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良鄉(xiāng)
- 這個螻蟻只想救世
- 嵐嵐只想睡覺
- 2090字
- 2025-06-06 18:00:00
“好慘吶,吆,你瞧見了嗎,都吸干了。”
“要我說,就是活該,怎么別的不找就盯上他了。”
“你可積點德吧,人都死了。”
“反正啊,這種人扔遠(yuǎn)點,可別抬進(jìn)墳崗上去,晦氣。”
“虎毒還不食子呢。”
田蒙蒙亮,卜涯被嘈雜的議論聲吵醒,腦袋昏昏沉沉。
昨夜殺了那頭懼魔之后他就草草地睡了,這會兒腦袋還有些懵。
老人坐在一個破爛的蒲團(tuán)上面,神色肅穆地朝著塑像跪拜,嘴里還念念有詞。
古怪的老頭。
卜涯還是看不懂老人的一言一行,只能說不是個壞人。
他習(xí)慣性地看了眼命簿。
【卦象:上吉,渭水訪賢】
賢?
卜涯下意識地瞄了一眼老人。
接著起身,腳尖一挑,將棍子提在手上,喚上白鼬,往廟外走去。
拉開廟門,嘈雜的聲音傾泄而來,卜涯被這猛然增大的聲音打的有些恍了神。
一個人在山里面呆了幾天,突然有些不適應(yīng)。
廟外眾人見突然出現(xiàn)的少年也有些錯愕。
他們真沒想到廟里竟然還有人。
看了看少年手里的棍子,再看了看地上的尸體。
他們立時就明白了是何人所為。
當(dāng)下目光就有些敬畏起來。
這狗上身的張大民荀月來成了他們村的心病,先是有幾家丟了雞,接著是牛。
他們以為又有狼和黃皮子出沒,上山搜了半天才找到些吃剩殘骸。
幾天前,村里有幾家子同時丟了小孩,村里的青壯年自發(fā)組織起來徹夜擎著火把搜山卻一無所獲。
直到昨天傍晚,張大民的鄰居許彩霞才慌里慌張地跑來說張家出事了。
一群人趕到他家正巧撞上張大民掏心掏肺地吃著自己小孩,旁邊還躺著他老婆面目全非的尸身。
一同前去的幾個青年怒不可遏,抄起鐵鍬鋤頭就沖了上去。
哪知生了個狗頭的張大民異常兇悍,連著傷了三人逃出村去。
村長連夜召集村民一同待到祠堂里,那里的房子結(jié)實。
男人們徹夜不眠,帶著農(nóng)具守了一晚上,正準(zhǔn)備報官,從官道來的商隊說張大民已經(jīng)死了。
“讓開讓開,徐大人到了。”
幾個衙役分開圍觀的人群,插了進(jìn)來。
領(lǐng)頭的是一個面相樸實的中年人,胡子剃的很干凈,只余下些青灰的印子。
他一手拄著腰間佩刀,蹲下身子翻看著張大民的尸身。
“是你殺的?”
中年人抬頭看著杵在一旁的卜涯,開口問道。
卜涯點了點頭。
這東西,沒什么不敢認(rèn)的。
中年人點點頭。
“那請您跟我們回衙門一趟。”
中年男子話音未落,一根拐杖就砸在了他腦門上。
旁邊拿著比自個還高的拐杖的老頭蹣跚地踱出來。
“三娃啊,怎么的,當(dāng)了官不認(rèn)識了,衙門那是什么地方,那是該把恩人拉進(jìn)去的地方嗎。”
老人將拐杖在地上磕的梆梆響,留下幾個淺淺的印子。
“二爺,我這是按規(guī)矩辦事,您老就別再訓(xùn)我了。”
“你甭跟我扯那犢子,村里面出事的時候不見你人,現(xiàn)在好了,在這兒耍威風(fēng)來了。”
老人看著威望極高,一發(fā)話周圍人便一邊倒向了老人。
卜涯若有所思。
看樣子,中年男子也是出自這個村子。
男子被教訓(xùn)了一番,只得答應(yīng)不帶卜涯回衙門。
卜涯一樂,這地民風(fēng)倒也樸實。
“給我看一下你的身份文牒。”
男子走到卜涯跟前無奈開口。
卜涯解下包裹,從里面找出李云澤給他新辦的文牒。
明黃色的皮,包著幾頁厚厚的硬紙板,上面寫著幾行字
李不言,景盛二十九年生人,崇州人氏。
中年男人仔細(xì)地檢查完一切,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便把文牒還給了卜涯。
“你殺了魔化的張大民,我替鄉(xiāng)親們謝謝你,但是我也有我的職責(zé),這幾天就請你先住在良鄉(xiāng),等一切調(diào)查清楚了就放你離開。”
卜涯挑了挑眉,這小小的衙役竟然也知道魔化,要不是命簿,他長這么大還沒不知道魔。
不過他面色不顯,只是點了點頭。
“也好。”
良鄉(xiāng),這個山清水秀的村子他早有所耳聞。
早年間曾出了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先皇還親自賜匾褒獎,據(jù)說村子里立了六座牌坊來紀(jì)念那位大人。
吱——
廟門又一次發(fā)出嘲哳的聲響,老人結(jié)束了禱告,依舊提著那個破籃子。
“站住。”
中年人面色一肅,叫停了老人,周圍幾個捕快看自家大人臉色,也調(diào)轉(zhuǎn)身子,隱隱將老人包圍起來。
老人有些茫然,一臉的不知所措。
“你是何人,哪里人士,做什么營生。”
老人年紀(jì)看著已近七旬,這個年紀(jì)老人通常都在縣里有登記,由縣里面供養(yǎng),顯然這老人不屬于這個縣。
卜涯對老人頗有好感,站出一步勸阻。
“只是一個拾荒老人罷了,何必呢,昨夜我們都在這廟中,我可以做保,老人家沒有牽涉其中。”
中年男子聽了,有些不悅。
先前只是村里長輩站出來說情,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年輕人教訓(xùn)自己了。
便側(cè)身一步,就要上前阻攔。
卜涯也緊跟一步擋住去路。
男人面色慍怒,手掌握上刀柄。
卜涯一把按住男人的刀鞘,男人怒氣更盛,使勁就想抽出刀,卻被死死按住,再看卜涯,面色依舊如常,還帶些笑意。
一縣捕快,不過堪堪入品,和他比起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大人,你臉色不太好,不如今日就查到此?”
卜涯也不想過多惹惱這位縣官,只是不喜先前男人有些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罷了,因而有意出手警告一下。
他現(xiàn)在可是良民“李不言”,不是那個逃亡的卜涯。
便松開手,笑著往古道一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男人板著臉,使勁捋了捋剛剛暗中對抗有些褶皺的官服,一甩袖子。
“把尸身帶走。”
幾個衙役連忙裹起張大民的尸體,緊跟在男人身后。
隊伍后面跟起了一長串看熱鬧的人。
卜涯笑了笑,這種人哪里都有。
死板,不知變通,通常能力也不高,但有一點,認(rèn)理,你占理他就是再不喜,也不會動你,遠(yuǎn)比一些小人好得多。
摸了摸胸口貼身放著的鈴鐺,卜涯正了一下衣冠,也跟在后面。
直覺告訴他,這捕快肯定知道些內(nèi)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