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小菊書總部大樓。

一間辦公室里，女人坐在辦公椅上，雙目看似盯著屏幕，實則思緒翻飛。

不久前和上司的一番對話言猶在耳。

“雨薇啊，我聽說半島那個...SM公司，是不是在跟你們頻道那個蘇燦談合作？”

“...是有這么個事李總，薇薇也在跟進。”

“哦，蠻好的嘛，搭上這么艘大船，公司也與有榮焉嘛哈哈。”

“具體能不能成行...還得看蘇燦自己的態度嘛。”

“唉雨薇你這話說的，這些網紅年少成名，閱歷淺，思想不成熟，有些時候分不清利害。咱們做長輩的，要多提點嘛。這個事情做成了，對平臺和他本人都有好處嘛，這樣...你務必親自抓一下。”

“嗯....我明白了李總。”

回憶被開門聲打斷，徐薇薇風風火火沖進來，神色慍怒地責問。

“林姐，你這是什么意思？”

林雨薇將視線從屏幕上移開，抬頭平靜地回答道：“怎么了？”

徐薇薇柳眉倒豎：“為什么突然改口，讓蘇燦必須接受SM的提案？”

女人淡淡道：“SM是大公司，這個合作，對他自己和平臺都有好處。”

“可是您明明....”

徐薇薇正待再說些什么，女人開口，音調升高，帶著些不容質疑地威嚴：“好了薇薇，蘇燦只是平臺的創作者，按理說我們沒有權利干涉他的任何決定。”

她頓了頓，又說：“相應的，也沒有義務為他的任何行為作背書。”

“所以，我們就不要再插手了，讓他們自己去談吧。”

徐薇薇愣了愣，呼之欲出的話語生生卡在喉間。

“我明白了。”

她笑了笑，臉上帶著些兔死狐悲的凄然。

渾身似乎被抽干了力氣，她不再說什么，耷拉著肩膀，轉身離開。

女人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別想太多，安心做好自己份內的事。”

“...我知道，雨薇姐。”

徐薇薇點點頭，推開辦公室門，大樓里的喧鬧和忙碌映入眼簾沖進耳畔，她撫平復雜的心緒，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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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上，蘇燦緊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短信內容，眉頭漸漸皺起。

半晌，他放下手機，長長地嘆了口氣。

雖然他對此早有預料，但是短信里，那位林姓女人的態度還是讓他心寒。

“小兄弟，我看你去SM大樓，你是去追星的吧？”

適逢紅燈，前座的司機大叔侃侃而談。

“不是，去附近一個地方辦些事，只是方便定位罷了。”

蘇燦道：“我聽您說SM，這個SM是做什么的？”

那大叔奇道：“你不是半島人吧？SM是我們國家最出名的娛樂公司啊，在半島家喻戶曉啊。”

蘇燦笑了笑說：“這么厲害？”

“當然了，韓流知道吧，當年席卷全球啊，就是SM一手締造的。什么少女時代、EXO都是他們的手筆。”

那大叔說著，打開錄音機，開始播放一首“再次重逢的世界”，他一邊兒聽一邊兒輕聲哼唱，似乎憶起了當年的青蔥歲月。

蘇燦笑了笑，看向窗外，思緒紛雜。

其實，他也大概也明白，徐薇薇和那位林姓女人所在部門，在整個小菊書無非只是滄海一粟，并沒什么話語權。

而以眼下小菊書在社媒軟件界的地位，在整個SM的營銷矩陣中，又占多大比重呢？

興許還根本沒有被這頭龐然大物納入視野。

而華夏有多少SM的粉絲，可能成為平臺的用戶？

它們沒有任何理由，為了自己一個小創作者，去得罪潛在卻龐大的流量來源。

汽車穿越大街小巷，來到江南市中心一幢極富科技感的大樓前。

蘇燦付過錢，下了車，走進大門，穿越進門處的粉絲商店，往辦公區而去。

門口保安投來警惕的視線，蘇燦開口向他說明自己的來意，保安打了兩三通電話，謹慎地確認過他的身份后，這才打開閘機放行。

蘇燦走進電梯，按下按鈕，去往和金周永約定見面的樓層。

電梯行至過半，突然停下。

銀色電梯門打開，熟悉的嬌小身影帶著鴨舌帽，和他對上視線。

兩人互相點頭致意，裴珠泫走進電梯，二人繼續上行。

蘇燦開口問候：“沒想到這么快又見面了。”

裴珠泫點頭，開口問道：“什么時候來首爾的？”

蘇燦淡然道：“昨天剛到。”

裴珠泫道：“辛苦你了。”

蘇燦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裴珠泫撩了撩頭發，似有羞澀：“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實在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蘇燦道：“是啊，我一個普通人，誰知道有朝一日可能成為新聞稿里的男主角呢？”

停頓片刻，裴珠泫又說：“你別太有壓力....如果實在不愿意，想拒絕，應該也...”

蘇燦轉過頭，認真地看著她說：“irene xi真的覺得，這件事現在還由我們倆說了算嗎？”

裴珠泫眉頭輕皺，微微不解，正待發問，電梯已經停下。

電梯門打開，左右站著一男一女，正是金周永和權潤珍。

蘇燦看向金周永，他笑了笑，很友善地開口道：“蘇燦xi，終于見面了，我是金周永，這位是我的搭檔權潤珍xi。”

“您好，久仰久仰。”

蘇燦表情平淡，和金周永握握手。又轉頭看權潤珍，女人輕輕點點頭，一雙美目神色復雜，并不似金周永那般居高臨下，似乎還帶著些歉意和不忍。

四人一同走進一間會議室，正當坐下，還未曾言語半句，金周永便將一份策劃案推到蘇燦面前。

“蘇燦xi看看。”

蘇燦拿起裝訂成冊的紙張，一邊兒翻看，一邊兒開口說：“貴司實在專業，我之前一直認為這些炒作方案都是拍腦袋想出來的，沒想到從立案到實行，環環相扣，步驟如此精密。”

他抬頭看著金周永笑道：“也難怪這數十年，貴司一直是行業龍頭。”

金周永擺擺手，翹著二郎腿，自信跋扈：“戀愛炒作這種事，我相信全世界沒有公司比SM更有經驗了，這點蘇燦xi不必擔心。”

蘇燦笑道：“聽您這意思，我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

金周永也笑：“公眾喜歡這些緋聞八卦，您和珠泫也都因此受益，公司更是樂意見得。這世上很難有如此多贏的事情了不是嗎？”

他將手中一份合同遞到蘇燦面前：“我們需要您做的也不多，回報自認也還說得過去。沒問題的話，這事就這么定了吧。”

旁聽的裴珠泫終于察覺出古怪的氛圍，正待開口說些什么，卻被權潤珍致以警告的眼神，金周永也厲色掃了她一眼。

她頓了頓，終究沒敢出聲。

這是....威脅嗎？

為什么金室長能夠用這種態度對待他？為什么他要如此逆來順受呢？

她對眼下的事態看不分明，只知道這絕非她所期望的。

然而，她能做些什么呢？

無力和恐慌又一次潮水般襲來，一瞬間，她似乎又回到了半年前，變成了那個被置于輿論風口浪尖下，承受千夫所指的自己。

她甚至不敢抬頭去看那個男人。

蘇燦依舊平靜地翻閱著策劃案。

即便局面于各種方面不利于自己，他倒并不如何慌張。

仔細想想，這似乎沒什么大不了的。

簽了字，也無非就是和一個半島公司的劣跡女星談一段合約戀愛，說不定還能名利雙收，看上去挺令人向往的。

總比和一家大公司對簿公堂要好。

心理上大概是有點兒不爽，畢竟這抉擇看上去是被迫而為，而非出自自由意志。

但成年人嘛，哪能事事由著性子呢？

他無奈地笑了笑，拿過合同旁的簽字筆，揭開筆蓋。

金周永臉上已然露出勝利的微笑。

正在這時，大門被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