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琦

從我出生的那一天起，它就已經在院子里了。

它的枝干雖然干枯，可葉子卻出奇的繁茂；它的體型不大，但果子卻多得掛滿枝頭；我們沒有經常給它施肥，但它結出的葡萄甜而不膩。

因此，我們都很喜歡它。有一年，它發生了變化。

由于感染了病毒，它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它的枝干開始腐朽，它的葉子開始枯萎，果實也不再結了。盡管全家人傾力挽救，但它還是倒下了，似乎完成了它的使命。爺爺嘆著氣把枝干砍斷，但留了一截樹根，算是留作紀念吧。

爺爺在它的旁邊，又種下了一棵新的葡萄樹。

一年過去了，新的葡萄樹長出了新芽，嫩綠嫩綠；老樹根被淘氣的小狗刨了出來，爺爺把土填上，并在旁邊圍了欄桿，當時我還很懵懂，不明白爺爺為什么要這么做。

兩年過去了，新葡萄樹已經長出了一塊綠蔭，老樹根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在它的樹根截面上滲出來些許水滴。我經常去看它，看它在風雨中蒼老的身軀，我望著它那飽經風霜，凹凸不平的樹根，總覺得這代表著什么，卻又說不出來。

三年過去了，新的葡萄樹開始結果，全家人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我始終認為它是老葡萄樹生命的延續。我有時會安靜地蹲在樹旁看著它。

今年春天，我正在給花兒澆水，目光往旁邊一瞟。天啊！我發現了什么！我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一抹新綠出現在了老舊的樹根上，內心的激動促使我快步向前，我用手輕輕撫摸著嫩綠的新葉，我嗅到了專屬于這新葉的生命氣息，我感受到了新葉迸濺出的生命力量。

我很難想象這棵葡萄樹為此付出的艱辛，它扛住了被砍去的疼痛，它經歷了風吹雨打卻無人關心的落寞，它忍受了新葡萄樹搶走它風采……

我興奮地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爺爺，可是爺爺看到了這一抹新綠后只是會心一笑，并不像我有如此強烈的反應。難道爺爺早已看透了一切，難道爺爺在四年前就已經預料到了所要發生的事情？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四年前他幫老樹圍護欄的用意……它，獲得了新生。這是生命的奇跡。雖然它再也不能取代那棵為我們結葡萄的新樹，但我們對它的尊敬遠比新葡萄樹多得多。

不久，老葡萄樹開始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