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有第二種解法
- 夜半三更,總有狐仙敲我房門
- 天山有影爪
- 2274字
- 2025-06-16 07:44:00
崔青一下睜大眼睛,忽地醒悟過來,猛地看向教諭所在的位置。
教諭四十出頭,身形矮胖,面對崔青銳利的目光,不敢與其對視,悄悄將頭扭到一邊去。
“斷無此事!”崔青斬釘截鐵道,“不知是何人誣蔑,學(xué)生愿意與其對質(zhì)?!?
鄭官人看向教諭。
教諭拱拱手站了出來,道:“在下清河教諭范晃,實(shí)不相瞞,這個(gè)學(xué)生我是認(rèn)得他的。”
說著話,他伸手一指崔青,目光咄咄逼人。
“前幾日,清河縣考了一場算學(xué),便是敝人主持的。當(dāng)時(shí),這位崔生也參加了考試,成績一塌糊涂。試想,若他連縣學(xué)考試都無法通過,又怎么解得開清河老人的三道謎題?!?
“這……”
唰!
一道道目光看向這里,沖著崔青指指點(diǎn)點(diǎn)。
鄭官人微微點(diǎn)頭,沖著崔青道:“對此,你又如何解釋?”
崔青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辦法解釋,他也沒有去解釋。因?yàn)樗碌?,這絕不是范晃的最后一擊。
“你說得,確實(shí)也是有理?!编嵐偃艘姶耷鄾]有作聲,便又看向了范晃,“只不過,剛才的答案我們都已看過,確實(shí)解開了懸置多年的三道算題。你說他是竊來的,他又是從何處竊來的?”
教諭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方周和許良,最后在方周身上停下。
方周瞧了崔青一眼,眼神有些發(fā)怯,最后還是咬了咬牙道:“這三道題……是,是學(xué)生解出來的?!?
“你是如何解出來的?”鄭官人道。
方周將扭到一旁,避開崔青狠辣辣的目光,他道:“學(xué)生早就聽說過清河水府的三道算題,時(shí)時(shí)拿出來琢磨,就在不久前,有所頓悟,勉強(qiáng)解出了答案。
學(xué)生曾將這三道算題的答案與崔生看過,不料……不料他今日取了過來,謊稱是自己解開的。”
“竟有這樣的事!”
周圍一片驚嘆之聲。
鄭官人沉吟片刻,沖崔青道:“在今日之前,你可見過這三道算題?”
崔青搖了搖頭:“并未見過?!?
“原來如此!”
周圍一片恍然大悟的聲音。
鄭官人身旁的綠袍人道:“這三道題難住了許多才子,不可能在半個(gè)時(shí)辰之內(nèi)匆匆解開。還是這位少年說得比較合理些?!?
“若能解開這三道算題,就斷然不可能通過不了縣學(xué)的考試?!蹦屈S袍人也道。
崔青覺得腦袋有些暈,太陽穴發(fā)脹,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視線變得模糊。
他的目光看向方周,道:“你說我竊了你的題,你可有什么證據(jù),總不能你紅口白牙便是鐵證?”
面對崔青想要吞人的目光,方周下意識一怯,躲在了教諭身后。
教諭在此刻挺身而出,道:“此乃是清河縣方縣令的公子,難道還能冤枉你不成!”
周圍一片恍然大悟的聲音。
“原來是方公子,久仰久仰?!?
“據(jù)說他五歲便有算才,乃是少年天才。”
“如果是他解出這三道難題,我覺得是合理的?!?
周圍響起嘈雜的議論之聲,崔青已聽不清楚。
他隱隱約約也明白了什么。
從縣學(xué)考試到清河水府,這是一條線,目的便是為了捧這位十三歲的少年天才。
或許,他早已經(jīng)找人準(zhǔn)備好了三道題的解法,只等著在今日揚(yáng)名立萬,一飛沖天。
如此,辛辛苦苦種下的果子,怎么可能被自己摘走。
崔青幻想中的一詩驚人、一曲驚人根本不可能發(fā)生。
花花轎子眾人抬,抬的是縣令公子。
抬你個(gè)一文不名的窮小子,對于人家有什么好處。
所以,這三道題是縣令公子解出來的。
必須一定肯定是。
沒有任何討價(jià)還價(jià)的可能。
“崔生,你的師長是何人?”鄭官人問,“問一問他的師長,或許便清楚他平素有沒有算才?!?
崔青昂起頭:“學(xué)生沒有師長?!?
沈夫子擔(dān)不起這么大的鍋,莫問峰尚未正式收自己為徒,所以自己的確是孤身一人,無師無長。
“哦……”
周圍一片恍然大悟的聲音。
崔青厭惡極了這聲音,體內(nèi)的張木蘭蠢蠢欲動,似乎想要破體而出,將這里變成鬼蜮。
自己好像是被一根根絲線縛住了,空有一腔怨氣,卻又無能為力。
到最后,他想再試一試,試試自己能不能斬開眼前的荊棘牽扯。
“我有第二種解法?!?
“嗯?”鄭官人一時(shí)之間好像沒有聽清楚。
崔青抬起頭,聲音響亮:“我是說,除了之前遞上去的答案外,我還有第二種解法?!?
他的目光看向方周:“你也有么?”
“我……”方周臉色漲紅,嘴唇囁嚅了兩下,不敢回答。
他的確事先便知道了三道算題,也請了幫手,最終只解出了一道,勉強(qiáng)算作進(jìn)身之階。
什么第二種解法,完全沒有聽說過。
可是,難道短時(shí)間內(nèi),崔青竟能想出兩種解法。
崔青已向那一盞屏風(fēng)走去,手中去拿案幾上的墨筆,口中道:“希望我這次解開時(shí),你不要說我偷你的?!?
“慢?!?
這時(shí),一只手伸了過來,將那墨筆取到一旁。
崔青目光看過去,只聽鄭官人身旁的綠袍人道:“我們?yōu)榇说⒄`太久了,不過是一件小事,莫要為此掃了今日宴會的興致?!?
“是吶是吶?!?
那黃袍人看向崔青,“今天的事,我們便不追究了,希望你好自為之。等下有新出爐的烤雞,料你平日也沒有吃過,拿一只回家去?!?
“噗。”不知誰笑出了聲來,“我聽說他在后廚,吃了十幾個(gè)肉包子?!?
“像這等人,也在情理之中。”
崔青感覺自己身上的絲線越來越緊,幾乎勒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想要束手將其斬開,談何容易。
最后一搏?
自己連最后一搏的機(jī)會都沒有。
“解題之人在哪里,解題之人在哪里?”
正這時(shí),一個(gè)聲音忽然響起,眾人紛紛扭過頭去,只見一個(gè)高冠博帶的人從外面走進(jìn)來,他手中揮舞的,正是崔青剛剛遞上去的信封。
他剛剛出現(xiàn),花廳內(nèi)立刻安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里有崇拜,有敬畏,還有幾分著迷。
這位便是清河老人嘛。
他看上去仍比較年輕,不過就是四十多歲,身材修長,滿臉的絡(luò)腮胡,既文雅又疏狂。
鄭官人立刻上前,沖著清河老人低語了兩句。
清河老人向這邊投來了目光。
崔青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jī)會,立刻高聲道:“學(xué)生愿意自證清白,當(dāng)場寫出第二種解法。”
說罷,他的心情莫名忐忑起來。
花花轎子眾人抬。
那綠袍人、黃袍人分明是縣令買通了,今夜負(fù)責(zé)抬轎子的人。
可是,誰又知道,這位清河老人不會抬轎子呢。
畢竟,抬舉一個(gè)縣令公子多少有些好處,抬舉自己,卻是沒有任何用處。
漫長的沉默過后,只聽清河老人道:“為何不讓他試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