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這才是登記簿真正的能力?
可小姨又說它不是【引】,這還能是什么?
邢牙盯著掌心那個正在逐漸褪去的“解”字,心底總算有了一些安穩感。
之前程祥奎的事件中時,雖然用登記簿召來了他老婆的鬼魂,但那時的邢牙自己都不知道當時自己為什么會那么做。
就連回憶起來,當時的細節都不清晰了。
簡直就像……當時他的意識被“托管”了一樣。
可這次不一樣,細線是邢牙自己觀察到的,而事實是也是他自己推測來的。
如果是這樣,那只要自己以后能盡可能還原厲鬼的“真實”,就能獲得相當強力的保命能力?
不過想通過殘留的線索,現象,還原真實,也的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就是了。
回答了趙壘后,邢牙看了一眼沈石青,這女人剛才沒有聽話,現在癱倒在地上,腹部的傷口滲出暗紅色的血,將她的作戰服浸透了一大片,布料吸飽了血液后變得沉重,貼在她蒼白的皮膚上。
她絕對不對勁。
邢牙掃了她一眼后就移開了眼神,這女人的【引】有問題。
她說自己的【引】可以轉移傷害,可到目前為止,邢牙完全沒有看到這種能力的體現。
反倒是……
那個娃娃比她本人還要生動些。
如果換做之前,邢牙還不會猜得太離譜,可現在經歷了自己的登記簿記錄“真實”一事后,他的思維也打開了許多。
比如……
這沈石青和她的玩偶,到底誰是真人?
也許,這個看起來是真人的,才是玩偶也說不定。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趙壘的第三瞳還在流血,他用粗壯的手指胡亂抹了把臉,在顴骨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他才是最倒霉的,這個兒哭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可以混亂每個人的【引】,他的【引】已經不受控制地被激發了兩次。
此時此刻,趙壘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引】快要饑餓了,不能再這樣任由【引】被激發,一定要找到緣由!
樓梯轉角處的男孩已經消失了,但那些站在二樓欄桿后的白衣孩童們依然存在。
他們靜默地站著,像一排被釘在標本板上的蝴蝶,只有眼珠在轉動,追隨著樓下眾人的一舉一動。
那些眼睛——邢牙注意到沒有眼白,整個眼球都是漆黑的,像是被人用墨水涂滿了。
錢穆突然蹲下身,從地板上撿起什么。
那是一根細如發絲的線,在昏暗的光線下幾乎不可見。
“你們看這個。”他的聲音有些發抖,鏡片后的眼睛瞇成一條縫,“剛才那些孩子嘴里……”
“是針線。”趙壘補充道,“我剛才看到了,追視瞳帶我看到了過去的畫面。”
“他們被強迫吞下帶線的針,像操控木偶一樣被控制。”他說著,目光掃過二樓那些孩童的嘴。每張蒼白的小臉上,嘴角都有一絲干涸的血跡,像是被什么東西從內部劃傷了喉嚨。
林小林突然拉了拉邢牙的衣角,低聲說:“那里……好像有東西在動……”
她指著大廳角落的壁爐。
坦白說,這還是邢牙長這么大,第一次見到壁爐這種東西,現在的建筑早就拋棄這種設計了,不過這也的確能說明,這慈幼院有年頭了。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么?”錢穆抽了抽鼻子,“像是腐爛的肉味混合著……鐵銹?”
一邊說著,他也一邊朝壁爐的方向看去。
確實,一股甜膩的腐臭從壁爐方向飄來,越來越濃。
這些不用林小林提醒了,所有人都發現了壁爐的異樣。
邢牙奇怪地看了林小林一眼,這女生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在我后面?
拿我當擋箭牌用?
邢牙故意往一旁躲了躲,果然,林小林又貼過來了。
有病吧?
這下邢牙是真不爽了,看我是新人,好欺負是吧?
好……
邢牙忽然一個箭步沖了上去,緊跟在錢穆旁邊。
錢穆扭頭看了他一眼,繼續走向壁爐。
那些站在二樓的孩童目光齊刷刷地轉向邢牙和錢穆。
就在這時,剛剛才死里逃生的沈石青忽然說:“讓我來吧。”
她這句話讓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這女人……果然不對勁吧?
果然,沈石青的頭以不可能的角度扭轉,脖子發出“咔咔”的響聲,然后……站了起來。
“剛才謝謝你們。”
說完后,她也不等任何回應,就徑直走向了壁爐處。
當她距離壁爐還有三步遠時,整面墻突然震動起來,壁爐向一側滑動,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一股冰冷的氣流從里面涌出,帶著地下特有的潮濕和某種說不清的、令人不安的氣息。
沈石青毫不在意地探頭看向入口。
一段陡峭的石階向下延伸,沒入濃稠的黑暗中。
更濃烈的腐臭味從下面涌上來,夾雜著某種奇怪的、像是無數人同時低語的聲音。
那些聲音重疊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嗡鳴。
“要下去嗎?”林小林的聲音細如蚊蚋,斷指在她掌心瘋狂顫抖,指向地下。
她的臉色慘白,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看起來隨時可能暈過去。
因為斷指給她的預測是……大兇!
沈石青轉過頭,“必須下去。”她的聲音平靜得不自然,每個字的音調都一模一樣,缺乏正常人說話的抑揚頓挫,“華天天在下面。”
“你怎么知道?”趙壘狐疑地看著她。
剛才沈石青那轉動腦袋的動作根本不是人類能做到的,如果不是趙壘的確知道西城特管局有沈石青這么一號人,而且她的【引】保密程度很高的話,他早就懷疑沈石青被鬼附身,甚至干脆就是鬼假扮的了。
沈石青沒有回答,只是機械地重復:“華天天在下面。”
她的眼睛直視前方,瞳孔擴散得很大,幾乎看不到虹膜的顏色。
邢牙盯著她的后頸——那里有一塊皮膚微微翹起,不是皮膚的質感。
他想起之前拉扯時聽到的摩擦聲,一個猜測在腦海中成形。
這個沈石青……果然是個……
“算了,我打頭陣。”趙壘活動了一下肩膀,第三瞳的刺青開始發出更亮的光,“老子的【引】今天特別活躍,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他倒是看得很開,自己的【引】已經被迫發動兩次了,如果這次能成功活著出去,只要分到了無解兇靈,就能瞬間再喂飽它,如果不能活著出去,那留著【引】不用也沒什么意義。
“假人小姐,麻煩你殿后了。”
趙壘下去前,回頭看了沈石青一眼。
邢牙看向趙壘的背影,果然……沒有傻子。
大家都看出來了沈石青的問題,只是這時候不想追究浪費時間罷了,畢竟……二樓還有一排沒有消失的“孩童”正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