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人生何處不青山,這把eco我能翻
宋三生是被一種混合了宿醉般頭痛和骨頭縫里滲出的寒意給“喚醒”的。當然,如果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tài)也能稱之為“醒”的話。
他依舊躺在那間VIP單人囚室的冰冷石板地上,身上那件比抹布好不了多少的囚服緊緊貼在身上,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酸腐氣。他花了好幾秒鐘才讓自己的意識擺脫那些光怪陸離、充滿了鮮血與尖叫的噩夢片段,勉強聚焦到現(xiàn)實中那扇熟悉的、焊著粗大黑鐵條的牢門,以及門外那盞比他人生前途還要黯淡的“異核”氛圍燈上。
“新的一天,新的絕望。這異世界體驗包還真是量大管飽,童叟無欺,就好像樂事薯片里的空氣...停停停,哥們現(xiàn)在也是個硬核狠人了。”宋三生在心里干巴巴地吐了個槽,試圖用這種方式驅(qū)散掉一部分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更深處的恐懼。自從前幾天那場幾乎讓他以為自己要被當場“格式化”的騷亂之后,他的精神狀態(tài)就一直處于一種高度戒備后的疲憊,以及一種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擺爛”疊加態(tài)。
吐槽,是他給自己找到的唯一有效“心理按摩”方式,能讓他在這個操蛋的世界里暫時忘記自己是個隨時可能嗝屁的倒霉蛋。
他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正準備像往常一樣,先在心里把這個世界的十八輩祖宗用八國聯(lián)軍的語言問候一遍,然后再開始今天的“我是誰,我在哪,我今天會不會死”哲學三問,眼角的余光卻突然瞥見了一個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東西。
在他身側(cè),那原本空無一物的石板地上,此刻赫然倚靠著一桿……長槍?
宋三生一個鯉魚打挺——失敗,身體虛弱得只讓他像條瀕死的咸魚一樣在地上撲騰了兩下——然后手忙腳亂地撐起上半身,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沒錯,是一桿長槍。
樣式看起來相當普通,甚至可以說有點樸素。槍身是某種暗沉的金屬材質(zhì),非金非鐵,入手冰涼,約莫一人多高,槍頭是簡潔的三棱破甲錐造型,閃爍著冰冷的銳利鋒芒,一看就是為了捅穿什么硬東西而設計的。槍桿筆直,粗細合手,尾端是一個簡單的配重鐏。整體而言,就是一桿扔在古代戰(zhàn)場上毫不起眼的制式長槍。
如果忽略掉槍頭下方,那本該是鮮紅色槍纓的位置,此刻卻系著一簇……一簇毛茸茸、蓬松松、顏色鮮艷得令人發(fā)指的……粉紅色纓絡。
那粉色,是那種純正的、毫無雜質(zhì)的、能讓任何一個猛男都虎軀一震的芭比粉。在周圍這片充斥著灰、黑、暗紅的壓抑色調(diào)中,這抹粉色簡直就像是黑白默片里突然蹦出來一個穿著比基尼跳桑巴舞的辣妹,突出一個離譜和格格不入。
宋三生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簇在昏暗光線下依舊頑強地散發(fā)著“可愛”氣息的粉色槍纓,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比穿越時還要強烈的沖擊。
“這……這他媽是……什么情況?”他活了二十多年,加上穿越后這幾天的“異世界求生”,自認也算是見過一些“大場面”了,但眼前這一幕的荒誕程度,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力極限。
“新來的獄卒是個隱藏的少女心猛男?還是說這是某種神秘的宗教儀式,獻祭粉色毛毛可以召喚神龍?”宋三生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試圖為這匪夷所思的景象找一個合理的解釋,但顯然都失敗了。
他小心翼翼地挪過去,伸出那只受過傷但已經(jīng)勉強能活動的手,輕輕碰了碰那簇粉色的槍纓。觸感意外地柔軟順滑,像某種高級人造纖維,又帶著一絲絲奇異的彈性和韌性,絕非凡品。
“所以,這就是我那個‘天賦異稟’檢測結(jié)果的后續(xù)‘獎勵’?一桿……系著粉色蝴蝶結(jié)……不對,是粉色槍纓的普通長槍?”宋三生回憶起那個把他折騰得死去活來的檢測,以及檢測員看他時那古怪的眼神。難道說,這個世界的“超凡力量”就好這一口?給選中的“幸運兒”發(fā)的金手指,都得帶點這種讓人san值狂掉的惡趣味?
他試著握住槍桿,入手比想象中要沉,但重心恰到好處,顯然是一件經(jīng)過精心調(diào)校的武器。槍身冰冷,卻隱隱傳來一種與他掌心那焦黑傷口處異樣感覺相似的微弱共鳴。
“行吧,既然是送上門的‘快遞’,不要白不要。”宋三生咂了咂嘴,用一種自暴自棄的語氣說道,仿佛在點評一件無關緊要的劣質(zhì)贈品。他盯著那簇在槍頭下方迎風(囚室里哪來的風?)微動的粉色槍纓,越看越覺得這玩意兒充滿了嘲諷意味。
“正常的長槍,槍纓都是紅色的,威風凜凜,殺氣騰騰。你倒好,弄個粉色的,這是準備去參加‘異世界最萌兵器大賽’嗎?還是說,捅人的時候能讓對方因為被萌到而失去抵抗力?”
你們這邊送武器,老宋我很喜歡。你們這邊送的武器是嶄新出廠的,老宋我也很喜歡。你們送的武器不給選裝配色,老宋我很不喜歡。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就你了,”宋三生咧開一個難看的笑容,對著那桿長槍煞有其事地宣布道,“以后你就叫‘粉紅毛毛兔’!聽見了沒,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不開不開就不開,老子要拿你去捅穿那些邪魔的菊花!”
他話音剛落,那桿被他命名為“粉紅毛毛兔”的長槍槍身突然微微一震,槍頭那簇粉色的槍纓無風自動,輕輕拂過他的手背,帶來一陣微弱的、如同電流般的酥麻感。
與此同時,一種冰冷、鋒銳,充滿了原始殺戮欲望,卻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親切”感的意志,如同涓涓細流般,試圖順著他的手臂,融入他的感知。
宋三生打了個激靈,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好家伙,還他媽能自動綁定的?!”
他立刻感覺到,這把看起來“普通”且名字“萌賤”的長槍,絕對不是什么凡物。那股試圖融入他感知的意志雖然不像上次在檢測臺被“異核”沖擊時那么狂暴,但卻更加陰險和持久,像是在試探,也像是在引誘。
更讓他心驚的是,隨著這股意志的接觸,他隱隱感覺到自己身體里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被悄然剝離,或者說,正在發(fā)生某種不可逆轉(zhuǎn)的改變。不是生理上的疼痛,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源于靈魂或生命本質(zhì)的……缺失。
這種感覺稍縱即逝,快到讓他以為是錯覺。
但他知道,這不是錯覺。
這個“粉紅毛毛兔”,這個由不知名的“超凡力量”硬塞給他的“禮物”,絕對附帶著他現(xiàn)在還無法理解的、沉重到讓他靈魂戰(zhàn)栗的“用戶協(xié)議”。
“果然,”宋三生握緊了冰冷的槍桿,感受著那股在自己體內(nèi)蠢蠢欲動的陌生力量,以及那份正在悄然形成的“代價”,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尤其是在這種連午餐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做的鬼地方。”
他的“盜火者”之路,似乎在他還完全沒搞清楚狀況,甚至連“盜火者”這個詞都還沒聽過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這柄名為“粉紅毛毛兔”的詭異長槍,以一種不容拒絕的方式,強行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