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當排幾
- 長生志怪:從新郎開始成道君
- 君素西
- 2287字
- 2025-06-18 12:00:00
陳靖提前交卷,懷著無比尷尬的心緒離開貢院,坐上何家安排的馬車,回到胭脂山。
書院附近的草廬空空無人,想必還在忙著答卷,而書院內尚有許多學子正在讀書。
陳靖默默往深處草廬行去,心中想著,此時此刻,梁書生或許正在書院之中聆聽講學。
他走入草廬,盤膝坐于席上,對鐘府君如此輕易點自己為魁首一事,胡思亂想一番。
府君這番幾同內定之舉,究竟是因為什么呢?
難道是看在蔣院長的面子上?還是因何家捐出大筆錢糧,托了何公子之福?
雖說他對此次鄉試答卷頗為滿意,可也沒自傲到不將其余秀才放在眼里……府君可是連他們的墨卷都未瞧!
這般想,那般想,鄉試奪魁,本該讓人高興,可這高興之中卻多了幾分煩躁。
這時,身前一盞花燈動了一動。
陳靖微微一愣,趕忙貼上開目符,果見梁書生站在前方,笑盈盈地望著自己。
“梁兄,這是……”
少年有些吃驚,梁書生仍是鬼軀,卻能觸物了。
“陳兄,正如你所想,吾修行養神法凝練出一縷紫氣,已可稍稍觸物。”
梁書生笑道:“你我初見之時,吾能提起花燈,正也是那外溢紫氣之效。”
說罷,他轉移話題道:“我見你神思不屬,可有疑難?”
陳靖便將府君內定一事說起,有些愁眉道:“我本想以所學奪魁,可最后卻成這般。”
梁書生想了想,道:“原來如此,陳兄希望這科舉更為純粹,以才學為勝……你還記得我之前所言,那位建立書院的大儒么?”
陳靖點點頭。
“大儒才學不低,卻屢試不中,陳兄可知其中緣由?”
陳靖搖搖頭。
梁書生道:“吾也不知,但吾想,絕不是因其才學。”
陳靖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梁兄是想說,科舉不單單只是考才學。
“陳兄能得償所愿,無論是因何故,這才學卻是必不可少的。”
梁書生微笑道:“若你才學不配,你那文作被后人看見,不僅陳兄你會被人所指,點你為魁首的鐘府君,可也逃不開啊。”
陳靖神色稍緩,總算解開一些心結。
“梁兄,其實你也挺會安慰人的……”
梁書生怔了一怔,隨即哈哈大笑。
少年也跟著笑了起來,“而且經歷這場鄉試,我對前路又堅定了一些。我實在做不來這事功之官,若我當真面對這等疑難,定也無法像鐘府君那般,堅定心意,為民奪食!”
“君子慎始……”梁書生感嘆道,“那日陳兄不愿坐入府君車駕,府君回以‘有始有終’,若有始,必有終。陳兄下定決心不做事功之官,不以事功為始,總比半途而廢要好。”
傍晚,何玉堂從龍虎觀歸來,聽聞陳靖已提前交卷,便急忙趕至草廬。
“靖兄,鄉試結束,咱們去逛青樓吧!”
陳靖走出草廬,臉上帶笑,難得打趣道:“何兄拜入道門,怎么還熱衷于俗世之樂?”
二人緩步走入馬車,何公子嘆道:“別提了,這龍虎觀真是窮酸!老邱傳我筑基之法,要求我靜坐,可我慣會胡思亂想,哪里靜的下來?我便向老邱討要能用于靜心安神的丹藥,你猜老邱怎么著?還要本公子花錢!哪有師傅向徒弟要錢的……”
何玉堂只顧抱怨邱道長貪財,陳靖卻是聽聞他已開始筑基。
“我聽一名狐精朋友言,筑基,實乃吞氣煉精,養全精氣神三寶。”
陳靖道:“我得山君傳授一篇養精法,已開辟泥丸,凝練元精。”
何公子聞言,瞪大了眼,“靖兄不過短短時日,竟已凝練元精?老邱可是說,本公子雖根骨不凡,待到開辟泥丸、凝練元精尚需百日……莫不是他傳了我假法?”
陳靖微微一愣,道:“許是我練的乃是獸類法門,與真正道門真傳有所不同。山君言,人類經文齊備,可比獸類更能修行長生,我猜邱道長傳你之法,應是講究厚積薄發。”
“那元精有何妙用?”
“似能增強符術……”
陳靖也是似懂非懂,尚在摸索之中,“泥丸宮內有燭火,元精點燃化為青氣,困時我便點上一點,精神抖擻。”
說起這個,少年倒想前往龍虎觀,向邱道長請教一番。
今夜街上不算擁擠,馬車徐徐停在青璃小筑前,迎門的仍是那名叫作小煙的婢女。
在前往廳堂路上,陳靖想起那名莫名其妙的愛琴人士。
“……那錦衣公子實在無禮,非要我排個第一第二,我說許是第一,他不信,我排第二,他又非要我說出道理來。”
陳靖微惱道:“可我真不懂琴韻,他還罵我‘書呆’,真是豈有此理!”
何公子手搖折扇,優哉游哉地說道:“那些癡人,皆是不可理喻。本公子見過一名奇人,好書畫,為畫一幅朝陽初升圖,待在同一處整整月余,飯也不思,覺也不睡。還有……”
他哈哈大笑,“梁書生癡迷讀書,不也是不可理喻嗎?”
二人被帶入先前的聞仙舍,小煙微微欠身,轉身離開。
陳靖坐入榻前,等舍內只剩二人,這才說道:“何兄,有一事我該向你坦誠。”
何玉堂見少年面色赧然,遂露出疑惑的眼神。
“鄉試結束,府君親口點我為魁首,可我心有所得,不想再去參加京試了,自也不會去做官。”
何玉堂仍是疑惑道:“此事乃靖兄心意,你按心意做了便是,為何一副對不起我的模樣?”
“因為何伯父盼我能做大官,庇佑何家……”
“那老頭的話你在意作甚!”
何公子恍然,隨即笑嘻嘻道:“如此正好,老頭不開心,我開心,哈哈,靖兄果是我的好兄弟,一致對外!”
陳靖松了一口氣,聽到其言,心中泛起十分古怪的情緒,忍不住小聲問:“何兄既與何伯父在做那抗爭,這青樓花銷,他可還會給你?”
“原來你在擔憂這事啊……”
何玉堂揶揄道:“靖兄放心,本公子可不會因付不起賬,連累你走不出這青樓。”
少年趕忙擺手,道:“我非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若何兄無錢,咱們也可不用來此昂貴之地。我能抄書、賣字,若何兄凈身出戶,我還能找活賺點銀錢。”
何公子一愣,大笑不止。
“多謝靖兄好意……這城中,誰不認識我這首富之子?我雖手上無錢,卻也能用這張臉面在外頭大吃大喝,他們只顧去尋何府要錢……”
外間忽然響起琴音。
陳靖抬起頭,望見廳前坐著一名美人,素手撫琴。
美人雖美,可那琴曲,卻沒有先前之妙矣。
如此想著,便見簾外走入一名錦衣公子,離舍間二人十步之遠,緩身坐下。
“陳公子,此曲……當排第幾?”
這名公子哥眉眼傲然,戲謔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