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風中殘燭
- 讓粉色凈化一切
- 67sama
- 2749字
- 2025-05-16 08:45:52
宋三生是被一陣深入骨髓的寒冷和喉嚨里火燒火燎的干渴給喚醒的。
他費力地睜開沉重如鉛的眼皮,眼前是一片純粹的、令人絕望的黑暗。沒有那盞半死不活的“異核”氛圍燈,沒有牢門外走廊漏進來的微光,只有無邊無際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墨色。
“我……這是……死了?地府VIP單間?還是說……我瞎了?”他沙啞地想,試圖活動一下身體,卻發現渾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般,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頭都在尖叫著抗議。左手掌心那被“異核”灼傷的地方,此刻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同時扎刺,而右手,則因為之前強行駕馭“粉紅毛毛兔”爆發而變得酸軟無力,幾乎抬不起來。
他掙扎著想要坐起身,卻牽動了身上某處不知名的傷口,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又重重地摔了回去,后腦勺磕在一塊冰冷堅硬的巖石上,眼冒金星。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讓他感覺肺都要從喉嚨里咳出來了。
“……小子?你醒了?”
一個微弱、沙啞、卻在此刻如同天籟般的聲音,從不遠處的黑暗中傳來。
“老……老姜?”宋三生先是一愣,隨即一股難以言喻的驚喜(夾雜著“臥槽居然還有活口”的慶幸)涌上心頭。他還以為這老家伙已經提前去跟閻王爺報道了呢。
“咳……還沒死透……不過也……也快了……”老姜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疲憊和痛苦。
宋三生摸索著,忍著劇痛,慢慢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挪動。在絕對的黑暗中,他的其他感官似乎變得敏銳了一些。他能聞到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土腥味、巖石的潮濕味,以及……他和老姜身上那混合了血腥、汗臭和邪魔體液的復雜氣味。
終于,他的手觸碰到了一個溫熱但正在逐漸變涼的、粗糙的物體——是老姜的胳膊。
“隊長,你……你怎么樣?”宋三生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問道。雖然這里暫時安全,但誰知道洞外那些“熱情好客”的邪魔會不會有什么順風耳之類的天賦。
“死不了……暫時。”老姜喘息著,“你小子……剛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把……那把粉紅色的……槍……”
宋三生聞言,也是一陣茫然。他對自己之前那段“高光時刻”的記憶非常模糊,只剩下一些斷斷續續的、充滿了狂暴殺戮欲望的血色片段,以及一種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仿佛被什么東西“駕駛”著的可怕感覺。
“我……我也不知道。”宋三生苦笑道,聲音干澀得像是兩塊砂紙在摩擦,“可能……是我的‘粉紅毛毛兔’……呃,就是我那把槍……有起床氣?看不得那幾條丑狗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他試圖用自己慣用的腔調來化解這沉重的氣氛,但說出來的話卻連自己都覺得干癟無力。
老姜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積攢力氣,然后才緩緩說道:“那不是……起床氣。那是……真正的‘戮魔兵器’……在吞噬你的意志……或者說,是你體內的某種東西……喚醒了它……”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敬畏和更深的恐懼。
他斷斷續續地,將宋三生昏迷后,那把“粉紅毛毛兔”如何爆發出恐怖力量,將三只變異腐狼王虐殺的景象,簡略地描述了一遍。雖然老姜的詞匯量有限,也因為重傷而描述得顛三倒四,但宋三生還是聽得心驚肉跳,后背一陣陣發涼。
“我……我干的?”他摸了摸自己依舊隱隱作痛的右手,感覺那只手仿佛不屬于自己了,“不不不,準確地說,是‘粉紅毛毛兔’借我的手干的……它才是真大佬,我頂多算個開機密碼?”
“那把槍……很邪門。”老姜咳嗽了幾聲,繼續道,“我以前……也聽說過一些關于‘盜火者’和他們那些‘神兵’的傳聞……都說那些兵器里……封印著邪魔的魂……能賦予使用者強大的力量……但也會……反噬其主……”
“好家伙,買一送一,還帶永久詛咒和奪舍風險,這‘盜火者’套餐也太‘實惠’了。”宋三生在心里瘋狂吐槽,但他知道,老姜說的恐怕是真的。他與“粉紅毛毛兔”之間那種若有若無的聯系,以及那股潛藏在槍身深處的冰冷暴戾意志,都佐證了這一點。
黑暗中,兩人一時都陷入了沉默。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聲,以及從被簡陋路障(幾塊大石頭和一根腐朽的坑道木)堵住的洞口外,隱約傳來的、如同雷鳴般“裂痕潮汐”的轟鳴,和各種邪魔此起彼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聲。
“我們……現在在哪兒?”宋三生終于忍不住問道。
“應該是……黑巖礦洞的某個廢棄支道。”老姜的聲音更加虛弱了,“以前……這里是開采‘黑鐵礦’的地方……后來因為靠近裂痕……經常有邪魔出沒……就廢棄了……沒想到……今天成了咱們的……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我看是‘臨時棺材’吧。”宋三生小聲嘀咕。這礦洞里漆黑一片,空氣污濁,潮濕陰冷,食物和水更是想都別想。他們兩個都身負重傷,外面還是邪魔圍城,怎么看都是個十死無生的局面。
他摸了摸自己的傷口,大部分都只是皮外傷,但有幾處被腐狼王爪子抓得比較深的地方,此刻正傳來陣陣灼痛,顯然是邪魔的爪子帶有毒性或腐蝕性。而老姜的情況,恐怕比他更糟。
“隊長,你的傷……”
“死不了……”老姜打斷他,“倒是你小子……剛才那股勁兒……是從哪兒來的?你……你真的是‘盜火者’?”
“我哪知道我是不是‘盜火者’,”宋三生苦笑道,“我只知道,如果不是‘粉紅毛毛兔’突然發飆,咱倆現在估計都已經變成狼糞了。至于那股勁兒……可能是回光返照?或者是……被那把槍給‘上身’了?反正我現在感覺身體被掏空,一滴都不剩了。”
他又想起了那個“凝視之毒”的詛咒,在這個只有老姜(男性)的黑暗礦洞里,暫時倒是不用擔心觸發。但一想到自己以后可能都得戴著墨鏡(如果能找到的話)或者用眼罩(致敬五條悟老師?)跟人交流,他就覺得人生一片灰暗。
“媽的,別人穿越都是龍傲天,最不濟也是個廢柴逆襲流,怎么到我這兒,就成了‘行走的荷爾蒙災源’外加‘被武器奪舍預備役’了呢?這劇本不對啊!”
他將這些吐槽深深埋在心底,沒有說出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我們……得想辦法出去。”宋三生說道,雖然他自己都覺得這話說得毫無底氣。
老姜沉默了良久,久到宋三生以為他又昏過去了,才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等……等潮汐過去……或許……還有機會……現在出去……就是送死……”
是啊,現在出去就是送死。宋三生比誰都清楚。但他同樣清楚,困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礦洞里,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藥物,他們也撐不了多久。
他將目光投向了斜倚在不遠處洞壁上的“粉紅毛毛兔”。在絕對的黑暗中,他似乎依然能感覺到它槍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特有的冰冷氣息,以及那簇粉色槍纓在空氣中微微顫動的輪廓。
這把槍,是他的力量之源,也是他所有麻煩和詛咒的開端。
它安靜地躺在那里,像一個美麗的陷阱,又像一根救命的稻草,等待著他再次伸出手,去握住那份既能帶來希望,也必然伴隨著更大絕望的……力量。
洞外,裂痕潮汐的怒吼聲似乎更加狂暴了,夾雜著某種更高級別邪魔的、令人靈魂戰栗的咆哮。
宋三生嘆了口氣,感覺自己的人生,就像這礦洞一樣,暫時看不到一點光亮。
“睡一會兒吧,老姜。”他輕聲說道,“也許……醒來后……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呢?”
當然,他知道,這不可能是噩夢。這操蛋的現實,比他經歷過的任何噩夢都要真實,也都要……“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