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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余波

幾天后,史萊克學院戰敗的消息像長了翅膀的野火,瞬間燒遍整個斗羅大陸。

這事態有多炸裂?要知道,這可是史萊克學院兩萬年來頭一遭在公開賽事里吃癟,而且還是被傳靈塔這種常年被他們壓一頭的勢力按在地上摩擦。天海聯盟大比本就是全聯邦盯著的盛事,現場八萬人親眼見證,賽后各種魂導攝像機拍到的畫面更是清晰得很——什么藍電霸王龍被揍得爬不起來,星神劍斷成兩截,七寶琉璃塔連輔助都跟不上節奏,全成了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

那些嗅覺比魂獸還靈的新聞傳媒,跟打了雞血似的瘋狂輸出。標題一個比一個聳人聽聞:《萬年神話一朝破!史萊克慘敗傳靈塔》

《傳靈塔強勢崛起,史萊克榮光不再?》更絕的是,有媒體翻出兩萬年前史萊克剛建校時的老黃歷,跟現在的敗績一對比,硬生生搞出個“從草根到神壇再到跌落”的悲情劇本,賺足了眼球。

最要命的是背后那幾股勢力在使勁兒拱火。傳靈塔高層,尤其是千古東風那一脈,得知消息后差點沒敲鑼打鼓慶祝。他們手里的傳媒資源跟不要錢似的往外砸,又是買熱搜又是搞專題,變著法兒地強調“傳靈塔實力碾壓”“史萊克后繼無人”。

那些平時跟史萊克不對付的老牌宗門、商業巨頭,也趁著這股風瘋狂帶節奏,什么“史萊克收學費太貴卻教不出好弟子”“內院選拔黑幕”之類的謠言全冒出來了,跟捅了馬蜂窩似的。

聯邦暗地也沒閑著,明面上說保持中立,暗地里卻給那些唱衰史萊克的媒體開綠燈。

史萊克萬年獨大,聯邦早想找點由頭敲打敲打了,這下可算逮著機會了。

一時間,輿論場上罵聲、質疑聲、幸災樂禍的聲音混在一起,跟菜市場似的,史萊克學院直接被架在火上烤。

唐門倒是趕緊下場幫忙,又是發聲明又是請老怪物們出來站臺,可架不住對面人多勢眾。

就像拿盆水去潑大火,頂多滅了一小片,火勢該蔓延還是蔓延。

幾方勢力在輿論場里掐得死去活來,你買通稿我就發澄清,你爆黑料我就曬戰績,這架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了。

馬玄宸對此番輿論風波并未太過掛心,此刻他正與零班成員一同觀看著周啟銘的鍛造師比賽。傳靈塔此次參賽的選手中,有四人皆來自零班,敏銳的觀眾早已扒出他們的身份,連帶他們的母校東海學院也借此聲名鵲起。

零班成員的實力堪稱碾壓級——起初眾人只當陸九淵等四人是特例,不料幾場比試下來,無論對手是誰,往往未及交鋒便主動認輸。這種實打實的強悍戰力,讓零班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賽場,東海學院也因此獲得前所未有的關注與資源傾斜。校長郁朕見狀喜不自勝,顯然這已達成了他最初的期望,以至于后續賽事對他們而言,勝負本身已無太多懸念。

今日的賽事尤為特殊,乃是周啟銘與唐舞麟的鍛造師對決。

賽場之上,周啟銘與唐舞麟的鍛造對決已臻白熱化。

周啟銘雙手緊握赤麟鍛魂錘,雙臂肌肉如虬龍般賁張,雙錘交錯間帶起凜冽氣勁。錘頭劃破空氣時拉出彎月狀弧光,落錘瞬間似雷霆炸響,重重砸向眼前的稀有玄鐵。錘影層層疊疊密不透風,每一擊都精準落在金屬結晶的應力點上,玄鐵表面的雜質如雪花般迸濺,露出內里瑩潤的金屬光澤。

唐舞麟則攥著千鍛沉銀錘,鍛造節奏與呼吸完美同頻。他每一次揮錘都帶著奇異的韻律,錘頭落下時帶起道道殘影,沉悶的敲擊聲如鼓點般規律響徹。隨著鍛造深入,原本暗沉的沉銀逐漸煥發光彩,表面緩緩浮現出流動的云紋,那是金屬被錘煉至極致才會出現的肌理,在賽場燈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澤。

兩人沉浸在鍛造世界中,周身散發出的魂力波動與錘擊產生的震頻交織,以鍛造臺為中心形成無形漣漪。周圍的鍛造師們紛紛苦笑停手——當兩位能將金屬錘煉出靈韻的怪物同場競技,其余人的作品在這種級別的對比下已失去意義。有人默默收起工具,望著場中那兩道忘我的身影,眼中滿是駭然與無奈:這哪是比賽?分明是兩個鍛造界的“怪物”在展示神乎其技的錘煉之道。

賽場邊,慕曦望著鍛造臺上翻飛的錘影,貝齒輕咬下唇。

周啟銘與唐舞麟的每一次錘擊都似重錘敲在她心上——那不是技藝的較量,而是對金屬本質的極致詮釋。

玄鐵在周啟銘錘下如活物般塑形,沉銀在唐舞麟手中凝出流動云紋,兩種截然不同的鍛造風格,卻同樣將金屬錘煉出了靈韻。

主席臺上,周圍鍛造師的感慨讓震華與慕辰相視一笑。震華捋著胡須,眼底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師弟,我這徒弟還行吧?”

他話音未落,手中茶杯便因周啟銘一記重錘震得輕顫,玄鐵表面竟浮現出細密的龍鱗紋路。

慕辰望著場中。周啟銘對金屬的感知確實得天獨厚——當唐舞麟以力量與韻律重塑沉銀時,那少年總能精準找到金屬結晶的薄弱點,赤麟錘落下的位置分毫不差,甚至能透過錘擊震頻預判金屬內部的應力變化。這種對“勢”的把握,已隱隱有了神匠雛形。

“是把好苗子。”慕辰頷首,目光卻掃過唐舞麟錘下逐漸成型的沉銀護腕——那云紋流轉間竟帶著一絲生命氣息,顯然是融入了特殊鍛造手法。震華與他師出同門卻各走偏鋒,如今徒弟們的較量,倒像是兩人畢生造詣的隔空碰撞。看臺之下,已有老鍛造師掏出筆記本記錄錘法軌跡,這場對決早已超越比賽本身,成了當代鍛造界的巔峰示范。

“收尾了!”

幾乎在同一瞬間,周啟銘與唐舞麟同時收錘。赤麟鍛魂錘與千鍛沉銀錘穩穩立于鍛造臺兩側,錘柄震顫間帶起細密的金屬共鳴聲。

周啟銘鍛造的玄鐵護臂率先泛起靈光。深黑色的金屬表面,龍鱗紋路在靈光中緩緩流轉,每一片鱗甲都折射出冷冽的金屬光澤,護臂邊緣凝結著細密的鋒刃——這是千錘百煉后自然形成的金屬肌理,無需打磨便已鋒利如刀。靈光外放的剎那,護臂周圍的空氣竟泛起水波般的漣漪,那是金屬內部能量飽和到極致的表現。

唐舞麟的沉銀護腕則呈現另一番景象。瑩白色的金屬表面,流動的云紋在靈光中化作淡藍色光暈,仿佛有微風拂過,云紋便會隨之變幻形態。護腕內側隱約可見細密的紋路,那是他在鍛造中融入的震頻軌跡,靈光掃過時,云紋竟透出一絲溫潤的生命氣息,與周啟銘護臂的冷冽鋒芒形成鮮明對比。

兩件千鍛一品的作品靜靜躺在鍛造臺上,靈光交織成網,讓整個賽場都籠罩在淡淡的金屬光暈中。

“來來來,都瞧瞧誰能拿這大賽冠軍!”震華搓著手把段老往鍛造臺前引,“為顯公平,特意請天海鍛造師協會的段老來評判!”

段老湊近,老花鏡后的眼睛在兩件作品上掃了又掃。

他先是拿起周啟銘的玄鐵護臂,指尖拂過紋路時,金屬表面竟傳來細微的震顫——那是千錘百煉后金屬分子高度有序排列的表現。

再看唐舞麟的沉銀護腕,云紋在靈光中流轉的韻律讓他瞳孔微縮,這手“以力塑靈”的功夫,已超出同齡鍛造師范疇。

“兩件都是千鍛一品的好料子。”段老放下護腕,“唐舞麟這手云紋鍛造,靈性十足,有幾分神匠的影子;可周啟銘這護臂……”他指著玄鐵表面細密的應力紋路,“你們看這紋路的走向,每一片都卡著金屬結晶的最優受力點,連護臂內側的緩沖結構都鍛造得渾然天成。論對金屬本質的把控,周啟銘更勝一籌。”

震華當場笑出了聲,拍著慕辰的肩膀直晃:“聽見沒師弟?我徒弟技高一籌!”

慕辰雖沒說話,嘴角卻也噙著笑意——能在千鍛一品的較量中各展所長,對兩個年輕人而言已是難得的歷練。

賽場中央,周啟銘接過冠軍獎牌時,目光與唐舞麟對上,兩人同時點頭——這場勝負已分的較量,不過是鍛造之路上的一次交鋒,真正的巔峰,還在更遠的前方。

畢竟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成為—神匠。

馬玄宸旁觀著賽場內外的風云變幻。

江無恒在團戰中展現的玄岳霸下武魂防御力堪稱銅墻鐵壁,周氏姐妹的冰雪之森武魂融合技更是驚艷全場,張揚子與王金璽的配合亦頗具默契——零班成員的實力在賽事中被逐一印證,隨之而來的是天才少年榜的大幅更替。

傳靈塔動作迅速,江無恒一舉躍至榜單第五位,周寒幽與周天兒分列十二、十三名,張揚子和王金璽則以第二十、十五名的成績躋身前列,雖因年齡尚小排名暫居中游,卻已是潛力無限。

陸九淵的排名更令人矚目,直接躥升至第九位。

反觀馬玄宸自己,雖在團戰中以精神力與自創領域輔助全局,卻刻意收斂鋒芒,加之暗中請爺爺出手運作,并未出現在榜單之上。他深知,此刻低調方為上策。

目光轉向輿論場,史萊克學院的慘敗已引發連鎖反應。

天才少年榜的更迭不過是冰山一角,更關鍵的是,馬玄宸借此看清了各方勢力的暗流涌動:日月聯邦、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與傳靈塔明里暗里相互呼應,諸多老牌宗門與商業巨頭亦趁機落井下石——史萊克學院萬年積累的仇家,遠比想象中更多。

“史萊克若沉不住氣,怕是要派宿老出面了。”馬玄宸道,“但一個超級斗羅又能改變什么?”

此次傳靈塔的勝利,不僅是實力的證明,更是對各方勢力態度的一次精準證明。

他默默在心中勾勒未來的同盟版圖:那些與史萊克、唐門敵對的勢力,那些渴望打破萬年格局的新興力量,都將是他棋盤上的重要棋子。

馬玄宸他現在等于手里攥著傳靈塔這張牌,又借著打敗史萊克這事看清了一堆“志同道合”的盟友——那些跟史萊克、唐門不對付的勢力,以后都能當他的擋箭牌用。

就像多米諾骨牌,第一張(史萊克戰敗)推倒了,后面就能順著勁兒把輿論戰、勢力拉攏這些事兒都搞起來。

他現在最需要的是時間發育,還有擴張自己的人。

之前搞的零班計劃,不過是給自己搭個班底,先把核心人手穩住。

接下來他打算啟動“天才回收計劃”,說白了就是滿大陸搜羅有潛力的年輕人,往自己手底下攏。

畢竟光靠零班那幾個人不夠,得把網撒開,把整個大陸的天才資源都往傳靈塔這邊引,這樣他的勢力才能真正鋪開。

至于零班那幾個,他也沒打算讓他們閑著。

陸九淵這些人,以后肯定得派出去獨當一面,可能是去傳靈塔分塔坐鎮,也可能是去跟其他勢力打交道,反正得把他們的能力都用在刀刃上,既能鍛煉人,又能幫自己把勢力范圍一點點啃下來。

現在這盤棋才剛開個頭,后面有的是事兒要干。

晚上的天海大酒店燈火輝煌,作為天海城最奢華的地界,史萊克學院和鍛造師協會的人都扎堆住這兒。馬玄宸剛在房間里琢磨完下一步怎么搞,就聽見門鈴響了。

都這點兒了,誰啊?他心里犯嘀咕,走過去透過貓眼看了看——門外站的人讓他有點意外。

另一邊,葉星瀾站在隔壁房間門口,蔚藍色的眼睛里翻著光。她深吸了口氣,胸口起伏得有點厲害,小聲跟自己念叨:“因我而起的麻煩,得由我來解決。”

馬玄宸擰開門鎖時還有點迷糊——葉星瀾跟他壓根沒交過手,今天團戰里她主要被陸九淵壓制,自己從頭到尾就放了幾個輔助技能,怎么突然找上門來?

門剛開條縫,就看見葉星瀾站在門外,額前碎發還沾著水汽,顯然剛洗漱過。她手里沒拿劍,但指節攥得泛白,蔚藍色眼睛直勾勾盯著他:“馬玄宸,我有話跟你說。”

馬玄宸側身讓她進門,瞥見她小臂上還留著淡粉色的包扎痕跡——治療魂師效率雖高,深可見骨的爪傷也得養上幾天。葉星瀾沒穿史萊克的蔫綠校服,一身月白色長裙襯得身形單薄,發尾還滴著水,顯然剛從浴室出來。

他遞過一杯溫熱的碧螺春,眼睛在她臉上轉了圈:“是陸九淵讓你來的?”

葉星瀾捧著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緊,青瓷杯壁上泛起細密的水痕:“他說……你能‘解決’史萊克現在的麻煩。”

這話像是用盡了她所有力氣,說完后便垂著眼簾,不敢看馬玄宸的表情。走廊里隱約傳來服務生推車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馬玄宸指尖輕叩著茶杯邊緣,在葉星瀾臉上逡巡片刻,忽然低笑一聲:“你就這么信陸九淵的話?”

“他說你是零班的主導者。”葉星瀾的聲音發顫,卻強行揚起下巴,蔚藍色瞳孔里映著水晶燈的碎光,“傳靈塔副塔主的孫子,能讓聯邦默許輿論造勢,能讓零班碾壓史萊克……你有這個能力。”她頓了頓,喉結輕輕滾動,“陸九淵還說,你想要的從來不是一場比賽的勝利。”

“有點意思。”馬玄宸身體后靠,椅背發出輕微的吱呀聲,“解決史萊克的麻煩,對我有什么好處?”

葉星瀾猛地抬頭,月白色裙擺被她攥得皺成一團。浴室水汽在她發梢凝結成水珠,順著頸側滑落,消失在鎖骨凹陷處:“我能給的……我愿意付出一切。”這句話像是耗盡了她所有力氣,尾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包括我自己。”

空氣里彌漫著碧螺春的清香,卻蓋不住少女話語里決絕的味道。

馬玄宸看著她因緊張而微微顫抖的肩頭,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史萊克的驕傲,終究還是被逼到了拿血肉換籌碼的地步。

他指尖劃過杯沿道:“葉星瀾,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葉星瀾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月白色裙擺被攥得幾乎撕裂:“史萊克因為這件事情如今深陷漩渦之中,只要你愿意幫忙,輿論壓力至少減少,我知道這是我惹下的禍,所以……”

她沒說下去,但垂落的睫毛上已凝起水光。

這些天學院論壇里“驅逐葉星瀾”的帖子蓋了上千層,內院選拔名單公布時她的名字被紅筆勾掉,連平時和藹的指導老師都對她視而不見——史萊克的榮耀如同一把利刃,此刻正反過來扎進她的血肉里。

馬玄宸靠在椅背上,眼眸里沒什么情緒:“你覺得,傳靈塔剛打贏比賽,轉頭就替對手說話,這邏輯通嗎?海神閣的宿老三天內必到天海城,到時候他們自然會跟傳靈塔高層談。至于現在……”

他忽然俯身靠近,雪松氣息混著茶香撲面而來:“你連史萊克內院的門都進不了,拿什么跟我談條件?”

葉星瀾猛地抬頭,卻在看到他眼底戲謔時渾身一僵。少年慢悠悠續上茶水:“不過嘛,看在你肯把身段放這么低的份上……”

“我要你加入傳靈塔。”

這句話像驚雷炸在走房間里。葉星瀾下意識后退半步,撞得房門發出輕響:“你說什么?”

“很難理解嗎?”馬玄宸把玩著青瓷茶杯,“你天賦不錯,劍心也夠純粹,這種料子不該爛在史萊克的輿論漩渦里。陸九淵沒告訴你?零班那些怪物,全是我從東海城周圍各地‘撿’來的。”

少女的臉色一點點褪去血色。她想起這幾天在遭受的白眼,竊竊私語……馬玄宸說得沒錯,史萊克的萬年榮光碎了,而她這個“罪魁禍首”,早已成了學院的棄子。

“加入傳靈塔,”馬玄宸的聲音像羽毛搔過心尖,“我給你資源,給你平臺,甚至可以幫你把星神劍重鑄——前提是,你得先學會放下那點沒用的驕傲。”

“我……”葉星瀾的聲音卡在喉嚨里,指尖無意識地摳著裙擺上的刺繡花紋。

“慢慢想。”馬玄宸往后一靠,隨手拿起桌上的魂導器翻看著,語氣漫不經心,“畢竟史萊克那攤子事,導火索是你點燃的。”他忽然抬眼,翡翠色眸子在她臉上轉了圈,“你隊內的人,現在看你的眼神,應該不太好看吧?”

葉星瀾的肩膀猛地一顫。這幾天在酒店走廊遇見趙虎時,對方直接扭頭進了電梯;陳曦整理魂導器時,故意把金屬零件摔得叮當響;就連平時最溫和的寧柔,遞治療藥水時都沒看她一眼。只有徐笠智還會偷偷塞來熱包子,可那怯生生的關心,反而讓她更難受。

“沈熠老師……也覺得是我拖累了學院。”她低聲道,喉結輕輕滾動。帶隊老師這幾天忙著應付媒體和學院問責,眼下見了她,眼神里滿是疲憊的失望。

馬玄宸“哦”了一聲,放下魂導器:“想清楚了嗎?”

葉星瀾咬著下唇,貝齒幾乎嵌進肉里。窗外天海城的霓虹透過紗簾照進來,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傳靈塔副塔主的孫子、零班的主導者……這個少年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戳中了她最痛的傷口。

“我……”她剛開口,就被馬玄宸打斷。

“不用急著回答。”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著夜景,“給你三天時間。等海神閣的宿老到了,這事就由不得你選了。”轉身時,他勾了勾嘴角,“當然,要是三天后你還是這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我明白了。”葉星瀾猛地站起身,月白色裙擺掃過地毯時帶起一陣風。她沒再看馬玄宸,低著頭快步走出房間。

房門關上的瞬間,馬玄宸掏出魂導通訊器,指尖在屏幕上快速點了幾下。幾乎是秒接,對面傳來陸九淵毫無波瀾的聲音:“老大。”

“你倒是挺會給我找事。”馬玄宸靠在門板上,眼睛瞇起,“怎么想到把她送過來?”

電話那頭頓了頓,似乎能想象出陸九淵挑眉的模樣:“她對劍領悟很高,而且史萊克現在正清理‘污點’,這種時候挖人,成本最低。”

“哦?你還記得我那句話。”馬玄宸笑了,指節敲了敲眉心。他確實提過“要把史萊克的墻角全撬了”,只是沒想到陸九淵會記這么牢。

“老大說過的話,我都記著。”陸九淵的聲音里難得透出一絲玩味,“再說了,葉星瀾的實戰應變能力在同階里算頂尖,就是被史萊克的‘榮耀’框死了腦子。稍微點撥一下,比周寒幽那對姐妹花有用。”

馬玄宸沉默片刻,搜了破了額角道:“行了,知道了。三天后海神閣的人到,你準備一下。別讓那群老東西看出破綻。”

“明白。”陸九淵言簡意賅地應下,通訊器里隨即傳來忙音。

葉星瀾這事兒,馬玄宸心里門兒清。不過想想他們都才十歲,又覺得這局面有點荒誕。他甩甩頭把這念頭拋開,琢磨著爺爺估計快到天海城了,眼下更關心史萊克會派哪個宿老來談判。

要是來的是蔡月兒那號“逆天玩意兒”——那女人出了名的護短又偏執,而且有小仙女行為。

她要真來了,談判準保變成吵架,傳靈塔這邊正好能借她的火上澆油,把輿論優勢徹底掰成更大的優勢。馬玄宸越想越覺得有意思。

……

在海神島中央,一座依傍黃金古樹而建的木質建筑靜靜矗立。參天古樹的粗壯樹干與建筑結構渾然天成,金色枝葉在陽光下泛著粼粼光暈,將整座建筑籠罩在溫暖的輝光中。這里便是史萊克學院的權力核心——海神閣,其簡樸的木屋內部,一張長木桌兩側端坐七人,主位上則坐著一位看似平凡的青年。

他約莫二十七、八歲,相貌英俊儒雅,氣質內斂得如同融入空氣,周身察覺不到半分魂力波動。此人正是海神閣閣主云冥,被公認為當今斗羅大陸的實力第一人,亦是史萊克學院固若金湯的定海神針。此刻,他目光掃過下方諸位宿老,打破了屋內的寂靜:

“天海聯盟大比的結果無關緊要,不過是一場比賽失利,動搖不了學院根本。”他的聲音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但眼下的輿論風波,實則是聯邦對學院的一次警告。”

長桌旁的宿老們靜靜聆聽,皺紋深刻的面龐上神色各異。云冥指尖輕叩桌面,繼續道:“我意派雅莉與濁世前往天海城處理此事。雅莉作為當世第一治療系斗羅,曾救數千萬人于危難,形象極佳;濁世與舞長空有師徒之誼,若能借此與傳靈塔零班的孩子們緩和關系,亦是上策。”

云冥的目光掃過諸位宿老,見他們或捻須沉思,或微微頷首,心中那股隱憂卻愈發清晰。史萊克萬年榮光如同一把雙刃劍,在鑄就輝煌的同時,亦讓學院在不知不覺中踏入了荊棘叢——得罪的勢力盤根錯節,從虎視眈眈的傳靈塔到暗流涌動的聯邦,再到被壓制許久的老牌宗門,哪一股都非善茬。如今敗給傳靈塔,無異于將把柄遞到對手手中,那些積壓已久的明槍暗箭,正借著輿論的風口瘋狂襲來。

更讓他憂心的是學院近年的做派——內院選拔日益嚴苛,資源向核心弟子傾斜的趨勢愈發明顯,對外又常以“萬年第一”自居,難免透著驕矜。他指尖摩挲著桌沿的木紋,沉聲道:“近些年,學院確實過于張揚了。這次的事,權當是個警醒,往后需收斂些。”

“閣主此言差矣。”左側一位須發皆白的宿老忽然開口,鶴氅衣擺隨動作輕顫,“傳靈塔如今大肆為下一代造勢,單是那個江無恒的天資,便足以吸引聯邦目光。反觀我們,早已收斂鋒芒,多少底牌藏著未露,何曾像傳靈塔那般招搖?”

云冥的面色霎時沉了幾分,指節在木桌上輕輕一叩,卻聽右側一位銀發老婦忽然揚聲開口。她身披墨色斗篷,褶皺深刻的面龐上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正是海神閣副閣主、上一任閣主的遺孀——這位在海神閣輩分極高的老婦,是史萊克榮耀最狂熱的捍衛者。

“月姐您說。”云冥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他清楚這位師娘的脾氣,當年連武魂殿都敢硬剛的主,哪容得下史萊克受半點委屈。

龍夜月“哼”了一聲,斗篷下的手猛地一拍桌面:“依老身看,跟傳靈塔那幫人沒什么好談的!”她渾濁的眼睛里迸出厲色,“我這就去傳靈塔總部,當著千古東風的面甩他一巴掌,再摁著他召開新聞發布會,讓他給史萊克學院下跪道歉!”

這話驚得幾位宿老齊齊吸氣。窗外的黃金古樹仿佛也被這股氣勢震得枝葉微顫,光斑在老婦布滿皺紋的臉上跳躍,映得她神情愈發激動。

云冥閉了閉眼,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果然是這樣,在這些浸淫史萊克萬年榮耀的宿老眼中,任何妥協都是對“不敗神話”的玷污,他們壓根沒意識到,傳靈塔早已不是那個能隨意拿捏的對手,而這場輿論風波背后,更牽扯著聯邦勢力的重新洗牌。

“月姐,此事不可魯莽。”他壓下心頭的無奈,試圖解釋,“傳靈塔如今勢大,且背后有聯邦默許……”

“勢大又如何?”龍夜月猛地站起來,“史萊克兩萬年來怕過誰?還怕他傳靈塔不成?”她的聲音在木屋內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就這么定了!老身這就去天海城,非要讓千古東風那老東西知道,史萊克的臉面,不是誰都能踩的!”

云冥看著龍夜月激動的模樣,太陽穴又開始突突直跳。這事兒的根源,他比誰都清楚——當年這位月姐年輕氣盛,在魂師大會上直接扇了傳靈塔前任塔主千古迭廷一巴掌,兩家梁子從那會兒就結死了。若不是恩師天眷斗羅從中斡旋,加上史萊克底蘊深厚,傳靈塔怕是早就在明里暗里的較量中下死手了。

“月姐,這事兒您就別操心了,我自有安排。”他揉著眉心,語氣里滿是疲憊。

云冥剛想開口問玉龍月等人的處置,就被蔡月兒的怒喝打斷。銀月斗羅猛地拍案而起,銀色長發因激動根根倒豎,眼中怒火幾乎要噴涌而出:“葉星瀾必須開除!還有那幾個拖后腿的,一個不留!竟敢讓史萊克榮耀蒙塵,簡直罪該萬死!”

她話音未落,又指著名單厲聲道:“還有帶隊老師沈熠,管教不力,必須嚴懲!”

“你說什么?!”

一聲怒喝從長桌末端響起。濁世猛地站起身,震得木桌都在發顫:“沈熠是我唯一的弟子!她帶隊參賽已盡全力,憑什么要被牽連?蔡月兒,你莫要借題發揮!”

蔡月兒銀發飛揚,臉上是不容置疑的偏執:“史萊克的榮耀高于一切!任何污點都必須清除,這是萬年鐵律!”

“狗屁鐵律!”濁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木屑飛濺,“孩子們在賽場上拼了命,回來卻要被當棄子丟掉?沈熠為了學院聲譽幾天沒合眼,就因為一場敗仗要被開除?你們這些守著‘榮耀’的老東西,眼里還有沒有半分人情味!”

云冥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只覺得額角的青筋跳得更厲害了。

“史萊克的榮耀容不得半點瑕疵!”又一位宿老顫聲附和,枯瘦的手指指著名單上的名字,“必須給學院一個交代!”

眼看爭吵又要升級,云冥猛地抬手拍在桌面,掌心下的木紋竟隱隱泛起金光。

這看似輕柔的一掌,卻讓整座木屋都微微震顫,所有宿老的聲音瞬間戛然而止。閣主周身散發出的無形威壓如潮水般蔓延,連窗外黃金古樹的枝葉都停止了搖曳。

“夠了。”云冥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孩子們在賽場上已拼盡全力,輸掉比賽非戰之罪,不必苛責。此事到此為止,勿要再議。”

蔡月兒銀牙緊咬,銀發在腦后束成的發髻都因激動而微微晃動:“可以不懲罰,但他們絕不能進內院!史萊克內院的門檻,容不得失敗者玷污!”

云冥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平靜:“我知道。”

會議結束后,云冥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走出海神閣,黃金古樹的光影在他肩頭明明滅滅。

會議上的爭吵聲還在耳畔回響,宿老們固執的面孔與蔡月兒尖銳的指責交織成網,勒得他喘不過氣。

最終他還是力排眾議,敲定由雅莉和濁世前往天海城——妻子雅莉作為當世第一治療系斗羅,溫潤的形象能緩和輿論鋒芒;而濁世身為史萊克雙圣龍之一,與舞長空的師徒關系或許能成為接觸零班的契機。

“希望別出什么岔子。”他低聲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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