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見夏正在給實驗鼠舉行葬禮。三具小白鼠尸體躺在天鵝絨襯墊上,微型花圈用手術縫合線編織而成,香氛蠟燭是截斷的骨髓穿刺針。
市局保潔員吳姨正擦拭著證物柜。這個總嘟囔著“造孽啊”的婦人,此刻卻用抹布在鋼化玻璃上畫符。當江停云撞見時,她慌忙遮住剛畫完的蝴蝶輪廓。
“吳姨參加過你父親的追悼會。”蘇見夏突然開口,鑷子尖刺入鼠尸胸腔,“她女兒是第一個全身琥珀化的死者。”
蠟燭突然爆出綠色火焰,鼠尸腹部的玫瑰花瓣顯現出血字:「去找7號冰」。吳姨尖叫著沖出房間,她的圍裙口袋里掉出半張2009年實驗同意書,簽署人正是江停云母親。
……
“第五位受害者出現了。”她把現場照片甩在解剖臺上,“死者是兒童失蹤案主審法官,心臟被替換成發條裝置。”
蘇見夏的鑷子夾起鼠尸腹腔的玫瑰花瓣:“江隊長應該先解釋,為何偷走我冷凍柜里的2009年7月15日空氣樣本?”
暴雨突然猛烈敲擊窗欞。兩人同時轉頭,看見證物柜玻璃映出個穿防化服的身影——與童年錄像里的蘇明遠完全重合。江停云的子彈穿過玻璃擊碎通風管道,蘇見夏卻沖向雨幕中的垃圾處理站。
“那是記憶氣體泄露引發的幻覺!”她將江停云推進防爆艙,“父親當年研發的NMDA受體增強劑,會讓人看見內心最恐懼的場景。”
蘇見夏蜷縮在實驗室培養艙里,嘴里含著父親塞的檸檬糖。她發現檸檬糖里嵌著微型發信器。這是母親偷偷替換的,為了對抗父親的精神控制。每當她咬碎糖果,實驗室東側的應急通道就會開啟30秒。
監視屏閃爍的藍光里,她看見穿白大褂的大人們給昏迷的孩子們紋身,蝴蝶翅膀末端綴著數字編號。
“小夏要記住這些圖案哦。”蘇明遠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等會要給7號哥哥做解剖游戲呢。”
那晚她帶著7號實驗體出逃時,男孩的蝴蝶紋身開始滲血。“小夏...我身體里有東西...”他咳出帶鱗粉的血塊,脊柱發出節肢動物蛻皮般的脆響。
追兵將至時,蘇見夏將剩余糖果塞進他口中。發信器群同時激活引發的電磁脈沖,讓整個實驗室的胚胎培養罐碎裂。這是母親用命換來的逃生通道,代價是7號實驗體全身細胞溶解。
可惜這次逃生以失敗告終
她數著通風管震動的頻率,那是母親生前教她的摩斯密碼。當第13次震動傳來“快逃”信號時,培養艙突然注入淡粉色氣體。所有孩子的紋身開始發光,7號男孩的肋骨像彈簧刀般彈出胸腔。
“這次實驗很成功。”父親撫摸著她的頭發,“小夏的細胞終于能和蝴蝶基因共存了。”
防爆艙溫度驟降至零下40℃。江停云發現蘇見夏正用手術刀在艙壁上刻錄聲波圖譜,每道刻痕都在特定頻率下泛出磷光。
“這是父親改造人體的聲波密碼。“蘇見夏的睫毛凝著冰霜,“當年那些孩子被植入次聲波接收器,只要播放對應頻率...”
整座冷藏庫突然共振。第五位受害者的尸體從滑軌車立起,胸腔內發條心臟開始轉動。江停云看見死者瞳孔里重映著蘇明遠的實驗影像,而蘇見夏的虹膜正同步泛出藍光。
“別聽!”蘇見夏用解剖針刺穿自己耳膜,“他在用尸體內藏的骨傳導裝置...”
蘇見夏握著生日蛋糕刀,刀尖抵住7號實驗體的喉嚨。培養艙外電閃雷鳴,父親的聲音混雜在雨聲中:“切斷他的迷走神經,否則媽媽永遠回不來。”
她看見7號鎖骨下的蝴蝶紋身在抽搐,突然想起三年前這個男孩幫她修好八音盒的模樣。刀鋒偏移的瞬間,整座實驗室響起刺耳警報。7號的脊椎像拉鏈般裂開,藍翅鳳蝶群從椎管噴涌而出。
“真遺憾。”蘇明遠將鎮靜劑扎進她脖頸,“你果然繼承了你母親軟弱的基因。”
現實中的冷藏庫轟然坍塌。江停云抱著失溫的蘇見夏滾進應急通道,聽見懷里的女人發出夢囈:“...要關掉7號聲波發射器...”
冷藏庫的次聲波謀殺裝置,核心是一枚改造過的人工耳蝸。這來自2012年福利院火災的死者——聾啞女孩溫蒂。蘇見夏發現耳蝸電極上刻著林雀的警號,瞬間明白這是對江停云的定向報復。
當聲波密碼觸發時,冰柜表面結出蟬翼狀冰晶。江停云看到自己呼出的白霧凝成林雀的臉,而蘇見夏的虹膜正投射出父親當年的實驗錄像。在-40℃的極寒中,她們同時呵出相同的頻率:「0715」。
第五位受害者的尸體在廢墟中站起,胸腔發條奏出《致愛麗絲》旋律。江停云突然對著蘇見夏耳道開槍,子彈擦破鼓膜打碎尸體內藏的骨傳導芯片。
“你早就知道...”蘇見夏淌血的耳朵貼在江停云心口,“...我的虹膜是生物接收器?”
暴雨中傳來直升機轟鳴,穿防化服的身影正在艙門處招手。江停云舔掉蘇見夏耳垂的血珠:“我還知道,你留長發給死人編發辮的習慣”
她扯下對方發繩,——“是在模仿錄像里母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