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而

一、開篇

“不要總是做一些給人添麻煩的事兒好嗎？”鹿子憋紅了臉說出這一句話。

黎夏腦海里浮現帥氣的漫畫男主角一箭穿心吐出血的畫面，明明是尷尬的場景，小夏卻喜感地笑了出來。

鹿子像泄了氣的皮球，不可理喻地扭頭就走。

小夏跑上前去，挽過鹿子手臂，“好的啦，以后都不會給你添麻煩了。”

鹿子停下，神情淡然看著小夏：“小夏，我那種突然討厭人的病發(fā)作了。”

小夏有種有事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預感。

“這次，是你。小夏，我突然討厭你了。”

二、小夏

鹿子最愛的歌手是五月天，沒有之一。鹿子最愛吃關東煮，沒有之一。

鹿子最愛的寫手是獨木舟，沒有之一。鹿子最愛的顏色是紅色，沒有之一。

……

小夏把頭藏在被子里，是不是處在漆黑的環(huán)境里，人會想起更多的事情。

想起某天黃昏兩個人坐在路邊小攤的凳子上，鹿子吃完關東煮后一臉憂傷地看著遠處，然后像是做出重大決定似的對小夏說：“小夏，我怕我有一天會突然討厭你。”

“嗯？”興致勃勃吃著海帶結的小夏疑惑地看著鹿子，一邊吧唧吧唧地嚼著海帶。

“我覺得我有病，怎么和你說好呢，就是在一起很好的朋友，有一天會突然討厭他，然后就慢慢地疏遠。我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沒有什么知心的朋友一直在一起，所以啊，有時候是很羨慕那些在一起幾年的朋友，一直也想擁有那樣的親密關系。每到新學期，我都會很賣力很賣力地討好身邊的人，好像每次都是這樣，但每一次都徒勞無功，我會突然討厭身邊的人，那種厭惡的感覺止都止不住，小夏，我好害怕我突然討厭你，因為我一點兒都不想討厭你。”

小夏低下頭，看著碗里的海帶結，心酸的情緒溢滿心里，小夏深深呼吸了一下，醞釀好自己的情緒，笑著對鹿子說：“沒關系啦，要是哪天你討厭我了，就和我說，我會自動消失，等你不討厭我了再和我說一聲，我再出現在你面前。而且我這種神經大條的人，睡一覺就沒事兒啦。”

鹿子露出感動的表情，點了點頭，“小夏，我覺得我好對不起”你。

小夏把碗里早就冷掉的關東煮大口塞到口里，一邊用力地嚼著，一邊說話。

就算話語模糊得聽不清，鹿子還是聽清楚了。

鹿子用力點點頭，“小夏，我一輩子都不想討厭你。”

小夏拉著鹿子的手走向前面的垃圾箱，“不討厭當然好啦。”

然后，挽手看夕陽。

三、鹿子

小夏的確和其他人不一樣。

她總會給人不一樣的溫暖。就像某段時間手機淘寶出現了問題，鹿子和小夏聊天的時候順便提了一下，沒過幾天居然收到包裹，是花茶和耳環(huán)。她當時感動得無法言說，小心翼翼地裁下快遞單，夾在書里壓平。第一次見小夏，就感覺她和別的女生不一樣，忍不住想靠近她，那種感覺就像人忍不住嘴角要上揚一樣幸福。想到一件事總會第一時間和她分享，和她一起大笑，約好去櫻花之城看櫻花。女生之間體現友誼的方式不就是一起結伴上廁所，一起去食堂吃飯，自己的喜悅傷心都有人陪有人訴說有人分享嘛。鹿子看到過太多這樣的例子，總是嫉妒羨慕她們的背影，而自己卻一個人去廁所去食堂，直到新的學期遇到小夏，鹿子對自己說，不要再討厭別人了，不想再討厭一個人了。

鹿子坐在床上無眠，想起一段時間，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有點兒介意小夏，說話的時候半理不理，一起吃關東煮的時候也沒有把小夏最愛吃的牛肉丸子讓給她，而是默默留在自己碗里，最后扔掉。鹿子討厭這種感覺，不自在，很難受。

小夏最喜歡吃的是炸雞排，但是因為自己討厭那油膩味，小夏貌似每次都遷就自己去吃關東煮，還大大咧咧地說，其實吃貨吃什么都沒有差別啦。

小夏英語特別厲害，在課堂上老師好像很關照自己，時不時被點起來回答問題，小夏就會把答案推過來，考點、答案全在上面。因為一直承蒙小夏的照顧，英語課上得也順風順水。

其實一直添麻煩的是自己吧，那樣無頭腦地說話，受傷害的是小夏不是嗎？而自己，也不過是想給情緒找一個出口，這樣想來是不是太可惡了點兒？

太可惡了！

鹿子一夜無眠。

四、我們和好吧

“小夏，我們和好吧。”

已經幻想無數次道歉的場景，鹿子還是無法鼓足勇氣。

次日天空一望無際，鹿子手里捏著小紙條，她想過在紙條上寫下很多感人肺腑的話。想起某次中稿等了幾個月的樣刊還是沒有在收發(fā)室等到，給編輯在QQ上說了聲，編輯姐姐好心地又寄了一次。有特別多想說的話，只是手指停在鍵盤上，最后還是敲出了最簡單的敬語“謝謝你”。所以有時候埋怨自己詞窮，其實詞窮的時候那就說最簡單的話好了，這次最簡單的話就是，“小夏，我們和好吧。”

教室里沒有人，鹿子懷著忐忑的心情把紙條扔進小夏的課桌，想到小夏喜歡在抽屜里亂放東西的習慣，萬一壓住紙條，萬一沒有看到，萬一一直一直這樣賭氣……鹿子不敢想象，鹿子從小夏抽屜拿出紙條，塞到口袋里，心想放學給她好了。

“鹿子，你喝不喝酸奶？”

一瓶酸奶放到鹿子課桌上，小夏風風火火地從書包里拿出書，又把書包塞進課桌里。鹿子看著小夏的動作，一邊慶幸沒有把紙條放到課桌。

“鹿子我和你說，昨天我寫作業(yè)到凌晨了啊。數學那張試卷的第二題特難，老師不是說前五題都會特簡單嗎，但是發(fā)現被騙了啊。你看你看，我的黑眼圈，唉，又重了吧？”

“但是啊，英語作業(yè)還好，不算難吧。”“小夏，”鹿子的身體像往常一樣熟練地轉向同桌，這樣大方地粉飾太平，真的不介意昨天的事嗎？終于懷著欲言又止的模樣說，“謝謝你。”

小夏翹起嘴笑了，“一瓶酸奶而已，要謝的話以身相許報答我啊？”

“不嫌棄就要啊？”鹿子拿起桌上的酸奶仰頭咕咚咕咚地喝著。

五、數學課

“快，快，鹿子把你的數學試卷測試二借我一下，我的找不到了。”小夏在凌亂的課桌里瘋狂地尋找。

“活該，誰讓你平時都不收拾課桌。”鹿子從抽屜里拿出測試二的試卷遞給小夏。

小夏接過，拿起筆在標題的“二”上小心添上一橫，“嘿嘿，你看看像不像‘三’？希望等下老師檢查的時候能躲過去，你也知道啊，數學老師是個近視眼，只有在講課的時候才戴眼鏡。”

“啊，還有這樣一張試卷啊，我怎么不知道，啊啊啊，怎么辦啊？”

“怎么辦啊？涼拌！你昨天晚上去干嗎了，快把你的測試一拿出來啊。”

鹿子找出測試一的試卷，小夏一把搶過，把“一”改成了“三”。

彼此會心一笑。“小夏，放學后一起去吃炸雞排吧，我好想念它的味道啊。”

“好啊，不過今天要早點兒回家，昨晚一夜未眠，今天得補回來。作業(yè)也沒寫，黑眼圈這么重，說，昨晚干嗎去了？”

“得了吧，別五十步笑百步。”鹿子心里好溫馨。

六、你是我的好朋友

當你所有的缺點和優(yōu)點攤開在一個人的面前，不管是愛人還是朋友，能夠接受的還是寥寥吧。

認識鹿子的第二天，小夏去鹿子的空間翻看了她所有的心情，是的，從一開始，小夏就知道，鹿子每一個朋友時間都不長。

懷著小心翼翼的心去靠近鹿子，不管以后是不是會被討厭，每天巧言歡笑。

認定了一個人，不管她的缺點，義無反顧地去珍惜。這就是小夏理解的朋友。

在夜不能寐的時候，這個城市里有著另一個人和你想著同一件事，做著同一個夢。

知道你的喜好，就像你討厭吃蒜，一同吃面的時候，會小心地給你挑出來，或者在某一天給你突然的驚喜。

朋友存在的意義，本來就是訴心腸，解憂愁，又何必糾結杞人憂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