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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當機會叩響命運之門時,你需要做的是確認自己是否做好了迎接它的準備。

2000年年底的一天,我接到盧克勤(Kevin Rollenhagen)先生打來的電話,他問我是否愿意接手一個進入中國內地市場不久的高級腕表品牌。那是我第一次聽到“寶珀”這個名字。

盧克勤來自美國,是鐘表行業大名鼎鼎的教父級人物。他于1989年加入斯沃琪集團,彼時擔任歐米茄(OMEGA)和寶珀在中國內地及香港地區的副總裁(澳門市場亦歸其管理),并負責斯沃琪集團旗下多個奢侈品牌的管理工作。

此前我對手表并無研究,也沒有太大的興趣。我從小接受的教育是做人要艱苦樸素,避免鋪張浪費。上高中時,父親給了我一只電子表;工作之后,我曾收到過一只浪琴(Longines)手表作為生日禮物——那是我擁有的第一件奢侈品。

大學畢業后,我所從事的工作與奢侈品毫無關聯。我先是在酒店行業工作了將近三年,之后加入一家韓國食品企業,從首席代表助理一路做到銷售經理。在食品快消行業摔打了五六年后,我下決心要離開。坦白說,我對奢侈品的了解是從入行后開始的,相較于那些從小就有機會出國見世面,年紀輕輕就對時尚行業如數家珍的富二代,我對奢侈品的認知起步不算早。但俗話說,“好飯不怕晚”,入行的那個時代給了我從0到1的好機會。

寶珀誕生于1735年,是第一個在瑞士注冊的鐘表品牌。自品牌創立,寶珀堅持只做機械表,每一只頂復雜的機械腕表都以手工制作。寶珀也是世界上極少數可以自主完成設計、研發、制造、組裝、銷售等全流程的鐘表品牌。1992年,由尼古拉斯·海耶克執掌的斯沃琪集團的前身——瑞士微電子技術及鐘表聯合公司(SMH),從雅克·皮蓋(Jacques Piguet)與讓-克勞德·比弗(Jean-Claude Biver)手中收購了寶珀和FP機芯工廠,使得斯沃琪集團除了擁有低端、中高端手表品牌,也在高級奢華腕表品牌的行列中占據了一席之地。

寶珀是一個承載著瑞士悠久制表歷史的品牌,有著深厚的制表工藝的底蘊。在20世紀90年代,寶珀的顧客群體涵蓋了當時全球最富有的人物,如文萊蘇丹的皇室貴族,以及來自世界各地的鐘表愛好者。寶珀現任首席執行官海耶克先生于2002年全面接管寶珀,成為寶珀的總裁和首席執行官。在他的領導下,寶珀步入了快速發展的新階段。

2001年,寶珀計劃在上海設立辦事處,并招聘專門人員來負責拓展其在中國內地的業務。當時,內地白領階層中的中層管理人員,月平均收入在1萬元,而市場上比較受歡迎的“奢侈品”腕表是同屬斯沃琪集團、均價在1萬元以內的雷達(RADO)。對于寶珀這樣一個平均單價超過10萬元的高端手表品牌來說,想要在內地市場打開局面,其艱難程度是顯而易見的。

瑞士汝拉山谷的維萊爾(Villeret)小鎮,近三個世紀以前,寶珀就誕生在這里。照片攝于20世紀90年代初,當時,寶珀已經在世界范圍內擁有了一批忠實用戶。

今天的寶珀大復雜制表工坊。制作一款復雜的機械腕表需要五到六周甚至更長的時間。從組裝機芯開始,一步步為腕表加入從簡單到復雜的各項功能,并進行細心調校。這是個漫長的過程,但制表師卻甘之如飴:“在寶珀我們很幸運,可以從最開始的主夾板做起,完整見證一件腕表作品的誕生。”

我請盧克勤先生給我一些時間來考慮,我需要對寶珀這個品牌以及這份工作進行必要的前期了解和市場調研。我打聽到,北京的東方廣場名表城有寶珀的柜臺,我假扮成對高端腕表感興趣的顧客,主動與營業員攀談,了解品牌的基本信息和銷售情況。我了解到,作為斯沃琪集團旗下的高級奢華腕表品牌,寶珀在內地知名度不高,常常一個月也難以賣出一只表。當然,彼時相同價位的高級腕表的銷售情況基本上差不多。

我的推薦人——已在斯沃琪集團工作兩年的好朋友汪久峰(因為英文名叫Jeff,所以大家都叫他“姐夫”)也為我提供了一些品牌的市場數據和內部評價,這些數據和評價皆證實了寶珀在中國內地尚在起步階段,受知名度和影響力所限,銷售乏力。我原本擔心這些信息會打消我的工作積極性,沒想到反而激發了我的好勝心——既然寶珀目前在內地市場的發展不如預期,豈不正說明我有很大的機會和空間做出一些成績?

我欣然接受了盧克勤先生的offer,于三個月后正式入職,成為寶珀在中國內地的第一名員工。

我所加入的寶珀隸屬于斯沃琪集團,斯沃琪集團創始人尼古拉斯·海耶克是瑞士鐘表業的傳奇人物,被尊稱為“斯沃琪之父”。面對20世紀70年代末日本石英技術對鐘表行業的沖擊,尼古拉斯·海耶克帶領瑞士鐘表品牌走出了危機,重振了瑞士鐘表制造業,被視為瑞士的民族英雄。他創建的斯沃琪集團是世界上知名的鐘表集團,曾占據全球中高端鐘表市場65%的份額。斯沃琪集團擁有包括斯沃琪、浪琴、歐米茄、寶珀、寶璣、海瑞溫斯頓在內的17個腕表珠寶品牌。斯沃琪集團在瑞士地位崇高,曾被評為“瑞士受歡迎的企業”第二名——而第一名,是一家救援公司。

我的恩師盧克勤

2001年5月,我時隔20年再次回到上海。這里和我童年記憶中的樣子變化不大,街巷交錯、市井洋腔,繁華中透露著冷淡和疏離。一個人的聲音很容易被淹沒,在這座城市里留不下一點痕跡。

我在舅舅家暫住了一段時間,一找到合適的房子便主動搬了出來。我在徐家匯附近租了間一居室,這間一居室面積不足20平方米,墻上糊著報紙,幾乎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房間里僅有一張雙人床、一個儲物柜和一套簡易桌椅——既能用來吃飯,也可用來臨時辦公。我不經常待在家里,狹小的室內空間讓我感到逼仄和壓抑,我更愿意一個人出去走走,哪怕只是在附近的商場漫無目的地閑逛,也可以是對零售業的觀摩和學習。

多年以后,我才意識到,那幾年對我來說一直縈繞不去的情緒叫作“孤獨感”。從小被教育“男子漢要頂天立地”的我不想去正視這種感受,我一度認為這種感受是軟弱和無能的表現,在一個30歲的男性身上出現是不適宜的。

我的辦公地點在徐家匯美羅大廈——一棟26層高的綜合性寫字樓。在同一棟樓里辦公的還有百勝、微軟等跨國公司。當時,作為寶珀在中國內地的唯一員工,我沒有一個專屬的辦公空間。而同一辦公室里負責斯沃琪集團其他品牌的同事大多為上海本地人,他們在日常交流中習慣使用上海話。我明白他們并非有意排外,但對于長期居住在北京的我來說,這種語言環境確實讓我感到有些格格不入。雖然我能聽得懂上海話,但在當時的情形下,我仍然感到難以完全融入。

我從小在上海跟著外婆一家長大,聽懂上海話并不是什么難事,但我那幾年堅持用普通話跟人溝通。在潛意識里,我拒絕被上海這座城市同化。我甚至天真地以為,這段在上海的工作經歷只是我職業生涯中的過渡,我從來不屬于這里,早晚還是要回到北京的。

我在上海沒什么朋友,下班之后無事可做,也無處可去,辦公室便成了我最常待的地方。很難說是工作讓我選擇了孤獨,還是孤獨迫使我選擇了工作——從結果上來看,這二者并無分別。工作讓我感覺充實而踏實,讓一個蹉跎數年的年輕人重新找到了方向。只有在工作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是有價值的,而不是一個三十幾歲背井離鄉、獨自一人在滬上闖蕩、身無長物且居無定所、前途未卜同時后路未知的男青年。

后來,我因工作關系接觸過不少畢業不久,對前途尚且迷茫的年輕人,他們同我當年一樣:滿懷一腔熱血,卻苦于無處施展拳腳;空有一身抱負,卻找不到確切的前進方向。我在他們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那是每一代年輕人都會經歷的、需要靠自己一個人挨過的“至暗時刻”。沒有人陪你一起上路,沒有人告訴你這條路會有多長,沒有人知道前方的黑暗還要持續多久。只有迷霧被沖破的時刻,才是真正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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