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強從來都不信什么鬼神之說，他一臉期待地看向我，就等我點頭同意。
我這人雖然對這種怪力亂神保持中立態度，但是我的原則向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里老輩人在我小時候就多次囑咐我，不可以全信，更不可以不信，對鬼神要心存敬畏。
馮敏也看出來了我的猶豫，拿出手機給我們看她之前去外地拍攝的一些所謂夜闖鬼宅的視頻。
那鋪天蓋地的彈幕，點贊轉發量，在我們這倆自媒體菜鳥看來簡直是可望不可及。
做過自媒體的人都知道，這些不僅僅是一堆數據，更是收入的來源。
陳強一個勁地對我使眼色讓我趕緊點頭，我假裝沒看見，只是盯著馮敏的視頻，似乎有些端倪。
馮敏小聲對我說道，“不用擔心，說是鬼宅，其實就是年久失修沒人住的地方而已，那些嚇人的東西基本都是我們自己布置的?！?
“這世上哪有什么鬼？都是用來抓人眼球的噱頭啦！”
看著馮敏的笑臉，陳強那一臉的期待，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絕。
“那學姐這次回來是有什么目標嗎？我倒是沒聽說這附近有什么老宅子?！?
馮敏打開手機里的文件放到我們面前。
城郊有一處很早之前就被彩鋼瓦圍起來的施工現場，那是五六年前就被廢棄了的醫院。
據說是因為城郊交通不夠方便，整個醫院才搬到了市中心。
后來這廢棄的醫院被不知道哪里來的開發商拿下，說是要用來改成別墅小區。
但是這些年來也沒有什么施工的動靜，就那么擱置在那兒。
“這地方有什么特別的嗎？”陳強不解地問道。
馮敏伸出纖細的手指在陳強的腦門輕輕一彈，狡黠的神色更是讓陳強神魂顛倒。
“沒什么特別的，但是可以人為制造點特別的嘛！這地方周圍也沒什么人，稍加改動這個氛圍就很可以了?！?
不心動是假的，誰能跟錢過不去呢？
我和陳強對視一眼，對馮敏說道，“那我倆可就抱一抱學姐的大腿了！”
馮敏的笑臉更加燦爛明媚，有那么一瞬間就連我也覺得她很好看。
馮敏向我伸手要和我握手，我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指尖，一股異常冰涼鉆進我心里。
轉而她也和陳強握手，陳強這個色鬼都快舍不得松開手了。
馮敏有些不好意思，摸著自己的臉頰，“不好意思，剛才一直握著冰水杯，手有些涼?！?
說著，就舉起水杯，“那就預祝我們能拍個好節目！”
本來我以為怎么也要準備兩天，沒想到馮敏卻不容置疑地說就今晚，說到具體要布置什么她只是緘口不言，只說提前說出來了就會有心理準備，達不到想要的效果。
約定好了今晚十一點在廢棄醫院門口集合，我們就分開了，各自回去準備各自的東西。
我和陳強在工作室里，他收拾著背包，我準備著攝影器材。
“李哥，咱倆要是有錢了，第一件事你想買點啥？”
陳強已經開始幻想憑借視頻一炮而紅之后的幸福生活。
我隨手丟過去一個干凈紙杯試圖砸醒他，沒好氣地說道，“八字還沒一撇，你就半路開香檳，你這可是大忌??！”
陳強被紙杯砸了一下打斷了幻想，隨手抓起手邊的東西扔過來反擊。
我只顧著調整攝像機，來不及躲閃，眼前被一片紅色遮住了視線。
“什么玩意兒你就扔過來了？”
我沒好氣地一扯，這才看清，他扔過來的居然是一條紅褲衩。
“你大爺的！”
“別那么生氣嘛！”見我有些生氣，陳強趕緊解釋道，“這是新的，前兩天新買的，本來想穿一穿轉轉運，我就買了兩條！新的！新的！”
一聽是新的，這我才緩和下來，看著褲衩上繡的旗開得勝四個字，我徹底無語了。
“晚上穿著點，辟邪！雖說都是假的，但是醫院那地方難免會有死人，搞不好真有點亂七八糟的東西！”
陳強一本正經的說著胡話。
“咋，真不行了就脫褲子？那要是個男鬼怎么辦？祈禱它是gay？”我白了他一眼，懶得再搭理他。
吵吵鬧鬧，眼看就要到了約定的時間。我倆打了一輛車直奔目的地。
廢棄醫院門口被彩鋼瓦圍著，進出全靠一扇大鐵門。鐵門旁邊的打更小房里看不見人，但是亮著燈。
一陣風吹過，可能是心理作用，我倆齊齊打了個哆嗦。
天上烏云密布，遮住了月亮，我倆打著頭燈，細細打量著打更小房旁邊被粗大鎖鏈的大鐵門。
鐵鎖上的鐵銹看得出來已經有日子沒動過了。
這地方明明棄置了很久，為什么打更小房還亮著燈呢？
身邊的陳強咽了一口口水，只聽他在背包里翻找著什么嘩啦嘩啦的，就見他拽出來一連串項鏈，有佛像有菩薩有太上老君，甚至還有十字架……
“你都是什么時候買的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你到底信的哪門哪派?。俊?
陳強虔誠地擺弄著這一串東西，那認真的樣子我還是在上次他買雙色球號碼的時候見到過。
“你來不來一個？”
“算了，你自己留著吧！”我打開攝像機拍攝著鐵門，沒想到陳強這時候又湊了上來，小聲在我耳朵邊問道，“紅褲衩你穿了嗎？”
我實在沒想到在這時候他會問這個。猶豫了半天，我才實話實說，“穿了……”
陳強這才放心，看了一眼手機，距離約定的十一點剩了還不到三分鐘，此時的周圍除了我們倆就沒有別人了。
“你說學姐是不是忘了時間了？”陳強小聲問道。
我只顧著拍攝周圍，嘴上胡亂回道，“且不說還沒到時間，就算晚一會兒也情有可原嘛。”
周圍除了我倆頭頂的頭燈光線，其他地方都漆黑黑的，連月光都沒有，只有打更小房那里的一個小小的燈泡，想照亮那巴掌點地方都費勁。
如果有人過來，那肯定會隔著老遠就能引起我們注意，除非是她摸著黑過來。
陳強只顧著看手機，似乎很在意時間。我瞥了一眼，手機顯示的不到十秒就要到十一點。
陳強小聲跟著倒計時?！鞍耍?，六……”
“三，二，一！”
話音剛落，突然一只手搭在我肩膀，嚇得我一個激靈！哎呀一聲叫了出來！
陳強也嚇了一跳，趕緊抬頭看向我，頭燈的光晃得我睜不開眼睛！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我會嚇到你們倆！”
馮敏的聲音響起來，我倆這才長舒一口氣。
“學姐！人嚇人會嚇死人的！”陳強埋怨道。
我穩了穩心神佯裝鎮定，沒想到馮敏遞給我一張紙巾，笑道，“擦擦吧，都嚇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