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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無非求碗熱湯》:就算黑夜太漫長

氤氳的熱氣里,我時常拿著勺子守在旁邊,美食締造的過程像極了生活,晚點的車、遲到的人都像這電飯煲上的跳閘一樣,總會“叮”的一聲響起,輕聲跟你說句“好久不見”。而在這等待的過程中,不如靜靜地坐下來給自己做一碗飯、熬一碗湯,這世間最不可辜負的是美食,最不可虧待的是自己啊。

來吧,坐下來,讓我為你烹飪一碗熱湯或是沏上一壺好茶,趕路的這些年辛苦你了。享受這片刻的溫暖,然后繼續前行吧。

zzy阿貍

回頭看看,踏入大學一個多月,這意味著我離開高中校園已經快四個月了。

是不是一名合格的大學生我不敢說,但大學生活與我想象中的相去甚遠。

書架上新買的小說塑料包裝還沒來得及拆,高數作業還沒有做,手機待辦事項里還提醒著我周日要去校本部社團交流、每天堅持練吉他一小時、周一晚上拓策部例會要去蹲點……我的朋友圈里一直在瘋轉一句話:我想回去高三休息一下。別笑,我真的沒逗你。

有時候忙里偷閑會打開企鵝看看大家的留言。《中學生博覽》上有一個正在念高三的當紅作者,以及很多正在準備中考或者高考的小讀者,他們有時候會找我傾述學習上的困境、心情的低落和自我的迷失。每當這時候我會立馬從嬉笑模式切換為心靈雞湯師,把我這些年喝的雞湯都重新熬一次給他們喝,換來他們一句情真意切的謝謝。他們最后都會附上一句:“真羨慕你現在的生活啊,成績又好,還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學校與專業。”

往往這時,再怎么駕輕就熟的我都會變得不知所措。我在心里偷偷地問自己,這真的是我理想的學校與專業嗎?

毫不害臊地說,我本來想考的是暨南大學的建筑系。為了實現這個遠大的目標,我曾給自己制定了一份理想成績單:語文一百三十分,數學一百二十分,理綜二百五十分,英語一百三十分。然后認認真真地把目標謄寫在各科的筆記本上不斷地提醒自己要鼓足干勁兒向前沖。下課除非上廁所,否則絕不挪屁股,壓榨午睡時間看書,晚上趕在宿舍熄燈前多記幾個單詞……而你們都知道,這種熱血沸騰的沖動往往幾天就會夭折。接著又被打回原形懶懶散散地被老師牽著鼻子走。

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也會像所有人一樣被各種小測、周測、月考和模擬考的成績牽動著喜怒哀樂,考得好就開心得飛起來,考砸了就板著一張黑臉自己生悶氣。

偷偷告訴你兩件事吧。

第一件事是發生在離高考僅剩三十天左右的時候,那幾天我精神崩潰,不斷地問自己高考的意義是什么,考得好或者考得差又有什么關系。那么多人沒有經歷過高考甚至沒有讀過高中,可他們依然活得身上每一個細胞都精彩萬分。

那幾天冷空氣入侵,天冷得要命。某天頭兩節課全班統一練習物理選擇題,教室里安靜得只剩下涂答題卡的聲音,我實在做不下去,假裝肚子疼逃了一節課。

我跑去三樓,躲在一個黑暗的角落里哭。覺得自己快要壓抑得喘不過氣來,想拎起挎包直接回家抱著番姐說不讀了。

第二件事是發生在某次模擬考成績公布的時候,該錯的、不該錯的都錯了,結果毫無意外地考砸了。那天晚上舉行的班會,全班合唱《Shall We Talk》。我一個人跑上樓頂抽抽搭搭地給自己唱《平凡之路》:“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我一邊唱一邊給自己打氣:“×××,你要撐住啊,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別哭。”

你看,在你們眼中很棒很棒的、給你們寫過那么多文章熬了那么多雞湯的阿貍也會很很地哭。

每當這種時候,我就會像我筆下的張茉莉一樣在無數個日日夜夜仰頭問天:“命運啊,你的大手啊,什么時候摸一摸我啊?”

但命運從來不說話,它一言不發地看著你掉眼淚看著你鬧。但它從來不會放棄你,真的。

它在最難熬的歲月里給了我一群陪我瘋、陪我胡吃海喝的小伙伴,始終沒把我送去精神病院;給了我六個很優秀的科任老師,時刻想辦法幫我提分;給了我很多過稿的機會,整個高三不過稿率幾乎為零;給了我愛我如生命的番姐和江叔,在所有人關心我考得好不好的時候,他們卻說如果壓力大就申請去普通班讀,家里不愁吃不愁喝還養得起你;給了我很多支持與鼓勵我的讀者與作者,他們堅持不懈地跑去我空間留言給我打氣;也給了我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即使現在早已不再聯絡,但至少那時我們曾相互取暖彼此安慰。

我可以很驕傲地說,那時候的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如果時空可以穿越的話,我想跑上樓頂摸摸那個大男孩兒的頭,告訴他沒關系的,你想要的,命運都會悉數給你。

分數出來前我曾在空間轉發過一條說說:“無論你考了多少分,能不能去你想去的學校,都不用擔心。你能去的地方,一定會帶給你預想不到的驚喜,你會遇見一些人,覺得相見恨晚,遇見你該遇見的,接受你不能改變的。高考的迷人之處,不是如愿以償,而是陰差陽錯。”

那時我沒想太多,只覺得這碗雞湯不錯,味濃鮮美。

最后高考成績出來,只有英語遠超預計分數,拿了單科全市第四,其他三科都沒達標。更有意思的是我來到了華南師大,而校本部恰好在暨南大學對面。

當我穿著很不合身的軍訓服接受陽光的檢閱時,遠在中山的矯情小姐由于錄取結果不滿意終止軍訓擅自跑回去復讀。那天晚上我回到宿舍才知道這個消息,我急得連發了很多段語音給她:“你瘋了嗎?你以為高考你出題啊?明年改用全國卷了你難道不知道嗎?”“明年別說考1A,我擔心2A都難上。”“還不趕緊聯系你的輔導員,看看有沒有回去的機會!”

矯情小姐很久沒有回復我。

臨睡前她發了一段文字給我:“我知道我一直都畏畏縮縮,我知道我的物理只有四十分,但在中山的生活不是我想過的生活,我想再給自己一次做夢的機會,就算最終被命運打敗,我也想爬起來再奮戰一場。”

我毫無準備地濕了眼眶。

我開始認真打量我們現在過的生活。我來到了暨大旁邊的華師念一個文科專業,她重新與高考一決勝負,這些又算不算是陰差陽錯呢?但我隱約感覺到,我和她未曾設想過的前方正有著無數預想不到的驚喜和所有該遇見的人在等著我們。

我們各自的命運此刻正散發著令人著迷的光芒。因為執著,因為心里還有夢想與愛。

而此刻站在高考這座獨木橋這頭的我想和另一頭的你們說的是,就算黑夜太漫長,也要像矯情小姐一樣用盡全力去奔跑去追逐,去珍惜去愛,就像不曾受過傷一樣。

即使受了傷,傷口也會結疤,最后成為你最耀眼的勛章。你需要做的只是,一直跑,別怕跌倒,別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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