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那扇刻滿道紋的大門，預想中圣人的清輝或是書卷的沉香并未涌來。撲面而至的，是濃稠得化不開的血腥氣，混雜著硝煙、塵土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陳腐的墨汁與鐵銹混合的味道。光線昏暗，并非燭火搖曳，而是無數懸浮的、半透明的“書頁”自身散發出的幽光，每一頁都在無聲地流淌、變幻，映照出諸天萬界無數生靈的生老病死、愛恨情仇，仿佛一個巨大而無情的監控中樞。

“歡迎光臨，天道屠宰場。”一個戲謔而冰冷的聲音在空曠的穹頂下回蕩，并非葉清羽，卻帶著一絲他特有的玩味。

我和七七并肩而立，黑劍“破局”低鳴，劍鞘上的青蓮脈絡流淌著警惕的光芒。七七手中的金色蓮子光芒收斂，像一顆普通石子般安靜。

環顧四周，沒有三十七圣舉杯相邀的溫馨場景。只有……傀儡。無數具形態各異的軀體，穿著殘破的、屬于不同時代不同世界的服飾，僵立在巨大書架的陰影里。他們的面容模糊不清，像是被無形的手抹去了五官，只留下空洞的輪廓。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的胸腔是敞開的，一根根散發著黯淡金光的、宛如實質的“線”，從他們空蕩的胸腔內延伸出來，向上連接到那些懸浮流淌的“書頁”之上。每一次書頁的翻動，每一次光影的變幻，都牽扯著那些金線微微顫動，傀儡們的軀體也隨之做出細微的抽搐。

“信仰之線……被抽取、編織成天道規則的‘絲’……”七七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她指尖縈繞的青光微微照亮了最近的一具傀儡，“看他們的額頭。”

我凝神望去。在那模糊面容的眉心位置，赫然烙印著一個微小的、焦黑的印記——一朵枯萎的蓮花。與我懷中那片由七七發絲所化的青蓮瓣形狀一模一樣，卻充滿了死寂與絕望。

“原來如此。”我握緊了破局劍柄，指節發白，“所謂‘天道圖書館’，不過是收割諸天信仰、以眾生神魂為薪柴的熔爐。葉清羽給的蓮子，不是鑰匙，是引路的信標，把我們直接送到了這爐心。”

“聰明。”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前方幽暗處，空間扭曲，一個身影緩緩凝聚。并非風離，也不是葉清羽的殘影。他穿著類似古代祭祀的玄色長袍，袍子上繡滿了不斷變幻的、由細小文字構成的符文。面容極其年輕，甚至帶著一絲少年的稚氣，但那雙眼睛，卻如同兩潭沉淀了億萬載光陰的死水，空洞，漠然，沒有一絲屬于生靈的溫度。

“吾乃‘守書人’。”少年開口，聲音毫無起伏，“職責，維護圖書館秩序，剔除…雜質。”他的目光掃過我和七七，如同在看兩塊需要被清理的垃圾。

“秩序？就是把這些活生生的魂魄變成提線木偶？”七七踏前一步，小小的身軀里迸發出凌厲的氣勢，腳下青蓮虛影瞬間綻放，純凈的光芒試圖驅散周圍的污穢氣息。然而，那光芒觸及到那些流淌的書頁和連接傀儡的金線時，竟如同泥牛入海，瞬間被吞噬、污染，蓮光邊緣染上了一層不祥的灰敗。

守書人毫無反應，只是緩緩抬起一只蒼白的手。隨著他的動作，穹頂之上，那些流淌的“書頁”驟然加速，無數光怪陸離的畫面碎片傾瀉而下——王朝更迭的血雨腥風，仙人斗法的星辰破碎，凡俗市井的蠅營狗茍……億萬眾生的喜怒哀樂、生離死別，化作一股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洪流，裹挾著無數種扭曲的意志碎片，如同無形的巨浪，轟然向我們拍來！

這不是純粹的能量沖擊，而是信息洪流！是諸天萬界積累的、被這“圖書館”扭曲放大的集體意識之毒！它能瞬間沖垮任何心智不夠堅韌者的神識，將其同化為新的傀儡！

“守住本心！”我厲喝一聲，破局劍悍然出鞘！混沌之力與青蓮之力在劍身完美交融，不再是涇渭分明，而是化作一道堅韌而包容的屏障，橫亙在我和七七身前。劍身嗡鳴，其上流轉的青蓮脈絡仿佛活了過來，貪婪地吸收著沖擊而來的駁雜意念中蘊含的、屬于三十七圣隕落前遺留在眾生念力深處的那一絲絲微弱卻堅韌的“守護”意志。

屏障劇烈震蕩，無數張痛苦、麻木、貪婪、絕望的面孔在光幕上浮現、嘶吼、破碎。我感到神識如遭重錘，無數不屬于我的記憶碎片強行涌入：一個農夫在旱災中看著枯死的禾苗無聲落淚；一個修士在突破瓶頸失敗后道心崩潰的癲狂；一個王朝末代君主在龍椅上絕望自焚……悲歡離合，七情六欲，匯成滔天濁浪。

七七緊咬著下唇，小臉煞白。她雙手結印，三十六品青蓮虛影將她自身完全籠罩，強行隔絕著大部分沖擊，但那些枯萎蓮花的印記仿佛對她有特殊的侵蝕力，她眉心的青蓮印記明滅不定，隱隱有黑氣浮現。

“本體…這些枯萎印記…它們在呼喚…或者說，在污染我的本源！”七七的聲音在神識沖擊中顯得斷斷續續，帶著一絲痛苦。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我們身后，那扇剛剛被推開的大門處，空間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無聲碎裂！一道漆黑如墨、凝聚著最深沉毀滅意志的劍光，毫無征兆地撕裂虛空，帶著洞穿萬界的絕殺之意，目標并非我和七七，而是——直刺向七七手中那顆收斂了光芒的金色蓮子！

風離！

他竟緊隨我們之后，精準地捕捉到了這千鈞一發的時機！他要毀掉蓮子，或者，奪走它！

“七七！”我目眥欲裂，想要回身格擋，但身前那由守書人操控的信息洪流驟然加強，破局劍撐起的屏障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將我死死釘在原地，寸步難移！

七七的反應卻快得超乎想象。在風離劍光及體的瞬間，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非但沒有躲避，反而將握著蓮子的手猛地迎向那道毀滅劍光！

“你要？那就給你！”她清叱一聲，混沌青蓮之力毫無保留地注入蓮子之中！

嗡——！

原本沉寂的蓮子，在毀滅劍光即將觸及時，在青蓮之力的瘋狂灌注下，驟然爆發出比之前更璀璨百倍的金光！那金光不再是純凈的圣潔，而是帶上了一種玉石俱焚般的熾烈與狂暴！仿佛一個沉寂億萬年的恒星核心被瞬間點燃！

轟隆！！！

無法形容的巨響在“圖書館”內炸開！毀滅劍光與蓮子爆發的金光狠狠撞在一起！沒有預料中的能量湮滅，反而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撕裂性的吸力！

金光與黑芒交織的中心點，空間如同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撕開了一道巨大的、不規則的裂口！裂口內部并非虛無，而是呈現出一種光怪陸離、飛速流淌的彩色亂流，無數破碎的時空景象在其中一閃而逝：遠古神魔的戰場、未來星艦的殘骸、某個平凡世界的日出日落……混亂的時間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從中噴涌而出！

這股混亂的時間亂流瞬間席卷了整個“天道圖書館”！

守書人那張萬年不變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情緒波動——那是一種極致的錯愕和憤怒！他操控的信息洪流被這突如其來的時間亂流粗暴地打斷、撕裂，那些懸浮的書頁劇烈抖動，連接傀儡的金線紛紛崩斷！一部分靠近裂口的傀儡，被卷入亂流之中，瞬間被撕扯成最基本的粒子，消失在光怪陸離的色彩里。

風離的毀滅劍光也被這狂暴的時間亂流扭曲、吞噬了大半，剩下的力量擦著七七的手臂掠過，在她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泛著黑氣的傷口。他悶哼一聲，顯然沒料到七七會如此瘋狂地引爆蓮子，身形在亂流沖擊下略顯狼狽地后退數步，黑劍橫在身前，眼神驚疑不定地看向那道越來越大的時空裂口。

我和七七同樣被這恐怖的亂流沖擊得站立不穩。但破局劍的屏障壓力驟減，我立刻抓住機會，一把將受傷的七七拉入懷中，混沌之力護住兩人，竭力穩住身形。

“你做了什么？！”我低頭看向七七手臂上那可怕的傷口，黑氣正不斷侵蝕著青蓮之力。

七七臉色蒼白如紙，額角滲出冷汗，卻咧開嘴笑了，帶著一種瘋狂后的暢快：“風離想要蓮子，葉清羽想用它引我們來當柴燒……我偏不讓他們如意！我把青蓮本源引爆了一部分，強行激活了蓮子最深層的‘時空道標’！這鬼地方，既然進來了就別想輕易出去，大家一起亂起來才好！”

她喘息著，目光灼灼地看向那道巨大的、還在不斷擴張的時空裂口：“看！時間亂流沖垮了這里的‘秩序’，那些被禁錮的信仰之線斷了！這是我們的機會！沖進去！裂口后面…我感覺到了…真正的‘源頭’氣息！比這虛假的圖書館更古老、更本質的東西！”

就在這時，守書人發出了尖銳的、非人的嘶鳴！他身上的玄色長袍無風自動，袍上的文字符文瘋狂閃爍，試圖重新編織秩序，穩定那些暴走的書頁和斷裂的金線。整個圖書館的空間開始扭曲、壓縮，巨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涌來，要將那道裂口強行彌合，將我們這些“雜質”徹底碾碎！

風離眼神閃爍，顯然也在瞬間做出了決斷。他不再看我們，身影化作一道極致的黑線，竟是率先朝著那道狂暴的時空裂口沖去！他手中的黑劍散發出吞噬一切的黑芒，破開混亂的時間碎片，意圖強行闖入！

“他想捷足先登！”我心中一凜。風離的目標，顯然也是裂口后面那所謂的“源頭”！

“休想！”七七強忍劇痛，小手再次按在破局劍上，殘存的青蓮之力不顧一切地注入，“本體，跟上他！這亂流撐不了多久！”

破局劍發出興奮的嗡鳴，劍鞘上的“破局”二字光芒大放！我再無猶豫，抱著七七，將混沌之力催動到極致，人劍合一，化作一道青黑交纏的流光，緊隨風離之后，悍然撞入那狂暴混亂、足以撕碎星辰的時間裂口！

在身體被無數混亂時空碎片包裹、撕扯的瞬間，我最后回頭瞥了一眼。

守書人那張少年般的臉上，扭曲著無法言喻的暴怒，他死死盯著我們消失的方向。而在更遠處的陰影里，一個熟悉的、帶著玩味笑容的葉清羽殘影，正靠在一個巨大的書架旁，悠閑地“翻看”著一本由無數哀嚎面孔組成的“書”，仿佛眼前這場驚天動地的混亂，不過是他漫長棋局中，一場微不足道的余興節目。

冰冷的、混亂的時空碎片如同億萬把刮骨鋼刀，瘋狂切割著護身的混沌之力。視線被光怪陸離的色塊和破碎的畫面完全占據：上一刻是太古蠻荒巨獸的咆哮，下一刻就變成了未來都市霓虹的閃爍；左邊是某個凡人書生挑燈夜讀的剪影，右邊便是星辰爆炸的無聲烈焰。時間在這里失去了線性的意義，只剩下無序的碰撞與湮滅。

七七蜷縮在我懷里，身體微微顫抖。她手臂上那道被風離劍氣所傷的傷口，在時間亂流的沖刷下，邊緣的黑氣如同活物般蠕動，與青蓮之力激烈對抗，每一次碰撞都讓她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她眉心的印記光芒黯淡，強行引爆蓮子帶來的反噬顯然不輕。

“撐住！”我將更多的混沌之力渡入她體內，同時操控著破局劍，艱難地在亂流中辨識著方向。劍身嗡鳴，其上流轉的青蓮脈絡發出微弱的共鳴，指引著前方——那是風離那道毀滅黑線留下的、令人心悸的軌跡。

不知在這混亂的時空中穿行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萬年。前方風離那道極致的黑線突然速度驟減，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壁。緊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古老到令人靈魂顫栗的氣息，如同沉睡的巨獸蘇醒，透過狂暴的亂流，清晰地傳遞過來。

到了！

破局劍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我猛地加速，沖破了最后一層混亂的時空壁障！

眼前豁然開朗。

沒有預想中的恢弘殿堂，沒有神圣的光輝。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虛無的“海岸”。

腳下是光滑如鏡、不知由何種物質構成的漆黑“地面”，延伸向視線的盡頭。頭頂沒有星辰日月，只有一片深邃、寂靜、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而前方，那古老氣息的源頭，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

但那并非由水構成。

海面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半透明的膠質狀態，無數難以名狀的光點和暗斑在其中緩慢地旋轉、流淌、生滅。每一次旋轉，都似乎對應著外界某個世界的誕生或消亡；每一次流淌，都仿佛在書寫著一條無形的命運軌跡。這片“海洋”本身，就是最純粹、最本源的“時間”與“可能”的具象化集合體！它無聲地起伏著，每一次“潮汐”的涌動，都讓周圍的虛空產生細微的漣漪，仿佛是整個諸天萬界根基的脈動。

光陰長河的源頭！或者說，是構成那條長河的無盡可能性之海！

風離的身影就懸浮在這片“海洋”邊緣的上空。他背對著我們，手中的黑劍低垂，劍尖指向那片緩慢流淌的膠質海洋，似乎在感應著什么。他周身散發著一種混雜著貪婪、忌憚與狂熱的復雜氣息。

我和七七落在那漆黑的“海岸”上，破局劍斜指地面，警惕地盯著風離。七七掙扎著站穩，不顧手臂的傷勢，目光灼灼地望向那片“海洋”，小臉上充滿了震撼與渴望：“就是這里……我能感覺到……最原始的生命力與創造法則……還有……屬于混沌青蓮的根源……”

“哼。”風離緩緩轉過身，臉上沒有了之前的暴戾，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只是那雙眼睛深處，燃燒的毀滅之火更加熾烈。“莫懷古，七七……你們終究還是追來了。也好，省得我再去尋找。”他的目光落在七七身上，帶著一絲審視，“引爆蓮子，強行撕開時空，引動時間亂流沖垮‘圖書館’的秩序……你倒是夠狠，也夠瘋。看來葉清羽那枚棋子，也并非完全在他掌控之中。”

“彼此彼此。”我冷冷道，破局劍上的青蓮光芒鎖定了風離，“你處心積慮，不也是為了來到這里？”

“不錯。”風離坦然承認，他抬起黑劍，劍尖遙遙指向那片膠質海洋的中心，“看到了嗎？那海洋的核心，孕育著一切‘起源’與‘終焉’的雛形。造化玉碟的碎片？通天之器的圖譜？都不過是這源頭之海逸散出的微末塵埃！只有掌控了這里，才能真正超脫，才能重塑一切規則！才能讓那些高高在上、視眾生為螻蟻的‘道’，付出代價！”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扭曲的狂熱，黑劍上的毀滅氣息與下方海洋中某種沉寂的、代表“終結”的法則隱隱呼應。

“你想吞噬它？”七七的聲音帶著驚駭，“你會毀了所有可能！讓一切都歸于徹底的‘無’！”

“毀？”風離嘴角勾起一抹譏誚，“不，是凈化！是重塑！就像當年三十七圣自以為在創造，實則不過是制造了另一個囚籠！這諸天萬界，從誕生之初就是一個錯誤！一個需要被徹底糾正的巨大錯誤！”他猛地看向我，“莫懷古！你曾為圣人，也曾為器靈，更曾化身凡人！你難道還看不透嗎？所謂的守護，不過是延緩痛苦！所謂的秩序，不過是強者的枷鎖！只有徹底的毀滅，才能帶來真正的新生！加入我！我們聯手，以這源頭之海為基，重開天地！創造一個真正自由、沒有剝削、沒有輪回的……”

“住口！”我厲聲打斷他，破局劍爆發出沖天的青黑光柱，劍尖直指風離，“你的路，是絕路！你口中的自由，不過是獨裁者的狂想！你要的不是新生，是拉著整個諸天為你扭曲的怨恨陪葬！”

“冥頑不靈！”風離眼中最后一絲偽裝的平靜徹底消失，只剩下狂暴的毀滅意志，“那就和這腐朽的源頭一起，湮滅吧！”

他不再多言，黑劍高舉！這一次，劍身上不再是純粹的毀滅黑芒，而是浮現出無數痛苦掙扎的靈魂虛影——那是他屠戮、吞噬的億萬生靈最后的哀嚎！他竟將這份龐大的怨念與絕望作為祭品，強行引動下方光陰源海中那股沉寂的“終焉”之力！

轟——！

整個“海岸”劇烈震動！下方膠質的海洋仿佛被投入了一塊巨石，中心區域猛地塌陷下去，形成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黑色漩渦！漩渦中心，一股令人靈魂凍結的、絕對虛無的“終結”氣息沖天而起，化作一道灰白色的、仿佛能抹去一切存在痕跡的光柱，朝著我和七七轟然射來！光柱所過之處，連構成這片空間的“虛無”本身都在無聲無息地消失！

與此同時，風離的身影融入那灰白光柱之中，人劍合一，帶著滅絕一切的意志，緊隨其后，向我們發起了最終的絕殺！

避無可避！擋無可擋！那是光陰源頭孕育的“終焉”法則，是構成萬物終結的終極力量！破局劍的青蓮光芒在它面前顯得如此微弱！

千鈞一發之際，七七猛地掙脫了我的手！她小小的身軀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眉心的青蓮印記不顧黑氣的侵蝕，不顧自身的傷勢，強行燃燒起來！

“本體！記住！混沌…不止是毀滅…更是…孕育一切的…可能！”她的聲音帶著訣別般的決絕。

在灰白光柱及體的瞬間，七七的身影驟然膨脹，化作一株頂天立地的三十六品混沌青蓮虛影！這一次，青蓮不再是防御，而是主動迎向了那代表終結的灰白之光！

嗡——！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種無聲的、法則層面的劇烈碰撞與交融！

混沌青蓮的光芒與灰白終結之光狠狠撞在一起！青蓮在劇烈搖曳、明滅，蓮瓣上瞬間爬滿了代表枯萎和腐朽的灰色紋路，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凋零。但那青蓮的核心，卻死死地抵住了灰白之光的侵蝕，如同在絕對的寒冬中，死死守護著最后一點生機火種！

“七七！！！”我目眥欲裂，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破局劍感受到了我的悲憤與決絕，劍身發出前所未有的高亢劍鳴！劍鞘上的“破局”二字仿佛要燃燒起來！

三十七圣的殘魂低語不再溫和，而是化作了憤怒的戰吼！屬于器靈本源的混沌之力在我體內徹底沸騰！我看到了七七在枯萎的青蓮中，那倔強而希冀的眼神。

“風離——！！！”

我仰天長嘯，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憤怒與守護的信念，盡數灌注于破局劍中！人隨劍走，化作一道撕裂了“終焉”灰光的、前所未有的青黑劍虹，帶著斬斷宿命、破開一切枷鎖的決絕意志，悍然刺入了那緊隨終結光柱之后的風離身影！

劍尖，直指他手中那柄吞噬了億萬生靈怨念的黑劍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