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畜牲。”
卜涯緊咬牙關,長槍越發緊攥。
腦海里那團火燒的越發旺盛。
似乎有一道聲音叫喊著,催促著。
手里的長槍也滾燙起來,躍躍欲試,想狠狠貫穿那畜牲的腦袋。
卜涯沒發現的地方,絲絲黑氣逸散,雙瞳慢慢為黑氣所染。
鈴——
鈴——
狗頭叼起那半截小臂,手腕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
卜涯眼光一閃,恢復了清明。
【氣血+10】
【氣血+10】
【氣血:2/100(八品)】
許是根骨得到提升的緣故。
20日命塵竟然加了21點氣血。
卜涯周身竅穴全開,一股舒暢的快感席卷全身。
骨頭,皮膚,一切都仿佛變得堅韌起來。
八品武夫,拳可裂石。
卜涯橫槍一打,一攔一拿一扎,搖槍而上。
既然這狗妖身后的家伙想探他的實力,那就給它露一點。
若能嚇退最好,不然,他也藏了足夠的命塵晉升七品。
到那時再給它個“驚喜”。
狗妖猝不及防,丟下嘴里的血肉,向后躍起。
長槍插進狗妖前胸,沒過半寸便感到了一股阻力。
仿佛是一層堅韌的皮。
卜涯立槍一挑,將狗妖挑飛。
狗妖翻滾著重重摔到地上,塵土飛揚。
卜涯絞槍而進,一招一式渾然天成。
仿佛早就刻在骨子里一般。
狗妖卻突然形體大變,汩汩黑氣爆涌,片刻竟然脹大了一圈,渾身根根漆黑倒刺立豎,眼神血紅。
卜涯一驚,這真是一只魔。
不再是那所謂的魔種,而是一只真正的魔。
狗妖壯大一圈,足有卜涯一般高,張牙舞爪地撲來。
這一次卻更失了靈性,一招一式更顯呆板。
卜涯一側身便躲了過去,崩槍下打,恰打在狗妖腰間,那里是狗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即便它身上的鱗片難以刺進,但這種鈍器擊打卻是實打實的硬傷。
清脆的骨骼斷裂聲突兀地在夜色中響起。
狗妖下半身軟塌下去,僅用前爪拖著身子又撲來。
卜涯撇了撇嘴,原來就是個繡花枕頭。
看樣子魔氣爆發之后,魔物也失去了理智,變成了一只只知猛沖的野獸。
卜涯將槍一推,一手握住槍纂,旋把挽了一個槍花,一進步,猛地上扎槍。
槍尖直直地從狗頭眉間正穿而過。
槍尖沒入瞬間,似是爆出一股火焰,將狗妖頭顱燒出一個漆黑的大洞,徹底沒了生機。
狗妖軟倒在地,黑氣逸散不見,隨即恢復成人樣,原本的狗頭也消失不見。
白霧開始消散,皎潔的月光接管了這片天地。
卜涯隨手捋了把樹葉,擦拭著槍上的血肉。
將心神浸入腦海,命簿已經出現了嶄新的一頁,上面正浮現縷縷金色字跡。
【除懼魔道初階魔物】
【命紋+30】
【命塵+30】
【張大民】
【壽元:31/47年】
【陰壽+16年】
只是個初階魔物嗎?
卜涯若有所思,原本的魔物約莫只有九品武夫實力,魔化后一身防御加上不怕死的勁恐怕八品武夫都得費些功夫。
而他如此輕松的原因就在于命簿上方正勃勃燃燒的火焰。
此刻越發明亮。
仿佛是以魔氣為燃料一般,幾日下來已經從原本的燭火大小漲到如今的拳頭大小。
先前就是這東西一下燒穿了魔物的頭顱。
卜涯試著用心神觸碰了一下火焰,卻直直的穿了過去。
眼下這東西還不聽他使喚。
不過總有一天會如臂指使的。
到那時他也就有了真正克制魔物的利器。
回復心神,卜涯看了眼地上皺著皮的“男人”。
周身皮膚開裂,里面的血早就流干。
看來他就是張大民了。
可是為什么這一次會給他壽元的獎勵,他與這人毫無交集,命線都沒有出現。
而且還是全新的陰壽。
似乎是這男人未受用完的壽命的翻版。
他之前就從朱朗身上得到過一張七十五兩的陰司兌票,到現在都不知道怎么把它從腦海里取出來。
這會兒又多了個陰壽。
直覺告訴他這東西應該也可以用來推演什么東西。
只是他還沒抽到對應的神通。
已是子時,月亮正橫亙在天空中間。
從張大民頭頂忽地流出一股綠瑩瑩的水。
卜涯一驚,伸手去摸,卻沒有實體。
綠水漸漸上漲,沒過腳踝,接著是半截小腿,最后停在大腿上。
卜涯舀了一拘,那水從指縫間流逝。
放眼四望,這綠色的小河漫山遍野都有,沒有規律,時而穿山而過,時而又順著古道而流。
命河。
卜涯心尖跳動著一個詞語。
一個很親切的詞語。
仿佛早就被他藏于心間。
命河上游,一個青銅巨門順流而下。
從張大民身上飄出一個有些虛幻的光團,最后化成一團白霧,停在尸身上方。
白霧緩緩蠕動,似是有什么東西。
卜涯福至心靈,調起玄瞳。
白霧大變模樣,那里面似乎是一個男人。
卜涯一拍腦門,這不就是張大民嗎。
只不過這個要比地上那個“人干”飽滿一點。
白霧里張大民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周身籠罩在一個人影里。
“別,別,不要,放過我。”
張大民蒼白無力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懼意。
卜涯正疑惑間,一只潔白無瑕的素手伸了出來,豎掌為刀,輕輕地穿過張大民的身子,插進張大民身后的影子里。
隨即緩緩抽離。
張大民雙目瞬間失神,滿臉的驚駭欲絕,身子不受控制的抽搐,屎尿橫流,七竅流出汩汩黑水。
是人?
卜涯心頭疑慮更盛。
他原本以為對方會是一只魔,看著自己血肉好吃才找上門。
但現在看來對方竟然是人,而且還能舉手投足間就讓一個平頭百姓變成一只魔。
這般實力按說根本不用來試探自己,直接出手他斷然沒多少反抗能力。
難不成是玄命司?
甩了甩頭,把紛雜的情緒扔出腦海。
這白霧想必就是生前的記憶了。
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是第三視角。
也沒其他有用的信息,卜涯也不打算再浪費時間,既然那人想害他,遲早會顯出形來的,到那時再做打算,看有沒有緩和的余地。
卜涯心念一動,就欲散去玄瞳,神色卻突然一緊。
那白霧里出現了一個茅草屋。
隱隱約約有鈴鐺聲響起。
卜涯心里涌動不安。
屋門打開,一個極其可愛的小女孩跑動出來,朝著已經不似人樣的張大民跑去。
右手手腕上,紅線系著一個漂亮的銅鈴。
“爹爹。”
女孩清脆的叫著。
身后,茅草屋里響起一個女人的驚呼。
卜涯散去玄瞳,不敢再看。
他走到那堆爛肉旁,翻出那個鈴鐺,輕輕捏在手心。
“這個差事,我接下了。”
他起身對著那團白霧輕聲說道。
白霧晃動了幾下,輕輕飄往那青銅巨門,一閃而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