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起床氣與礦洞

三只體型遠超同類、毛發呈現出不祥暗紫色、雙眼燃燒著幽藍色鬼火的“變異腐狼王”，呈完美的品字形，將渾身浴血、只剩獨臂（另一臂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僅做了簡單包扎）的老姜隊長死死圍困在通往“黑巖礦洞”入口前那片狹小的空地上。它們并沒有立刻撲上，而是如同經驗豐富的獵手般，耐心地踱步、低吼，猩紅的舌頭舔舐著鋒利的獠牙，享受著獵物在絕望中崩潰前的最后掙扎。

老姜隊長背靠著冰冷的巖壁，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他手中的厚背砍刀因為主人的失血而微微顫抖，但他那雙渾濁卻依舊兇悍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面前的惡獸，沒有絲毫退縮。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無疑，但他就算是死，也要從這些畜生身上啃下幾塊肉來！

“來啊，雜碎們！你姜爺爺……就算只剩一口氣……也能……干死你們！”老姜用盡全力嘶吼，試圖用聲音壓倒內心的恐懼和身體的極度虛弱。

腐狼王們似乎被他的挑釁激怒了，齊齊發出一聲震耳的咆哮，正要同時發動致命一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嗚——！！！”

一聲奇異的、仿佛金屬與靈魂摩擦產生的尖銳長鳴，毫無預兆地從戰場邊緣那塊不起眼的巖石后響起！緊接著，一道濃烈到近乎實質的粉色光芒沖天而起，如同在絕望的暗紫色天幕下強行撕開了一道不和諧的口子！

那三只正欲撲擊的變異腐狼王動作猛地一滯，它們那燃燒著幽藍鬼火的瞳孔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近似于“困惑”和“不安”的情緒，齊齊轉向了粉光的來源。

老姜也愕然地望去。

只見原本躺在巖石上一動不動、被他以為早就斷了氣的宋三生，此刻竟然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半坐了起來！他的雙眼依舊緊閉，臉上毫無血色，嘴角卻咧開一個僵硬而扭曲的弧度，仿佛在做一個光怪陸離的噩夢。他那只被“異核”灼傷、布滿青紫詭紋的右手，此刻正死死地抓著那桿“粉紅毛毛兔”的槍桿，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虬結的樹根。

而那桿“粉紅毛毛兔”，此刻正發瘋般地震顫著，槍頭那簇原本有些萎靡的粉色槍纓，如同被注入了某種狂暴的生命力，每一根纓絡都閃爍著刺眼的粉色電光，并且迅速延長、膨脹，化作一道道靈活而致命的粉色能量觸手，在宋三生周圍狂亂舞動，發出“噼啪”的爆響！槍身之上，之前因為戰斗而沾染的邪魔血污正在迅速被某種高溫蒸發，露出其下暗沉金屬槍身上隱隱浮現的、如同呼吸般明滅的復雜紋路。

一股冰冷、暴戾、充滿了純粹殺戮欲望的意志，以宋三生為中心，如同實質的沖擊波般轟然擴散！

“這……這是……‘毛毛兔’那小子的……‘起床氣’？”老姜目瞪口呆，感覺自己的認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他能感覺到，此刻從宋三生（或者說，從那把槍）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恐怖，甚至比對面那三只變異腐狼王加起來還要令人心悸！

“吼！”

三只變異腐狼王顯然也感受到了威脅，它們不再猶豫，放棄了老姜這個“開胃小菜”，同時發出一聲充滿暴虐殺意的咆哮，化作三道紫黑色的閃電，從三個方向猛撲向半坐著的宋三生！

宋三生依舊雙目緊閉，仿佛對外界的一切毫無察覺。但就在腐狼王的利爪即將撕裂他的咽喉的瞬間，他那只握著“粉紅毛毛兔”的右手，以一種完全不符合他當前身體狀態的、快到極致的速度，猛地向前一揮！

沒有招式，沒有技巧，只有純粹的、原始的、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撕裂的……狂暴！

“唰——！”

那數十道由粉色槍纓所化的能量觸手，如同擁有了自主意識一般，瞬間交織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粉色死亡之網，狠狠地抽向了三只腐狼王！

“嗷嗚——！”

最先撲到的一只腐狼王，連慘叫都沒能完全發出，就被至少七八道能量觸手同時抽中，它那堅逾鋼鐵的皮毛和肌肉組織，在這看似柔軟的粉色觸手面前，如同豆腐般被輕易撕裂、切割，瞬間化作漫天血雨和碎肉！

另外兩只腐狼王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反擊打了個措手不及，雖然憑借著野獸的直覺勉強避開了要害，但身上也各自被抽出了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幽藍的血液如同噴泉般涌出，疼得它們發出陣陣凄厲的哀嚎，攻勢不由得一滯。

“干……干得漂亮……‘毛毛兔’……”宋三生的嘴唇無意識地蠕動著，吐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眼，臉上依舊是那種夢游般的扭曲表情。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有的動作都像是被那把槍操控著。

那桿“粉紅毛毛兔”似乎對這個稱呼非常受用，槍身上的粉色光芒更盛，槍纓所化的能量觸手如同活過來的毒蛇群，再次以更快的速度、更刁鉆的角度，纏向了剩下的兩只變異腐狼王！

接下來的戰斗，完全是一場單方面的虐殺。

宋三生（或者說，是“粉紅毛毛兔”通過宋三生的身體）展現出了與其萌賤名字和宿主當前狀態完全不符的恐怖戰斗力。那粉色的能量觸手時而如同最鋒利的刀刃，輕易切開腐狼王的防御；時而如同最堅韌的鞭索，將其死死纏繞，然后猛地收緊，傳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時而又會凝聚成尖銳的能量錐，如同子彈般攢射而出，在腐狼王身上炸開一個個血洞。

宋三生全程雙目緊閉，身體的動作僵硬而機械，但每一次出手都精準而致命，仿佛是一位身經百戰的殺戮宗師，正在進行一場血腥的藝術表演。

他那張因為失血和虛弱而蒼白的臉上，始終掛著那種詭異的、像是夢游中的微笑，嘴里還時不時地冒出幾句顛三倒四的囈語：

“代表月亮……噗……消滅你……”“形不成形，意不在意，再去練練吧。”“五殺……團滅……MVP……”“......當他們哀嚎求饒時，無人應答。”

老姜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遍體生寒。他寧愿再跟十只掘地蠕蟲大戰三百回合，也不愿意面對眼前這個……這個被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附身”了的“毛毛兔”小子。

終于，在最后一只變異腐狼王發出一聲絕望的哀鳴，被數十道粉色能量觸手凌空絞成漫天碎塊后，這場短暫而慘烈的戰斗落下了帷幕。

“粉紅毛毛兔”槍纓上的粉色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那些能量觸手也迅速縮回，重新變回了那簇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只是此刻沾滿了暗紫色狼血的粉色纓絡。

“不錯的戰斗，即使是我都能感到心潮澎湃。”

宋三生好像是按照某些特定程序一樣，說完最后一句臺詞。不出意料的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和力氣，身體猛地一軟，“噗通”一聲，再次直挺挺地摔倒在遍地狼藉的戰場上，徹底失去了意識。那桿“粉紅毛毛兔”也從他手中滑落，斜插在他身旁的泥土里，槍纓在微風中輕輕擺動，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殺戮只是一場幻覺。

老姜愣了半晌，才從極致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拖著重傷的身體，一瘸一拐地走到宋三生身邊，試了試他的鼻息——還有氣，雖然微弱得隨時可能斷掉。

他看了一眼周圍三具死狀凄慘的變異腐狼王尸體，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宋三生，以及那桿插在一旁、此刻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粉紅毛毛兔”，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這小子……還有這把槍……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不敢多想，現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裂痕潮汐的能量波動越來越劇烈，遠處已經傳來了更多邪魔的咆哮聲。

老姜咬了咬牙，用盡最后的力氣，將宋三生重新背到自己那早已不堪重負的背上，然后踉踉蹌蹌地撿起那桿“粉紅毛毛兔”（入手冰涼，卻似乎比看起來更輕一些），朝著記憶中那個廢棄的“黑巖礦洞”入口，一步一個血腳印地挪去。

在他們身后，裂痕潮汐的先頭部隊——一群密密麻麻的“噬能小妖”如同烏云般席卷而來，貪婪地吸食著戰場上殘留的血肉和能量。

終于，在最后一絲力氣耗盡之前，老姜將宋三生拖進了那個隱藏在山壁凹陷處的、黑漆漆的礦洞入口。他用幾塊巨大的落石和一截腐朽的坑道木，勉強堵住了洞口。

洞外，是邪魔的咆哮和裂痕潮汐肆虐的毀滅之聲。洞內，是令人窒息的黑暗、潮濕和死寂。

老姜靠在冰冷的洞壁上，大口喘著粗氣，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他看了一眼身旁依舊昏迷不醒、但呼吸似乎平穩了一些的宋三生，又看了看靜靜靠在洞壁上的“粉紅毛毛兔”，苦笑一聲。

這臨時的“豪宅”，恐怕也安全不了多久。但至少，他們暫時活下來了。至于明天……誰他媽還知道有沒有明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