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玉證偽
- 不是替身嗎?她怎么捧權(quán)臣稱帝了
- 季雨歌
- 2401字
- 2025-05-16 15:53:18
她蹲在青石板上,血跡浸透裙角,卻像感受不到痛似的,用指甲輕輕刮開玉面附著的血痂——“長樂·蕭氏“四個(gè)小字隨著血珠滾落,在晨光里泛著冷光。
前世瀕死那夜的畫面突然涌來。
她倒在坤寧宮的青磚上,皇后的鎏金護(hù)甲掐著她的下巴,身后屏風(fēng)上的纏枝蓮紋在燭火下?lián)u晃,暗格里似乎有一卷泛黃的絹帛。
此刻玉佩上的刻痕與記憶里屏風(fēng)的弧度重疊,蘇映瑤喉間泛起腥甜——原來前世她拼盡最后力氣想看的,是蕭氏族譜。
“拿筆墨來?!八蝗惶ь^,聲音里裹著冰碴。
守在院外的丫鬟被她眼里的冷意驚得打了個(gè)寒顫,跌跌撞撞捧來硯臺。
蘇映瑤將玉佩浸入墨汁,又重重按在宣紙上。
拓印的墨跡里,“蕭長樂“三個(gè)字漸漸清晰,她指尖抵著“樂“字最后一捺,突然笑出聲:“皇后是先帝堂妹,難怪能越過司設(shè)監(jiān)調(diào)禁軍?!?
“姐姐好興致?!?
帶著哭腔的女聲從靈堂方向傳來。
蘇映雪穿著素白喪服,鬢邊的珍珠墜子晃得人眼暈。
她捧著一碟供果,袖口沾著星點(diǎn)朱砂——那是蘇老夫人讓她磨的守靈香灰。
蘇映瑤垂眸盯著宣紙上的字跡,聽著蘇映雪一步步走近。
前世也是這樣,她跪在靈前替父兄守孝,蘇映雪往供茶里下了啞藥,害她被皇后指認(rèn)“詛咒皇室“。
此刻她聞著空氣里若有若無的苦杏仁味,喉間突然泛起酸意——是烏頭粉,能讓人暈死卻查不出毒。
“妹妹替父兄守靈,當(dāng)真是孝心可嘉?!八鲋┳勒酒鹕?,指尖觸到桌角的銅燭臺時(shí),突然踉蹌著栽向蘇映雪。
蘇映雪驚呼一聲后退,卻被蘇映瑤的袖扣勾住手腕。
兩雙手交疊的瞬間,蘇映瑤摸到了她袖中鼓囊囊的紙包?!懊妹每芍?,墨將軍的西北軍今早截獲了一批運(yùn)往邊關(guān)的軍械?“她貼著蘇映雪的耳朵低語,“那些箭簇上都刻著'長樂'二字,比你這烏頭粉......“她加重手上力道,“可致命多了。“
蘇映雪的臉?biāo)查g煞白。
她想抽回手,卻被蘇映瑤扣得死緊,指甲幾乎要掐進(jìn)她腕骨:“姐姐莫要血口噴人......“
“血口?“蘇映瑤突然松手,后退兩步撞翻供桌。
檀香、供果噼里啪啦砸在地上,蘇映雪袖中的紙包也滾了出來,烏頭粉撒了滿地。
她指著那包藥粉,聲音陡然拔高:“李嬤嬤剛被皇后親衛(wèi)害死,妹妹就往供品里下毒,是想讓蘇家亡魂都死不瞑目?“
靈堂外的仆役聞聲涌進(jìn)來,蘇映雪被推搡著跪在碎瓷片上,哭嚎聲混著晨霧飄得老遠(yuǎn)。
蘇映瑤望著她顫抖的肩膀,前世她也這樣跪在碎瓷上,求皇后開恩,可皇后只是端著茶盞笑:“蘇姑娘孝心可嘉,不如替你妹妹嘗了這藥?“
“蘇映瑤。“
冷冽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蕭煜站在朱漆拱門前,玄色袞服沾著晨露,腰間“長樂“玉佩在風(fēng)里輕晃。
他身后跟著十幾個(gè)帶刀侍衛(wèi),龍輦停在青松下,車簾被風(fēng)掀起一角,露出內(nèi)里染血的錦緞。
蘇映瑤轉(zhuǎn)身時(shí),看見蕭煜的目光掃過她染血的裙角,又落在她頸間晃動的瓊花玉佩上。
前世他也是這樣看她,在她被杖責(zé)后,在她小產(chǎn)時(shí),眼神像看一塊沾了泥的玉,棄之可惜,撿起來又嫌臟。
“你可知墨羽寒私調(diào)禁軍時(shí),有三支箭矢擦過朕的龍輦?“蕭煜解下玄色披風(fēng)擲在地上,露出內(nèi)里染血的中衣,“若非虎符沾了你血,他的劍早刺穿朕的咽喉?!?
蘇映瑤的呼吸陡然一滯。
她望著蕭煜胸前的血跡,突然想起前世他替她擋刀時(shí),也是這樣的位置。
那時(shí)他說“朕替你受這一刀“,她感動得掉眼淚,后來才知道那刀是他自己安排的,為的是坐實(shí)她“克主“的名聲。
“陛下是怪臣女連累您?“她垂眸盯著地上的披風(fēng),“還是怪?jǐn)z政王壞了您的局?“
蕭煜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剛要開口,卻見墨羽寒從偏殿轉(zhuǎn)出來。
玄色鎧甲上還沾著親衛(wèi)的血,腰間劍柄纏著與蘇映瑤前世金簪相同的云紋。
他單膝跪在蕭煜面前,劍鞘卻抵著地面——只要他手腕一翻,劍就能刺穿帝王的心臟。
“臣救蘇姑娘,是遵先將軍遺命?!澳鸷穆曇粝窠吮蔫F,“先將軍臨終前說,蘇家有恩于墨氏?!?
蕭煜盯著他腰間的云紋劍鞘,突然笑了:“先將軍的信,朕在蘇府祠堂見過?!八D(zhuǎn)頭看向蘇老夫人,“老夫人,那紫檀匣里的東西,該拿出來了?!?
蘇老夫人顫巍巍從內(nèi)室捧出個(gè)裹著紅綢的匣子。
檀香混著霉味散出來,匣中除了泛黃的信箋,還有半幅褪色的刺繡——并蒂蓮下繡著“長樂“二字,正是蕭氏族譜上“長樂公主“的嫁妝紋樣。
蘇映瑤將李嬤嬤的玉佩嵌入刺繡缺口,“咔嗒“一聲,完整的紋路在晨光里展開:“先帝親封·長樂郡主“。
“原來皇后根本不是什么商戶之女。“她望著蕭煜驟變的臉色,“她是先帝堂妹,所以能調(diào)禁軍,能看蕭氏族譜,能......“她頓了頓,“能替您除掉所有知道長樂郡主存在的人?!?
蕭煜的手指死死摳住腰間玉佩,指節(jié)泛白。
他張了張嘴,卻被蘇老夫人的啜泣打斷:“當(dāng)年老身替映瑤她娘收尸,她手里攥著半塊玉佩......“
夜風(fēng)卷著血腥氣灌進(jìn)院子時(shí),蘇映瑤在密室里展開墨羽寒送來的邊關(guān)急報(bào)。
布防圖下壓著一片染血的龍袍碎片——正是蕭煜城樓遇襲時(shí)穿的那件。
她將碎片按在胸口,突然聽見窗外傳來蕭煜的聲音:“蘇姑娘連本王的龍袍血跡都收著,是要護(hù)墨羽寒周全,還是......“
話音未落,寒光一閃。
墨羽寒的劍抵住蕭煜咽喉,劍刃上還沾著未干的血:“陛下深夜闖蘇府密室,是想殺人滅口?“
蕭煜望著蘇映瑤手中的龍袍碎片,又看向她頸間的瓊花玉佩。
月光落在她臉上,照出與長樂郡主畫像上如出一轍的梨渦——原來前世他冷落的,是能證明皇后身份的活證據(jù);他厭惡的,是蘇家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朕只是想問問?!八⒅鴦θ校曇糨p得像嘆息,“你究竟有沒有一刻,是真心待朕的?“
蘇映瑤將龍袍碎片扔進(jìn)火盆,看著它在火焰里蜷成灰燼。
前世她為他流的淚,為他受的苦,此刻都隨著那片灰燼散了。
她望著墨羽寒泛紅的眼尾,突然笑了:“陛下該問的,從來不是臣女?!?
院外傳來西北軍的號角,混著蕭煜壓抑的咳嗽聲,在夜色里蕩開層層漣漪。
蘇映瑤摸著頸間的瓊花玉佩,突然想起前世咽氣前,皇后說的最后一句話:“你以為蕭煜真喜歡你?
他不過是用你引出長樂郡主的秘密。“
可此刻,墨羽寒的劍替她擋住了所有陰謀,蘇老夫人的紫檀匣揭開了所有謊言,蕭煜的龍袍碎片燒盡了所有舊夢。
她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將手放進(jìn)墨羽寒掌心——這一世,她要讓所有欺她辱她的人,都跪在她腳下,看她與墨羽寒站在權(quán)力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