之前，看這么仔細呢？我還以為你是在亂來……”竇開爻的表情格外‘喜慶’！

陳宋馬上開啟‘商業互吹’模式，但語調沒刻意：“師父，您不是也只建議我跟著林凡明醫生么？林凡明醫生是更有闖勁。”

“他想讓我給您傳個話，希望您過去幫忙做幾例皮瓣帶教手術，他還想學手外科的手術……”

“他讓你傳話你就傳話了？”竇開爻問。

陳宋笑得牙齒外露，輕笑著回道：“師父，我同學、以前師兄們縫合術進步到如今境界后，科室都會馬上獎勵幾次皮瓣縫合機會。”

“我暫時去了那鳥不拉屎的地方…也有些手癢啊。”

“再說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展示師父您強大教學能力的機會，我是師父您的學生，所以我非常希望林凡明醫生可以得到您的指點。”

“這我最有發言權吧？”

竇開爻聽了，本能點頭：“那是自然，你是我學生。”

但馬上，竇開爻‘嘿’了一下：“你又把你師父帶溝里了，欸，上次我們課題組和其他課題組一起合作課題的時候，你是不是就是這樣勾搭別人小姑娘了？”

陳宋搖頭如撥：“沒有…絕對沒有，師父，我和周詩詩相處的時候，我們的關系非常純潔，保持的距離至少在一米以上，我也沒有花言巧語。”

“師父，那會診的事情，我就給林凡明老師傳回個話？您這是同意了對吧……”

“嗯，可以吧。”竇開爻稍微端著架子，也沒有表現得格外興奮。

其實吧，竇開爻就只是湘雅醫院的一個主治，哪怕是破格升了副教授，也是剛升！

你不主動去與人接觸，誰會認識你一個小主治啊，哪怕是縣醫院請會診手術，也不會請你一個小主治去，請副教授和教授們不香嗎？

但陳宋也不拆穿自己這‘傲嬌’的師父，畢竟是憑實力吃飯的，性格比較要強。

陳宋笑得嘴角都咧了起來。

第一，讓老師體驗到被請飛刀的‘充實’，第二，自己有機會練手皮瓣縫合術，第三，陳宋還有機會證實，更高端的操作，會不會直接得到更高級的技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