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

這話落到謝渺的耳朵里，刺耳的很。

她此前珍重這段情，無怨無悔為他付出了五年。

到頭來不過是一場謊言罷了。

壓下心底的刺痛感，謝渺抬眸，對上蕭輕染的視線。

“殿下說笑了。”

“他尚且未曾念過舊情，我又何必要自找罪受？”

聽得這話，蕭輕染的眼神將她從頭到尾掃了一遍，帶著幾分審視。

“你，還是這么果斷。”

冰涼冷淡的聲音，伴著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神，謝渺膝蓋不自覺地有些發軟。

當初未能赴約，她暗中自責了許久。

后來知道他是天潢貴胄，身份懸殊，因著李墨白與五皇子交好，她也潛意識里和蕭輕染保持了距離。

半晌，耳畔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回應。

“除夕夜，孤會派人來，你且回府等著。”

眼看帶過來的箱子被蕭輕染的人接過，謝渺心底從未這般輕松過。

“多謝太子殿下！”

魁梧男人踏雪而去，待到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謝渺才收回目光。

暗忖，他……應該不介意幼時的事了吧？

剛到王府門口，謝渺便瞧見在外頭來回踱步的李墨白。

“夫人去哪了？為何不喚我一起？你可知今日在謝府，眨眼就沒了你的身影，快將我嚇死了。”

話音尚未落下，李墨白對上謝渺那平淡的眸子，心臟驟停。

他當真是糊涂了，真以為在謝府，謝頤能將事情瞞的死死的。

莫不是那事還是讓謝渺知曉了？

“夫人……”

李墨白輕喚著。

瞧著他這般緊張的模樣，謝渺心中莫名覺著好笑。

“王爺在害怕什么？”

“那謝府住進了外人，我不自在，就先回來了。”

“未曾瞧見王爺的身影，府中下人皆未瞧見人，還以為你回府了。”

一番話，將李墨白想說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不過他心底還是松了一口氣。

尚未發現便好，其余的事，都是小事。

“夫人多慮了，我怎可能拋下你呢？”

“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拋下夫人的，夫人大可放心。”

男人語氣之中滿是溫存，聽的人心里卻平白生出一種寒意。

“夫人莫要生氣，我方才不過同謝大人商討了些政事。”

她倒是不知道二者之間還有事情要聊。

橫豎后路已經替自己找好了，這檔子事她已然不在意了。

“知道了。”

扔下這話，頭也不回地入了府。

至于門口的李墨白。

她并無興致同他上演夫妻恩愛的戲碼。

李墨白隱去了自己眼底的不耐，再度跟了上去。

只是謝渺實在懶得應付。

自打李墨白成了這王爺之后，一路上都是順風順水的，何曾被人這般冷臉過。

不過象征般哄了哄，便不再自討沒趣。

不多時，王府再度歸于平靜。

“綠綺，去查。”

“算了。”

又有什么好查的？

依著她的了解，李墨白身上并無政務。

如今在自己這里碰了灰，指定是去找他那溫柔鄉去了。

李墨白是傍晚之時歸來的，臉上帶著笑，滿足的很。

只是在對上那一桌子殘羹冷炙之時，冷了臉。

謝渺這兩日也不知道為何，處處同他對著干。

轉念想到，她傷重初愈，又失去了他們的第三個孩子，情緒波動大也正常。

“我料想王爺吃過了，就沒讓人等。”

驟然回神，謝渺已經到了自己身后。

李墨白深呼吸了口氣，俊臉上換上了笑容。

“阿渺，可是我最近做了何事，惹得你不開心了？”

“是不是近期忙于政事忽略了你，我這也是想著，我這位置有你的功勞，我自該努力些，免的丟了你的面子。”

說的倒是好聽。

若是她沒有撞見那日書院西廂房的景致，只怕還蒙在鼓里。

至于這個王爺的位置。

她送出去的東西，當然是要討回來的。

只是此刻……

“無事，不必掛念，這冬日還是太冷了，不如江南暖和。”

“我覺著也是，夫人在江南過除夕多好，又何必走上這一遭。”

話剛說完，李墨白立刻有所反應。

“是我說錯話了，夫人莫要往心里頭去。”

謝渺擺擺手。

自打要決定放下自己那五年的感情，如今倒是聽見什么都不在意了。

時間轉瞬即逝。

再過幾日，就是除夕夜了。

想著，謝渺心中多了絲期盼。

等徹底脫離這里，做什么事情都會順暢許多。

接連幾日，李墨白不在府上，謝渺倒也過的自在。

省得每日瞧著李墨白那張臉，犯惡心。

謝渺如同往日那般在王府閑逛，卻路過一偏園之時，頓住了腳步。

她總覺著，那院子里有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剛一走進，屋內傳來熟悉的聲音讓她的心，驟然一沉。

李墨白居然如此大膽，將那謝綰養到府里來了。

但眼下不是管這些的時候。

謝渺屏息，離那扇門又近了幾分。

院內的聲音也愈發清晰。

“姐夫，如今我已經有喜，難不成要一直藏著嗎？”

說話間，謝綰的身子不斷往李墨白身上靠，一副柔弱無骨的模樣。

“當真是狐媚子，你沒了男人就會死是不是？賤狗！”

話雖如此，只是李墨白放在她腰間的手，卻是沒有半分要松開的意思。

“姐夫，我何時才能見人？不過是納妾罷了，京城哪家公子不是三妻四妾，怎的偏生你不一樣？”

聞言，李墨白立刻沉了臉。

“前些日子我提醒過你，如今你茍活著已經是恩賜。”

“怎的如此不記事？”

謝渺對自己情深意重，這些年為他做了這么多，他斷沒有將人舍棄的道理，也從未有過此念頭。

至于這孩子……

謝渺已經失了生育能力，他已二十有二，王府總不能絕后。

“孩子出生后，本王會想辦法將他放入王妃身下，你大可放心。”

好一場算計。

李墨白騙了自己，還讓她替殺母仇人養孩子。

失了繼續聽下去的心情，謝渺轉身便想走。

可惜，身后的雪地內埋著一根枯枝。

謝渺踩下去的那一瞬間，身子僵在了原地。

“誰在外頭！”

院門驟然被拉開，李墨白瞧著外頭之人，心跳倏然凌亂。

“夫人怎的不好好在暖閣呆著，這外頭天寒地凍的，若是凍壞了可如何是好？”

面前這人，居然還能裝成滿臉憂心的模樣。

“我都瞧見了，你還要藏著嗎？”

“我們姐妹倆一年多未見，今日難得撞在一起，不若小敘一番？”

話已至此，謝綰撫著小腹出了院門。

“嫡姐。”

微微伏了伏身子，便躲在李墨白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