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細心觀察的白越姝終于忍不下去了。
身為清醒的旁觀者,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兩個人的感情,只能讓當事人自己解決,作為看客,是沒有資格指手畫腳做出評論的,所以她一直只是作為一個富有好奇心的人在背后隱藏著,觀察著,但,現在,她看不下去了。
一只溫吞的青蛙像小蝌蚪找媽媽似得尋求證據明證愛,一只死腦筋的烏龜躲在殼里縮頭不敢愛。
她看著簡直要氣死了。
灑脫而明銳的白越姝好想燒一把撬開龜殼的火,她相信,火光亮起的時候,溫吞的青蛙會找到正確的方向。
很久很久之前,早在沈安瑜投資山海之前,早在于時川出現在派對之前,白越姝就已經知道于時川,她在滿是狼藉的酒桌上,看見過郢瑤不止一次寫下“于時川”三個字。
后來在聚餐的酒桌上,偶爾相遇的天空下,于時川望向郢瑤的,復雜的目光,她藏在暗影下看得清楚。
還有那個備注是個太陽的手機號碼,很多次,她看著陷入迷醉狀態的郢瑤望著屏幕上的太陽眸色悵然。
當你帶著答案找尋痕跡,那么,一切都將無所遁形。
白越姝帶著于時川與郢瑤一定有不同尋常過往的答案尋找一切可以佐證結果的痕跡,然后,她輕而易舉的發現了找到了答案。
那一天,她假借手機沒信號,借到了梁宏的手機,從通訊錄里翻找出于時安的電話號碼,然后她以同樣的方式拿到郢瑤的手機,確定了太陽就是于時安。所以那天,她故意的,她故意讓青蛙找到火光。
那場果蔬婚禮結束之后,他們一起趕往另一個現場,忙完之后郢瑤借口落下了東西又回到了ROSE餐廳,于是好奇心重的看客藏在背后聽見了那場談話。她也看見了,于時川走后,她在荊棘叢中翻找的背影。
而且嗅覺敏銳的她很早就發現了,于時川身上的香水味和郢瑤家里的香熏是同一種。
十二月刺骨的寒風中,于時川終于找回了熱烈的郢瑤。
香菜慢悠悠地走到他的腳邊,小鼻子不斷地輕嗅他的味道,然后半瞇著眼睛懶懶的看了他好幾眼,都是熟人,沒必要警覺。
這次郢瑤主動請了長假,周一的上午收到她續假一周信息的梁宏滿臉擔憂的跑出辦公室,然后拉著幾個人進了會議室,鬼鬼祟祟的說:“阿瑤該不會出事了吧?”
幸好有白越姝在,她淡淡的說:“沒事啊,昨天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挺高興的。”聰明的旁觀者大概昨天好像聽見了電話那頭有男人的聲音啊,于是她悄悄揚起笑臉,莫名其妙的低聲說了一句,“贏了。”
但梁宏還是很擔心,于是他捧著一碗雞湯敲響了郢瑤家的門。
門鈴響起的時候,于時川正輕聲細語的哄著她的阿瑤多吃一口瘦肉粥,盡管他很生氣,他才離開了兩個月,她就將自己折磨成了這幅樣子。但長期飲食不健康的郢瑤一直興趣怏怏,于是他只好耐著性子哄。
門是于時川打開的。
梁宏捧著雞湯站在門外,驚詫的差點把碗掉了:“于······總?”
于時川:“梁總,叫我時川就好。”
郢瑤走到他的身邊,然后自信張揚的介紹道:“重新認識一下啊老梁,這是我的男朋友,于時川。”
她又輕又軟的聲音歡快的標榜他的所屬權。
梁宏震驚的吐出一句,“啥玩意!”
郢瑤踮起腳在于時川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后聳聳肩。
受驚的梁宏踉蹌著后退兩步,驚呼道:“啊,你什么時候背著我們和于總談戀愛的。”
“啊!你們這兩個月吵架了對吧,我說你怎么不對勁!”
“啊!你居然瞞得這么深,虧我們那么擔心你!”
自動腦補了一整個愛情故事的梁宏最后得出結論,“恭喜恭喜啊,終于脫單了!”
然后把懷里的雞湯送進于時川的懷里,“正宗的吃蟲子長大的走地雞,你們好好享用啊!就算是我的賀禮了。”
郢瑤歪著頭癟嘴:“又是大嫂喝不完命令你喝光的加餐吧!你有沒有誠意啊!”
“正宗走地雞,吸收了天地靈氣的,加點鹽熱熱好好湊合湊合喝吧。”梁宏賤兮兮的說,然后擺擺手轉身就走,“誒,我會保密的哈!”
但這次,于時川不同意再偷偷談戀愛了。
于是郢瑤只能湊到他最敏感的耳朵邊輕柔的哄:“我們突然在一起,會嚇著他們的,慢一點嘛。”
“不行,你不要低估大家的承受力,梁總就很快接受了。”于時川捏著她的腰將她扒下來,態度格外堅決。
“老梁不一樣嘛。”
于時川當即放開他坐直了身體,不提還好,提起老梁他想起了那個心碎的早晨,“是啊,差點忘了你這位藍顏知己是不一樣的。”他的眼眸泛著危險的兇光。
她大大方方的認錯:“時川,我錯了,補償你好不好。”然后把嬌俏的笑臉埋進一個危險的地方。
于是于時川丟盔棄甲,他忘了啊,他的阿瑤是比獵手更狡猾的野獸。
可他卻心甘情愿地落入圈套。
她用柔軟的被子將他們裹起來,然后帶著狡黠的笑容貼上他的呼吸,又輕又軟的聲音傾吐她的愛,“時川,我好想你。”
“時川,我好想你。”
最近的夜晚,她在他的懷中醒來,都會說上這么一句,好似想以此驅逐那些孤寂深夜的攪得令人難眠的痛楚。
再濃烈的酒也不足以比過愛人輕語的情話,濃烈的愛像是驕陽下的芙蕖,以鮮活的明麗,裹挾令人心癢難耐的欲望。
沉淪吧,‘但愿長醉不復醒’。
于時川帶著饜足的笑意,輕吻她的額發,然后說:“夏天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看荷花吧。”沒有你的夏天,天空全是陰霾。
郢瑤揚起臉望著他,“什么意思,你不想和我看麥田,不想和我淋冬雪嗎?那你想和誰去?”
于時川舉手討饒,“我沒有說不想啊。”
“嗯?那為什么一定是荷花,紫薇花不行嗎?月季花不行嗎?而且比起花,我更喜歡草,馬齒莧草,蒲公英不行嗎?”
于時川大笑:“阿瑤,我還是換一套帶院子的房子吧,我覺得我們更適合看辣椒和南瓜還有大蒜。”
真好啊,他的阿瑤。
真好啊,他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