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晶的聲音，此刻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飄渺又虛弱。

【“媽媽……你只需要……在心里，完完全全地……接受我的離開。”】

她的聲音頓了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用你最強大的意愿，去想象一個沒有我的你，一個……自由的你。”】

“就這么……簡單？”我的心揪緊了，這聽起來一點都不簡單！

【“不簡單，媽媽。”】晶晶的聲音帶著一絲苦澀，【“這是‘規則’的漏洞。‘宿命’的網是織在你身上的，而我是……變數。要切斷它，需要你主動剝離我這個‘變數’。這個剝離，必須是你心甘情愿，沒有任何強迫，沒有任何……被迷惑的成分。”】

我明白了。我的任何一絲猶豫，任何一絲不舍，都可能讓她的努力功虧一簣。

【“顧言……他會用盡一切辦法讓你動搖。”】晶晶的聲音急促起來，【“他會讓你覺得，我是錯的，你是離不開‘宿命’的！”】

“他休想！”我咬著牙，恨意填滿胸腔。

【“媽媽，閉上眼睛。”】晶晶的聲音溫柔而堅定，【“想象……想象你未來的生活，沒有無盡的糾纏，沒有下一個‘顧言’。只有你，和瑤瑤，自由自在地笑著。”】

我依言閉上眼，心臟卻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自由？用我女兒的徹底消失換來的自由？這代價太沉重了！

【“快，媽媽！我感覺到……‘網’在收緊了！顧言在……在試圖加固它！”】晶晶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又焦急又痛苦。

幾乎是同時，我猛地感到一陣心悸，仿佛有無數冰冷的絲線從四面八方纏繞過來，勒緊我的四肢，要把我拖入無邊的黑暗深淵。

是顧言！是他那令人作嘔的控制欲，化作了實質的力量，在阻止晶晶！

“晶晶！”我驚呼出聲，恐懼像潮水般淹沒了我。

【“別分心，媽媽！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能做到！”】

虛空中，我仿佛“看”到晶晶小小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她周身散發出點點金色的光芒，像夏夜的螢火蟲，微弱卻執著。

但那些光點，是那么決絕，那么悲壯，我看著她燃燒的痛楚。

【“呃啊——！”】一聲壓抑的痛呼，清晰地傳入我的腦海，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我的心上。

“晶晶，你怎么了？！你怎么樣了？！”我急得想立刻睜開眼睛，想去抓住她，抱住她。

【“別睜眼！媽媽！守住心神！他……他在攻擊我！想把我從你的意識里……徹底抹去！他想讓你永遠困在里面！”】

我心痛得無法呼吸。顧言，他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他竟然能直接攻擊晶晶！

“你這個混蛋！”我對著虛空怒吼，可我知道，他聽不見，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憤怒。

【“媽媽……再強一點……你的意愿……再強一點……”】晶晶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幾乎細不可聞，但她周身散發的金光卻在這一刻變得越來越盛大，越來越耀眼。

那些金光，如同最鋒利的劍，在與纏繞在我身上的冰冷絲線激烈地對抗。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每一次金光的爆閃，晶晶的氣息就虛弱一分。

她就像一顆流星劃過我的生命，短暫卻耀眼，用自己的消失，為我點亮了前方的路。這種愛，沉重得讓我無法呼吸。

“不！晶晶！”我終于控制不住，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我做不到！我怎么能眼睜睜看著你……看著你為了我……”

【“媽媽……你行的……為了你……也為了我……我們……都要自由……”】

晶晶笑著看向我，我聽出她聲音里的解脫，金光猛地爆開，化作一片刺眼奪目的光海！

我感覺腦子里“嗡”的一聲巨響，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瞬間失去了所有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