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回信很快就送到了她手里,戚根生等人獲赦,同時招安進入江陵府巡檢使,未尋到遺寶之前由趙景行管理,尋到遺寶之后再論功行賞。
這封信允趙景行延緩回京,同時強調要她務必秘密辦好此事。
錢沒有給,人也沒有給,是要她自掏腰包貼補公務了。
至于尹光一事,只字不提。
趙景行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死一個尹光哪里能撼動得了京中的厲王?
厲王朝中根基穩固,最近風頭正盛,圣上也需避其鋒芒。
臨近傍晚,她去縣衙提出了戚根生、劉遠貞等人,另在江陵縣包下一座宅院,設下盛宴,一是算接風洗塵,二是算安撫人心。
把人放牢里這么久,也該表示表示。
她穿了一身艾紫紗地四合如意紋襕袍,蟬鳴聲里廣袖翻卷,露出內襯的冰蠶絲月白杭羅汗巾子,一雙眼睛笑語盈盈,堅定有力。
趙景行以茶代酒,巡桌敬酒,每走到一處,就和眾人稱兄道弟,雙手捧杯,把禮數做足了。
院內五桌酒席走下來,沒有一個人不給她面子,都笑著表示自己在牢里也是吃好喝好,多呆幾天也沒什么。
等再回到主桌,戚根生已經喝大了舌頭,劉遠貞叫人把他扶下去歇息,和趙景行談上了公務。
這伙人里,他才是中心人物。
趙景行不敢小瞧面前這個斯斯文文的男子,她又捧杯敬第二次酒,開口轉達圣人的意思,“如今國庫空虛,朝中缺銀的地方不少,遠貞兄若是可以輔佐我找到永熙遺寶,充盈國庫,就是大功一件,屆時論功行賞必少不了諸位兄弟。”
劉遠貞回她一禮,不緊不慢地說,“王爺能說出此話,想必也找人看過那張圖紙了。另一半圖紙被我藏在了某處,還請王爺耐心等等,我們休整好了,自然就會去取出另一半圖紙。”
從百姓厭棄,官府喊打喊殺的匪徒,一下子變成了清白之身,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街面,自由玩樂,當然得好好“休整”一番。
趙景行料到他們不會輕易給出另一半圖紙,她又是個不差錢的主,此時也愿意讓他們多拖延一會兒時間。
再說,真讓他們去履職巡檢使,鬧出事來,頭疼的還是她。
鬢角幾縷汗濕的碎發為她添上幾分隨性,她爽朗地笑著說,“辛苦遠貞兄在牢里呆了多日,想要休整也是應該的,眾兄弟的花銷我愿意盡數支持。
不過有件事還是要提前和遠貞兄說好,既已從良,傷天害理,違法亂紀之事不可做。”
劉遠貞點頭,“這是自然,王爺不說,我也會約束手下的弟兄們。刀尖舔血的日子不是每個人都能適應的,能得到從良的機會,我們也會倍加珍惜。”
有了他這話,趙景行稍稍安心。
再回府時,她整個人如同被水里打撈起來一般,汗水濕透了全身。
偏生她還不能像普通男子一樣袒胸露腹,為了肚子里的胎兒,頭三月冷飲也喝不得。
她難得心中因為這點小事郁悶起來,沐浴后熱氣還是沒法散去,心火灼燒得厲害。
慕容復這廝不知道跑去哪里乘涼了?她心里莫名其妙地冒出這個念頭,委屈突然涌上心頭。
正要發作的時候,觀棋得了慕容復令,來請她去涼亭一敘。
她心情不快地來到涼亭。
八角涼亭原先簡單鋪設的門窗已經卸下,巧妙地換上了一層煙色帷幔,一層藕色軟紗,一層白色棉布。
藕色的軟紗拉起罩攏整個涼亭,此時涼亭臨水,四面穿風,地上鋪好了一層軟彈的毯子,上面罩了一層爽汗的精棉。
慕容復穿了件輕薄的背心,下身罩了坐在小桌旁,腳下放了一尊驅蚊的香爐,正冉冉升起絲絲青煙。
這又是在鬧哪出?
她拾步上亭,脫掉鞋履,坐在離他半步遠的地方,“夫君這是在干什么?”
慕容復聽到她的聲音,笑瞇瞇地伸手扯扯她的衣服擺,“我猜晏晏今天應酬回來肯定熱極,特地叫人安排了涼亭,我們今夜在這里休息,比內室要涼快些。”
他指了指放在自己身邊的枕頭,示意她快躺下。
柔柔的微風吹過軟紗,穿過涼亭,帶走她身上的熱意,她試著躺下,發現確實比在內室睡涼一點。
為了足夠消暑,涼亭四角都擺上了一小盆冰,慕容復拿了蒲扇和一床薄被,給她搭上肚子,坐在她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給她打扇。
趙景行扯扯他盤坐時垂下的下裳,“夫君怎么還不睡?你也快和我一起躺著,打扇這事叫個人進來做就可以了。”
“我就喜歡給晏晏打扇,我還不困,你先睡。”
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趙景行疑惑不解,她的委屈消散,此時倔勁又萌生了。
她騰地一下坐起,想勸他一起躺下乘涼,這才發現慕容復嫌熱把下裳全部撥到了一邊,他下面穿的開襠褲,此時已經起了不可名狀的反應。
原來不睡是因為這個,她實在無法理解慕容復為何精力這么旺盛。
慕容復也沒辦法理解自己為什么精力如此旺盛,白天做了不少手工,算了不少賬,還抽空派人改造了涼亭。
晚上聽見她的呼吸,知道她靠近自己,就又想了。
蓄意勾引和無意撩撥是不同的。
他此時心有靈犀,未聽一言,就明白了她的不解,難得有點羞澀,不自在地扯過下裳,蓋住那一塊令人害羞的地方。
趙景行剛要說話,被他急匆匆地按倒在地上,“呼”地一下蓋上薄被,開始強制哄睡。
“晏晏太累了,快睡吧,我等一會兒就好了,不礙事的。”
這話是真心的,他今夜只想做一個賢夫,讓她好好睡個安生覺,但是沒什么作用。
趙景行回想著自己平日里沒注意到的點點滴滴,他在自己的后宅里做得很好,別的不說,管家是一把好手,容色惑人,還把她照顧得很好。
她扯扯他的下裳,“夫君陪我躺下吧,這樣我才能安心睡著。”
聽見這話,慕容復才陪她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