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泠玉也知道自己這番說辭很不符合陳阿嬌的人設,可沒辦法,為了不讓館陶在以后跑出來給她搗亂,她只能編個瞎話穩住館陶。
好半天,館陶才醒過神來,看著伊泠玉,緩緩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再培養一批美人,送給劉徹?”
給皇帝進獻美人這活兒,館陶太熟了,想當初,她的同胞弟弟景帝劉啟的后宮,十之八九都是出自她的府上。
伊泠玉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母親,現在皇位上坐著的可是你的女婿,哪有岳母給女婿送美人的?傳出去了,你讓我的臉往哪擱?”
聞言,館陶也有些訕訕的,吶吶言:“也是也是!”
“咱們大漢朝自開國以來,給皇帝兄弟送美人的公主,可不只您一個,從前不會少,現在更是不會缺,您呀,就等著人家把人調教好送進宮來,慢慢看好戲吧。”
館陶眼眸轉了轉,漸漸地也明白了,“你是說,平陽?”
給皇帝兄弟送美人的,一般都是同胞的公主,異母的姐妹可不敢多事。而劉徹有三位同胞姐姐,后面兩個都不是什么有權勢心的,不會做這種事,而且也都外嫁出去,并不在長安,唯有長姐平陽公主,向來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在宗室貴女中,很有幾分牌面。其丈夫平陽侯曹壽雖是個吃喝玩樂的紈绔,可向來勢弱,凡事都以平陽公主為尊,倒有幾分館陶年輕時候的風采。
讓平陽進獻美人,等劉徹看中帶回未央宮里,這美人甭管以前姓甚名誰,日后都只能是皇后的人,哪怕真的籠絡不過來也沒事,只要把皇嗣拉到懷里,生母是貴是賤,是死是活,也就無所謂了。
館陶自認了解了伊泠玉的計劃,很是滿意,又暢想了番,日后自己的孫女成為太子妃或皇后的場景,更是躊躇滿志,恨不能現在就冒出個能生下太子的美人來。
“母親,劉徹暫時并不想要有子嗣,我們的計劃只能擱置。而今,后宮不過五人,還都是不足為慮的小角色,不說劉徹對她們沒多少情分,就是我也不怎么看得上她們做馬前卒。這種椒房獨大的局面,很快就會被打破了,平陽會送美人入宮,太后也不會放棄把梔樺塞進后宮,其他宗室重臣也很可能送女入宮,這未央宮,很快就會熱鬧起來了。”
看著窗外枝頭滿滿的桃花,伊泠玉暗自嘆息,泫音說的沒錯,她的好日子,很快就要結束了,坐懷眾多美女,劉徹還能想起她來嗎?她可憐的龍氣呀!
“我身為皇后,既不能生育,又不想爭寵,那和這些人就沒有斗的必要了。可我不下場,總有一天,她們也會來對付我,既如此,我還不如給她們一個強大的對手,讓她們自個斗去,我呀,就在一旁看戲就成。”
話都說到這了,館陶還有什么不明白了,“你是想要培養梔樺?可她的忠心能保證嗎?”
伊泠玉搖了搖頭,這種顯而易見的事,還是不要撒謊了。“當然不能,別說是我了,就算是劉徹,他也不能保證,等到梔樺真的成為了妃嬪,還能保持如今的忠誠不二。可那又怎樣?不需要梔樺忠于誰,哪怕為了她自己,她也會和那些人斗起來的。我現在把宮權給她,雖讓她有了底氣,可又何嘗不是讓她做了靶子?”
放權給梔樺,太后念在她是王家女的份上,而且也有心培養她,不會阻撓;劉徹雖心有不愿,可也把這當做是對梔樺的試探,樂見其成;而始作俑者伊泠玉,只是希望梔樺能有自保之力,莫要在后宮爭斗中,摔得那樣慘烈。
館陶看著侃侃而談、智珠在握的女兒,心中酸澀,既欣慰女兒長大了,懂得心機謀算了,可又心疼她這一年來吃得苦頭,真真是五味雜陳。
終于送走了內心復雜的館陶大長公主,伊泠玉第一時間將滿滿一杯水給一口悶了,說了這么多,可把她給渴死了。
“襲香,再給我倒一杯!”
一直靜靜圍觀,聽了全場的襲香呆呆的,好半天才醒過神來,“諾!”
又喝了半杯水,終于解渴了,伊泠玉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這才看向襲香,“聽了這么多,你有什么想法嗎?”
“奴婢,”襲香一個激靈,連忙跪了下來,一個頭磕在地板上,“奴婢對娘娘忠心耿耿,今日聽到的所有話,都會悶在心里,一個字都不會透露出去的,請娘娘相信奴婢!”
看襲香嚇成這樣,伊泠玉也是無奈,“起來吧,我自是信你的,不然怎會讓你在這服侍?”
襲香一愣,也反應了過來,說的也是,要是不相信她,伊泠玉早就讓她跟其他人一起退下了,想到這,頓時欣喜,這豈不是說明,娘娘把她當做心腹了嗎?
“謝娘娘!”這個頭磕得當真是欣喜若狂。
看著站起來了的襲香,伊泠玉嘆了口氣,道:“雖說我本意并不是想利用梔樺,可她入宮為妃一事,哪怕陛下也只能阻攔一時,她早晚都要認命,我現在能做的,也只能如此,只盼望,她自己能立得起來。”
襲香這才知道,原來伊泠玉剛才和館陶說的,也不全是真心話,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沒想到娘娘,竟會對她說這些心里話,她何德何能呢?
見襲香囁嚅著想要開口安慰,伊泠玉失笑,“好啦,從今天起,你就是椒房殿的大宮女了,除了梔樺,這殿內百來個宮人,都歸你管,你可要好好辦事,要是出了紕漏,我可不會對你留情。”
襲香大喜,可還是強忍著行禮謝恩。
而就在這時,伊泠玉的腦海里傳來了泫音的聲音:“恭喜你,第一個任務,襲香的愿望完成,收獲十天的愿力。”
伊泠玉暗喜,心中的小人比著剪刀手跳了起來,“真真是不枉費我演的這出戲,不僅成功把宮務這口沉重的鍋給甩了出去,還把襲香的心愿給完成了,我真是棒棒噠!”
泫音冷眼旁觀,看伊泠玉這么得瑟,不留情地道:“我看你還是不要做許愿樹了,改行當影后吧,你還說奧斯卡欠劉徹一個小金人,我看你也不逞多讓嘛。”
伊泠玉吐了吐舌頭,好吧,她也覺得,穿越這么一遭,別的沒學會,這演技確實提升了不少,瞎話也是信口張來,這簡直就是戲精的成長史呀。不過這種在所有人面前飚戲的感覺,還挺爽了。
只是,爽歸爽,伊泠玉的內心深處卻還是感到了一絲孤獨。
在劉徹面前,她有一張面具,在其他人面前,她又有一張面具,就是在與她最親密的泫音面前,她又何嘗是毫無保留的呢?這一張張面具,她要一直戴下去,直到完成任務回到現代,可那要多久呢?
五十四年呀!
劉徹是做了五十四年皇帝的,雖然泫音沒說過要在這個時空具體停留多久,可絕不會少于這個時間。
如此漫長的歲月里,她要孤軍奮戰,真的能夠挺下去嗎?這才不過十多天,她就感覺到了一絲孤獨寒冷,她真不敢想象,等五十四年后,她成功回到現代時,那還會是現在的她嗎?
“綠萼!”泫音突然出聲,“不要多想了,你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送你回去的。”
伊泠玉一笑,雖然泫音平時冷冰冰的,還愛打擊她,可在她失落的時候,安慰她的,也就只有他了。
“如果你實在是感覺寂寞了,你也可以找個人談場戀愛。”泫音又道,“我可以幫你把他迷暈,讓你為所欲為。要是那人身份麻煩的話,也沒事,我會消除那人的記憶,他不會記得的。”
伊泠玉滿腦黑線,什么意思?我想談戀愛,就只能用迷暈這種方法才能得到對方的身?就不能談場純純的戀愛?而且用這種方法,和陳阿嬌對韓嫣的有什么不同?我才沒這么沒有節操呢!
“也是,我忘了,你現在擁有陳阿嬌的臉,用這張臉,還是能迷倒不少無知少年的,也沒有我出手的必要了。”
伊泠玉:“……”她已經不想說話了,原先那點孤獨寂寞冷也全都喂狗了。
“好了,不要再胡說八道了,趕緊告訴我,還有哪些任務可以做。”伊泠玉木著臉問。
這些天,伊泠玉又見了不少人,收到的愿望已經有好幾百了,其中不少都是尚宮局那伙人提供的,只是其中惡意滿滿,不少都是要對她不利的,她怎么可能去做?以至于到現在,她也只完成了襲香的心愿。
而正是因為泫音收到了那些尚宮的心愿,這才讓伊泠玉分析出了那三位是太后的人,這才借故貶黜了他們,并非太后所猜測的那樣,是館陶在背后出力。
“按你的要求,那些對你不利的心愿,我已經都屏蔽了,現在只有五個心愿。”好一會兒后,泫音才道,“第一個,還是劉徹那個要親政的心愿,暫且擱置;第二個,是梔樺想要靜心鉆研醫術,這是她在被宮務煩擾之下產生的,可你應該是不會滿足她了。”
伊泠玉神色微動,“不,等以后時機成熟了,我還是會滿足她的。”梔樺是個好姑娘,可惜有這樣的身世,她注定成不了第二個淳于緹縈。
“那我就先把這個愿望保留了,和劉徹的一樣,暫且擱置。”泫音繼續道,“第三個,是韓嫣的,他想要見你。”
“韓嫣?”伊泠玉詫異,“我沒有見過他呀,怎么會收到他的愿望?而且見面?這種事也能產生愿力嗎?”
“并不一定是要你親眼見過的人,如果一個人的名字多次出現,也是能收到的。”泫音解釋了一下,“就在剛剛,你又想到了他,所以才出現的。”
伊泠玉嘴角抽搐,這也行?
“韓嫣要見的人不是你,是陳阿嬌。其實從那次迷昏事件后,韓嫣就沒見過陳阿嬌了,他一直都想問陳阿嬌這么做的目的,后來陳阿嬌出事了,他又從劉徹那里知道了你的存在,所以他強烈希望,能見你一面,從你這里解惑。”
伊泠玉想了想,不抱多少希望地問道:“多少愿力?”
不料泫音卻是扔下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數字:“兩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