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區的霉味混著樟腦丸的刺鼻氣息鉆進鼻腔，林羽用肩膀頂開防火門時，背包里的青銅爐發出細微的金屬摩擦聲。應急燈在走廊盡頭投下慘綠光斑，黑貓的尾巴掃過他的小腿，骨刺在皮毛下若隱若現。

“別急他按住背包里躁動的青銅爐，爐身紋路正透過帆布散發出微弱熱度。禁書區的鐵鏈垂在門把手上，鎖芯里插著半截斷鑰匙——昨天來踩點時埋下的伏筆。

黑貓突然豎起耳朵。林羽順著它的視線看向天花板，通風管道縫隙里滲出幾縷黑色黏液，和實驗室排水口的物質如出一轍。他摸出滴管瓶，稀釋過的藥液在玻璃管里泛著暗紅光澤。

書架間的過道比想象中狹窄。《黑靈契約集》的羊皮封面在手機冷光下泛著尸斑似的黃褐，當他用滴管將藥液涂在扉頁上時，紙面立刻浮起細密的水泡。

“血肉為引，七魂為鑰...“

金色文字從羊皮紙深處滲出，每個筆畫都由無數蠕動的鱗片組成。林羽的指尖剛觸到最后一個字符，整排書架突然劇烈震顫。黑貓弓起后背撞向第三層隔板，厚重的《宗教裁判所實錄》轟然砸落，露出墻底七個同心圓刻痕。

青銅爐在背包里發出蜂鳴。墻面的刻痕正在吸收從書頁滴落的藥液，最外層圓環泛起血絲狀的紅光。林羽蹲下身，手機攝像頭放大二十倍后，那些看似銹跡的紋路是層層疊疊的微型鱗片。

黑貓的呼嚕聲戛然而止。紫外線燈的白光從書架盡頭掃來，照出林羽鞋尖沾著的實驗室霉斑。

“閉館四小時了。“管理員的聲音像生銹的鉸鏈，紫外線燈照出他左腕的鱗片反光，“學生在找這個？“灰白的手指捏著半頁泛黃的契約殘片，指甲縫里的黑垢與古董市場老頭一模一樣。

林羽把滴管藏進袖口。管理員制服的領口沾著新鮮血漬，隨著呼吸起伏露出鎖骨處的青灰角質層。當黑貓的骨刺突然刺破皮毛時，那人渾濁的眼球立刻收縮成豎瞳。

“第七閱覽室的書架需要整理。“管理員向前邁步，皮鞋在地毯上碾出瀝青狀的黏液，“尤其是...突然倒塌的這部分。“

脊椎爆裂的聲響像鞭炮在密閉空間炸開。管理員的下頜骨裂至耳根，鯊魚齒刺破臉頰皮膚時，他正用變形的聲帶重復：“第七個...必須自愿...“黑貓化作殘影撲向那截正在異變的脖子，骨刺割開氣管帶出大蓬黑色黏液。

林羽后退半步觀察變異過程。管理員跪倒在地，手指摳進地毯抓出五道溝壑，指甲全部翻卷脫落。新生的青灰色鱗片從傷口處蔓延，很快覆蓋了整個后背。當黑貓的利爪撕開他右眼瞼時，林羽注意到那眼球內部也布滿了同心圓紋路。

“契約在哪兒？“他踩住管理員正在鱗片化的手掌，鞋底傳來甲殼類動物外殼的觸感。瀕死的變異體突然抽搐起來，工作證從胸前口袋滑落，夾層里露出泛黃的紙角。

黑貓叼著染血的契約殘頁躍上書架。林羽用剩余藥液激活紙面，金色密文浮現的瞬間，整面墻的刻痕突然滲出黑色黏液，在空中凝聚七個模糊的人形輪廓。最右側的人影向前傾斜，手腕鱗片與路燈下見過的如出一轍。

“墮落者需以自由意志飲下原罪。

契約文字在讀完的剎那開始自燃。黑貓突然撲向林羽肩頭，琥珀色眼珠里映出他虹膜邊緣的暗紅色。窗外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管理員殘破的軀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解成鱗片狀塵埃。

青銅爐的蜂鳴轉為持續震動。林羽翻開《黑靈契約集》的末章，空白頁面上用紫外線燈照出幾行鉛筆痕跡：

『當第七個圓環亮起時\

創造者將見證\

最初的背叛』

墻底刻痕突然滲出鮮血。黑貓的尾巴掃過最外層圓環，那里殘留著未干的血漬——五個圓環已經點亮，第六個泛著微光，唯有第七環依舊黯淡。林羽用鑷子夾起一片管理員脫落的鱗片，電子顯微鏡鏡頭下，鱗片表面的紋路與青銅爐內壁的刻痕完美重合。

走廊盡頭傳來消防門被撞開的巨響。黑貓全身骨刺暴起，擋在林羽與聲源之間。青銅爐的溫度驟然升高，爐身上的銹跡剝落處露出底下血管般的紅色紋路。當第一個腳步聲逼近轉角時，林羽看清了來者被應急燈拉長的影子——那輪廓的肩膀上，正蠕動著七個鱗片組成的肉瘤。

\[未完待續\]林羽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七個鱗片肉瘤在應急燈下泛著油亮的青光。來者的腳步聲帶著粘稠的水聲，像是踩在潮濕的海藻上。黑貓的骨刺全部豎起，發出金屬摩擦般的嘶鳴。

“你果然在這里。“來人的聲音像是從胸腔里擠出來的，校工制服領口別著和變異管理員相同的工牌，“老周太心急了，不該獨自享用原液。“

林羽的指尖觸到背包里發燙的青銅爐，爐身上的血管紋路正透過帆布在他掌心搏動。他注意到對方右手指甲縫里嵌著同樣的黑色鱗片，袖口滴落的黏液在地毯上腐蝕出細小的孔洞。

黑貓突然撲向書架頂端，撞翻的檔案盒里飄出幾張泛黃的照片。林羽瞥見照片上七個穿白大褂的研究員站在青銅爐前，最右側那人手腕上的鱗片在閃光燈下泛著冷光。

“你父親沒告訴你嗎？“校工解開制服第三顆紐扣，鎖骨處的鱗片已經蔓延到胸口，“第一批自愿者要承受百分之三百的痛覺增幅。“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時，皮膚下凸起游動的條狀物。

林羽突然將青銅爐抵在墻面的刻痕上。第六個圓環瞬間亮起刺目的紅光，校工慘叫一聲捂住眼睛，指縫間滲出黑色黏液。黑貓趁機撲上去撕咬他的腳踝，骨刺刮下大塊帶著鱗片的皮肉。

“你居然能激活刻痕？“校工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像是指甲刮擦玻璃，“不對...爐子認主需要血脈...“他的眼球突然爆裂，粘稠的黑液濺在書架上，腐蝕出七個排列整齊的圓孔。

林羽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青銅爐的溫度驟然升高。墻面的七個圓環開始順時針旋轉，最內圈的鱗片紋路與他背包里那本《黑靈契約集》的燙金標題完全重合。黑貓叼著染血的工牌跳回他肩頭，琥珀色眼珠里映出走廊盡頭更多搖晃的人影。

校工殘破的身體突然抽搐著爬起，脊椎像節肢動物般反向彎曲。他的下頜骨徹底脫落，露出爬滿鱗片的食道：“第七個圓環...必須用創造者的...“話音未落，黑貓的尾巴如鋼鞭般抽碎了他的喉骨。

通風管道突然傳來金屬變形的呻吟。林羽抬頭看見天花板正在隆起，七個肉瘤狀的凸起物有規律地搏動著，表面鱗片開合的聲音就像無數張合的小嘴。背包里的青銅爐發出蜂群聚集般的嗡鳴，爐口滲出暗紅色的霧氣，在空氣中凝成父親實驗室門牌號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