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這輩子沒聞過這么惡心的味道。

地窖里的空氣像是被尸油浸透過，每吸一口都黏在肺上。她舉著燭臺的手微微發抖，火光映出面前那具——

水晶棺里泡著的胎兒。

不到巴掌大的小身體蜷縮著，臍帶還連在一塊青銅器上。那器物形狀詭異，像朵倒扣的蓮花，內壁刻滿密密麻麻的符文。

“這是…子宮？“她喉嚨發緊。

帶路的太監陰森森笑了：“姑娘好眼力，先帝爺當年親手鑄的‘子母鼎’，專鎮枉死的嬰靈。“

燭光突然噼啪炸響。

沈清棠猛地回頭——

有什么東西在黑暗里爬。

窸窸窣窣的聲響從四面八方涌來，像無數指甲刮擦著青銅器。她突然想起皇后手腕上那張會呼吸的“嘴“，胃里一陣翻涌。

“叮！檢測到異常胚胎組織。“系統音冷不丁響起，“建議立即銷毀，該樣本顯示端粒酶異常活躍。“

端粒酶？

這不就是…永生癌細胞的特性？！

“姑娘快著點。“太監突然推了她一把，“子時一到，這些寶貝兒可就要‘開飯’了。“

沈清棠踉蹌著撲到水晶棺上，突然瞳孔驟縮——

胎兒睜眼了。

沒有瞳仁的灰白色眼球機械轉動，最終定格在她臉上。泡得腫脹的小手“啪“地拍在玻璃上，留下個血手印。

“啊——！“

尖叫聲卡在喉嚨里，身后突然傳來“咔嚓“一聲脆響。太監的脖子被擰成了麻花，軟綿綿倒下去。

月光從地窖入口瀉下來，勾勒出一道修長身影。

玄色錦靴碾過太監的手指，蕭云瑾逆光而立，半邊臉浸在陰影里：“朕的皇后，讓你來找這個？“

沈清棠的后背緊貼著水晶棺，寒氣直往骨頭縫里鉆。

現在的皇帝很不對勁。

白天的蕭云瑾眼神像淬了毒，此刻卻平靜得可怕。更詭異的是，他手里拿著把手術刀——絕對不屬于這個時代的精鋼手術刀。

“陛…陛下也會醫術？“她試探道。

刀尖突然抵住她咽喉：“誰告訴你這里有子母鼎？“

“是皇后娘娘的癥狀！“她急中生智，“民女驗血發現娘娘體內有死胎怨氣，必須找到怨氣源頭——“

“撒謊。“

手術刀下壓，血珠順著她脖頸滾落。沈清棠突然發現，皇帝白天的掐痕還在她脖子上，此刻正隱隱發燙。

“叮！宿主血液觸發DNA驗證程序。“

系統音炸響的瞬間，蕭云瑾猛地松開手，像是被燙到。

沈清棠趁機撲向水晶棺：“這胎兒有問題！它體內細胞能無限分裂！“她抓起燭臺砸向玻璃，“必須燒掉！“

“住手！“

皇帝一把攥住她手腕。

燭臺墜地，火光忽明忽暗間，沈清棠看清了他瞳孔的變化——漆黑的眼仁突然泛起幽藍，像實驗室里的基因染色劑。

“你果然看得見。“他聲音啞得嚇人，“告訴朕，你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沈清棠僵硬地轉頭。

水晶棺里的胎兒不知何時坐了起來，臍帶像活蛇般扭動。最恐怖的是，它灰白的眼球里…

倒映著一間現代實驗室。

她的實驗室。

“轟隆！“

地窖頂部突然塌陷，碎磚瓦礫中跳下來個紅衣男子。

“陛下好雅興啊~“來人轉著把鐵骨折扇，笑瞇瞇地踩碎胎兒伸出的臍帶，“深更半夜帶著美人兒…玩尸體？“

沈清棠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妖孽長得太扎眼了——

上挑的狐貍眼，左耳三枚金環，腰間還掛著串銀鈴。每走一步，鈴鐺就響得人心煩意亂。

“夜九梟。“蕭云瑾冷著臉，“滾出去。“

“別這么兇嘛~“紅衣男子一扇子挑開水晶棺，“喲，這不是我三年前丟的那批‘藥人’？原來被陛下撿了漏？“

藥人？！

沈清棠突然想起系統說的“異常胚胎“。難道這些胎兒是…人為培育的？

“姑娘別怕~“夜九梟的扇子突然抵住她下巴，“本座比陛下溫柔多了，要不要跟我回南疆？“

他湊近的瞬間，沈清棠聞到了熟悉的福爾馬林味。

這個時代根本沒有福爾馬林！

“叮！檢測到高危病原體攜帶者。“系統警報狂響，“警告！該目標體內朊病毒濃度超標！“

沈清棠毛骨悚然。

朊病毒…瘋牛病…人吃人…

“夜九梟。“蕭云瑾突然橫插到兩人之間，“你碰她一下，朕就剁了南疆送來的那對雙胞胎。“

紅衣男子笑容一僵。

詭異的沉默中，水晶棺突然“咔噠“一聲裂開。

那只青銅子宮劇烈震動，符文一個接一個亮起血紅的光。胎兒咯咯笑著爬出來，肚臍眼里伸出無數肉須，直奔沈清棠小腹——

“噗嗤！“

手術刀貫穿胎兒頭顱。

蕭云瑾單手掐訣，刀鋒泛起藍光。被刺中的肉須瞬間枯萎，化作黑灰簌簌落下。

“子時到了。“夜九梟突然退后三步，“陛下，您家的小祖宗們…該用膳了。“

地窖四壁的青銅器同時嗡鳴，數百具水晶棺蓋緩緩滑開。

沈清棠終于明白太監說的“開飯“是什么意思——

那些胎兒…全在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