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軍家的客廳里,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體。
前后兩個穿著黑色壽衣的程祥奎同時向他逼近,腐爛的尸臭味瞬間填滿了整個空間。
程建軍雙腿抖得像篩糠,手中又摸出了一個銀色十字架,已經被汗水浸透。
“兒……子……”
面前的鬼影張開黑洞般的嘴,一條青紫色的長舌從里面緩緩伸出,舌尖分叉,像蛇信一樣顫動著。
程建軍驚恐地發現,那舌頭上竟然布滿了細小的眼睛!
門“砰”地一聲關上。
程建軍再也承受不住,翻滾著爬起來,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抄起茶幾上的桃木劍就朝面前的鬼影刺去。
桃木劍穿過鬼影的身體,就像刺入一團粘稠的霧氣。
鬼影毫發無損,反而伸出枯瘦的手,一把抓住了劍身。
“咔”的一聲,桃木劍斷成兩截。
程建軍絕望地后退,眼看著后背要撞上另一個鬼影。
沒想到卻穿過了鬼影,撞到了墻上。
“叮咚——”
門鈴聲突兀地響起。
兩只鬼影同時轉頭看向門口,動作整齊得令人毛骨悚然。
趁著這個空隙,程建軍連滾帶爬地沖向陽臺,撞開玻璃窗沖了出去。
“你好?抄燃氣!”門外傳來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
程建軍趴在陽臺上,大口喘著粗氣。
他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黏膩地貼在背上。
樓下的行人小如螞蟻,跳下去必死無疑,但身后的……
他顫抖著回頭,透過玻璃,看見兩個鬼影正緩緩轉身,腥紅和全黑的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他。
“救命啊!”程建軍用盡全身力氣大喊。
門外,楊一心和楊一意兩姐妹聽到呼救聲,立刻后退兩步,猛地踹向防盜門。
門鎖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但卻不是人力可以直接踹開的。
“我來。”
楊一意示意自己的妹妹讓讓,接著,她攤開掌心,拿出一個小巧典雅的銅鏡。
她將鏡子對準門鎖,鏡面突然泛起漣漪,門鎖的影像從鏡中“浮”了出來,變成一團模糊的光影。
楊一意抓住那團光影,輕輕一扭。
“咔噠”一聲,現實中的門鎖應聲而開。
晚一步剛來的邢牙剛從電梯出來,看得目瞪口呆。
但此刻沒時間多問。
兩姐妹已經打開門沖了進去。
程建軍被兩個一模一樣的鬼影按在陽臺欄桿上,半個身子已經懸空。
他的臉因恐懼而扭曲,褲子濕了一大片,尿液順著褲腿滴到地下。
青灰色的手指死死掐著他的喉嚨,程建軍已經翻白眼了,臉色鐵青,眼看著就要被掐死,或者推下樓去。
卻見楊一意的鏡子再次使用,只是這一次,她照向的是厲鬼的手。
鏡面泛起漣漪,浮現出厲鬼的手,楊一意直接將手伸了進去,碰到鏡中鬼手的瞬間,竟像是碰到了燒紅的鐵塊。
楊一意的手瞬間被燙傷,但……她竟然很輕松就掰開了鏡中鬼手,映射到現實中時,只見厲鬼青灰色的手一松,程建軍竟然落到了陽臺上,他睜開眼,看到自己的“父親”近在咫尺,但卻沒有動彈。
“還愣著干什么?跑啊!”
楊一心看著姐姐的傷勢,心疼不已。
【引】這東西雖然強大,但使用會引發不可知的后果,比如此刻她的手被燙傷,更何況,每次使用【引】,都會讓【引】的饑餓提前到來,這根本就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
而楊一意已經連續使用兩次了……
程建軍轉頭看見,兩個打扮時髦,只是一個長發扎馬尾,一個短發的年輕女孩正在自己家里。
其中那個短發女孩,手里正握著一面小銅鏡,右手還在顫抖。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程建軍還是知道現在是不可多得的逃命機會,他趕忙連滾帶爬地沖進了客廳,剛要沖出房間,卻被正在進屋的邢牙給堵回來了。
不僅如此,邢牙還反手直接把大門又給關上了。
“特管局的?”傷了右手的楊一意飛快地掃了邢牙一眼。
“快帶他走,我控制不了鬼太久。”
邢牙可不是特管局的,他來這里,是要徹底解決掉厲鬼程祥奎,不然按照小姨的說法,這鬼東西是一定會找上萬福民宿,過來尋他的。
“你和你媽關系怎么樣?”邢牙抓著掙扎著要跑的程建軍問。
“什么?”程建軍驚恐之余,又一臉茫然地看向了邢牙。
“我問,你們程家的三子女和你媽的關系怎么樣?你媽叫什么名字?”
邢牙剛問出口,那陽臺上的厲鬼終于掙脫了束縛,仿佛是聽到了邢牙的問題,它拖著壽衣發了瘋似的飛進客廳,卻猛地撞在一層紅色的網上。
程建軍見狀頓時嚇得大腦一片空白,哪里還能開口說話?
楊一心兩手之間有一條紅色的花繩,此刻她的動作,和童年游戲里的翻花繩一模一樣,兩手間的花繩編織成網,對準了厲鬼。
那厲鬼真的被一層紅色的網擋在了外面!
楊一心氣得大罵:“你們特管局的通知我們幫忙,人好不容易救下來,你還關門,還擋著他問東問西,有病吧你?”
她本就已經有兩次沒有滿足【引】的饑餓感了,眼下又使用了她的【引】,這條翻花紅繩的詭異能力,頓時,楊一心的臉上爆出了一條猙獰的黑色血管。
【引】在開始反噬了。
但她卻不得不這么做,就算自己被【引】吞噬吃掉,也不能讓姐姐再用她的照骨鏡。
說到底,還是眼前這個礙事的男人,直接帶程建軍走不就行了?
攔著他問東問西做什么?
邢牙沒理她,只是抓著程建軍的衣領,右手高高揚起——
“啪——”
“啪——”
“啪——”
“啪——”
左右開弓連續幾個耳光下去,程建軍那雙渾濁恐懼的眼睛,終于因為火辣辣的面部疼痛而清醒了些。
“你干什么?還不帶他走?”
楊一心已經快忍不住了。
邢牙終于抬頭看向了她和楊一意。
無奈地說了一句:
“走不了,我來的時候,程家的老大老二也來了。”
“胡說八道,那兩不是已經死了嗎?”楊一心剛說出口,就見邢牙點了點頭。
“嗯,死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