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

1

沈夏，距離你我第三次有分歧又和好只有七天。我們的每一次握手言和都只是為了醞釀下一次的彼此傷害，其實就像是飲鴆止渴、以毒攻毒，明知道過不下去卻執意傷害自己犧牲自己來換取一時的平靜。我明明是一個任性張揚、肆意灑脫的人，可是在你面前卻乖得像只小貓。看來那句話說得沒錯，情字就是含笑飲砒霜。可惜，我們不是愛情，否則我就可以一笑而過然后斷個徹底。是友情，所以才那么的撕心裂肺。

2

你是水，我是魚。

我現在就像一尾被丟棄在沙灘上的魚，身體里沒有一絲水分，所以我決定做一條直接呼吸空氣的魚，學會適應沒有你的時光。

3

我以為我會一直孤獨下去。

誰知高一下學期的時候遇見了你。我匆匆掃過13班的學員表，在44號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邱秋，小小的名字龜縮在角落。是重新分的班，大多都是生面孔。我和謝澤凡聊了會兒，聊到最后連座號也扯進來呱白（閑聊）。我不懷好意地打趣他是個“二貨”。“1302，怎么不是一生都二呢，二貨少年！”他不服氣地將你扯出：“看這有一個更二的。”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22號沈夏。看來沒有最二，只有更二。最后戰火又燒到了我的身上。“沐沐，你和沈夏這么有緣，你是44號！有什么不對嗎？”我不解地問，心里頭卻有了不祥的預感，難道……他興奮地講，“你是44，2的22倍，最二的是你。”我扯了扯嘴角，敷衍地一笑。心里卻在默念：收了這個妖孽。不過，是挺有緣的。

可是，我沒有想到我會和一個人有那么深的羈絆。

4

那一天，閉目在經殿的香霧中，驀然聽見，你誦經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啊，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一首《那一天》，是那么的情真熨帖。“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見”。幸好，我們在途中相見了。

5

時間是最無情的魔術師。

因為永遠沒法“人生若只如初見”，所以才會留下缺憾。像給了你一襲華美的紗裙，卻因為款式輕薄無法御寒，讓你在寒冬里瑟瑟發抖。我們是不是也是這樣，熱鬧開場，蕭瑟落幕？

6

你說我喜歡“心有猛虎，細嗅薔薇”，好憂傷。明明可以心無猛虎，明明可以不只是細嗅薔薇的。很多時候，當你不是薔薇，看到的與得到的，往往是另一種心情。可事實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會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現不同的自己。

7

其實我不是薔薇，我只是猛虎。最后，我們一起去教室，回寢室，去食堂。

在食堂第四次碰見化學老師丹丹，她說：“你們倆是連體嬰兒么，一直在一起。”我笑著答：“怎么，丹丹姐嫉妒了嗎？我們是閨密，最好的那種。”我笑得很開心，挽著你的手不肯放開。哈哈，得逞了呢。

8

你讓我叫你糟糟。糟糟，朝朝，沐沐，暮暮，朝生暮死。我用玩笑的口吻跟你說，“怎么辦，朝生暮死呢。”你也只是笑笑。其實朝生暮死，這樣也好。

9

在我覺得“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時候，你卻來了個“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我們的關系幾乎是瞬間就惡化了。沒有預兆，沒有伏筆。我們沒有話語，沒有動作，像最熟悉的陌生人。

10

悲傷的日子沒有長久，莫名其妙地我們又和好，在你給我寫了一封信后。信是這樣寫的。

沐沐：

現在在上語文課。昨天就打算寫這個了，確切地說，是昨天下午。看到你和那個女生在一起，很high的樣子。我就知道，其實我們不適合膩在一起。我一直都很悶，我弟講的，我也清楚。我是不喜歡有些人給我的感覺，于是把不好的感覺給了別人。初三的時候，有一個朋友，我們就是那種形影不離的人，就算很少說話，但漸漸可以習慣對方的習慣。她不喜歡熱鬧與聒噪，和我差不多。

當然知道，你不是那種安靜的人，所以很多時候會很悶，但愿你會習慣。一切照舊。

我沒有回信，不知道回什么，但和好了也就無須解釋了。

11

有些事，不是妥協退讓就可以的。有些人，不是包容挽留就可以的。裂縫一直都在，只是我選擇了視而不見。

12

一如往常，我們一起上下學，去吃飯，逛書店，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

誰知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硝煙再起，這次與上次不同。如果上次是你情緒的失常，那這次就是你情緒的變異。跟地震一樣，每上升一級破壞力就擴大30的N次方倍。

從前，你會在轉角處等我，一轉身就會有踏實的感覺。可是冷戰開始時，我們便頗有一些向左走向右走的悲情色彩。

不會是這樣的，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到底哪一環出了差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當我孤身一人傻傻地站在食堂門口時，我就沒有了食欲。眼睛酸酸的，好像要流淚了。

不行，沐沐是從來不哭的。不哭。

不哭。絕不哭。

13

但愿長醉不愿醒，最終頹廢得令我心悸。至今回想起來，像是一場虛幻的夢，卻真實得很。我隨意散漫，每每總在課上神游，所幸我是在倒數幾排，又將書壘得高高的，正好擋住了我睡眼惺忪的樣子。我雙眼迷離，看不出目光落在哪兒，可我知道焦點都在你那。動的你，笑的你，你如原來一樣，什么都沒變。我扯動嘴角，自嘲地笑笑，放不開會難過的是我，只是我。

14

有點想不開了呢。在這樣子的死胡同里走了這么久，走累了。可當我好像看見了出口時，我聽見你的呼喊。回頭，你遞過來一盒明信片，粉色的。上面的女孩兒笑得燦爛開懷，是那種明媚陽光般的笑。什么意思？我有些捉摸不透你的意思。你又給我遞上了一個梨，上面用便利貼寫著幾個字：“把梨吃掉，便是不離。”梨是淡黃色的，很輕柔的淡黃色，不是那種澄澄的黃，我記得分明。我慢慢地吃梨，梨不是很鮮嫩，總覺得有些渣，是老了吧。為什么會這樣，我雖不解卻仍一口一口把它吃掉。不離了嗎？

和好？如初？不可能。

破鏡重圓，那道痕一定會成為喉間的鯁，眼里的沙，心頭的刺。

15

其實，我花了好長時間才明白我要的只是那一份溫暖或者那一個微笑。我只是希望，當我累了倦了冷了，有一個可以倚靠的肩膀，得到安慰與希望。而你恰好在那個對的時間出現罷了。因為執念，因為眷戀，才會有不舍，才會有不安，才會愈加患得患失，小心翼翼。而現在，我真的開始累了。我們不離，但是心卻再也不能靠近。

所以，再見，我的女孩兒。

愿你平安喜樂，一世安穩，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