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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千萬孤獨

翌日清晨,路上只有稀稀疏疏幾個人。

昨日一戰,趙驍峰回去倒頭睡了一天。

鋪子門口,齊巖收拾好了東西,在門口看到了趙驍峰。

他看見掌柜衣衫不整,面色虛浮,不由得出口關心起來:

“掌柜的,您昨晚沒睡好嗎?需不需要睡個回籠覺?”

他一邊說著,一邊幫著趙曉峰拉了拉衣服,還提出給他換一身。

“沒必要。”

“這怎么可以,我去房里拿一件,今天怎么說都是要出去見人的。”

“男孩子,怎么婆婆媽媽的。”

“我聽牢房里的兩位大人們說了,是掌柜你從醉春風把我救回的。不然我還不知道,我這條賤命會怎樣呢!”

趙驍峰聽到這話,微微怔住了:

“我說過多少次了,人不要自賤,這詞掛在嘴邊不好。話說是哪兩位大人?”

“都聽掌柜的。那兩位大人,聽說一個姓劉,一個姓宋。”

趙驍峰笑了笑,沒想到宋慈辦事,考慮得這么周到。

他背過齊巖,拿出點睛筆,畫出一身干凈衣服,把污漬都畫到地上。

“我們出發吧。”

齊巖轉過身來,眼神不由得一亮:

“掌柜的,這就是修士的法術嗎?”

“是的。”

齊巖眼里閃著光,好奇地看著他這身干凈的衣服,還有地上那些污漬:

“我也可以去學嗎?”

“你也念了幾年私塾,有機會我帶你去崇禧觀測一下靈根。”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

今天,云韻閣人滿為患,大家都等待著通過現場作畫,得到大畫師的稱號。

有了這個名頭,畫師就可以脫離匠籍,參與畫學科目的科舉應試。

“這位畫生,請快快與你的隨從落座,應試馬上開始。”

聽到此言,齊巖立即開始研墨。

令趙驍峰沒有想到的是,剛剛公布的第一條考題居然是柳宗元的《江雪》: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這首詩,意象簡單,作畫并不難,但出新意卻頗費一些腦筋。

能很好判別考生的基本功,以及對于詩詞歌賦的聯想能力。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居然有幾位不假思索直接開始作畫。

其中,一飄逸脫塵的白衣男子,不到半個時辰就交卷。

“莫非有人泄題?”

無暇顧及他人,趙驍峰閉上眼,在腦中慢慢展開那副畫面。

不對!

要畫出詩中藏頭千萬孤獨的感覺,應當從這個人出發。

柳宗元,二十一歲得中進士。

文采出眾,意氣風發。

永貞元年,二王劉柳。

政治失意,被貶永州。

一天,這個中年人來到了永州郊外。

他放眼望去,四周除了山還是山,山巒像海浪一樣奔騰,險峻的群山像一座牢籠,將他關在其中,無處可逃。

那山上有很多路,卻沒有回家的路。

這里,他看著身邊的親友一個個離開。

老翁看著水中,當初那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也成了這副模樣。

“是我錯了嗎?”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是自己得中進士后,溘然長逝的父親:

“你這就要否認自己嗎?當年你老爹我,不是被貶謫就是在被貶謫的路上,做個剛正不阿的人哪有那么容易。”

下一刻,一雙蒼老的手,握住他舉著吊桿的手:

“你覺得我們為什么跟你來到永州?”

“母親,我不知。”

“那是我們知道,你沒做錯。”

借著點睛筆,趙驍峰似乎穿越到了那個時代,找到了柳宗元真正想要表達的:

“十年飲冰,難涼熱血。那不是千萬孤獨,而是千萬熱血,讓他再來一遍,也無所畏懼的勇氣。”

齊巖一只閉言不發,哪怕時間所剩無幾,也不出聲提醒。

直到掌柜回過神來,才小聲耳語:

“掌柜的,不到一刻鐘了。”

“嗯”

趙驍峰稍稍伸展了一下脖子,才發現這場考試只剩下自己一人。

其他考生,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你看看,這人發呆那么久,卷面還是空白,怕是要第一個被淘汰了。”

“唉,這靖康之后,真是一天不如一天,這種人也能拿來充數。”

“你們不認得啊,這人是提刑大人保送在畫市上進來的。”

“那也得有真本事才行!”

“……”

周遭議論紛紛,就連監考的幾位畫師,也有些不耐煩。

若不是這小子一直拖著時間,早就收卷走人,何苦待在這里蹉跎。

趙驍峰沒有理會他人,沾起墨水,開始作畫。

空明狀態之中,外界與自恍若隔世。

旁人亦驚訝他他作畫時兔起鶻落,筆觸干脆利落,毫無拖沓。

筆底生風,甚至帶動了周圍的氣場,變得神秘莫測起來。

“時候到!”

監考大聲報出。

趙驍峰已揮出最后一筆,用赤墨在江面點綴下孤舟蓑笠翁的年輕倒影。

這神異的表現不由得讓四周考生在結束的那一刻,圍了過來。

監考也無心擋著他們,出神地盯著這幅畫卷,露出不可思議之情。

“天縱之資!鵬飛之舉!”

兩位監考一人一手在空中展開畫作,呼吸急促,直腳蹼頭微微晃動。

“怎么了?發生什么了?”

“主考大人,您請過目!”

主考官看了一眼也被吸引住了,這畫可謂目前全場最佳。

老者臉有慍色,渾身酒氣,邁著大步,巡視考場,上前瞅了一眼。

“畫術高超,意境解讀不錯,總體達到了入學翰林畫院最末流水平。”

“梁大人!那這也是少有的。”

“哼,梁某見的畫,比你用的墨都多。翰林畫院要都是這個水準,那干脆讓官家直接解散得了!”

“是,大人見多識廣,批評的是。”

“哼,你們這群人……”梁楷陡然一變,來了想法,“下午的題我來出,就別按照之前定好的來了。”

“梁大人,這不符合規矩。”

梁楷頭沒有理會這二人。

他頭向前一伸,看了一眼端坐的趙驍峰,點了點,并絲毫驚訝。

“什么規矩?這是皇家恩科嗎?”

兩位監考有些急了,看著趙驍峰,又看向那幾個最早交卷的考生。

“大人,這真不好!”

趙驍峰把這些盡收眼底。

那梁楷絲毫沒有察覺,掏出酒葫蘆,往嘴里灌了幾口。

“這就沒了?真掃興,你倆給我買酒去,沒用的東西,下午我親自坐鎮!”

“可是……”

“滾!”

梁楷把酒葫蘆往桌子上一砸,石桌瞬間碎裂成渣,唯有葫蘆還懸在空中。

這兩人這才從貪念中醒了過來。

這位嘉賓考官,來頭不小。

翰林畫院品級最高的待詔畫師,御前供奉,相當于正五品的修士。

有次就連皇帝給了金帶,他都不鳥,直接掛在畫院,揚長而去。

他倆灰溜溜地接過葫蘆。

“清心堂和秦淮春,全部裝滿,內部自成一體,不必擔心混酒。”

“全部?”

他倆知道這酒得裝大半個下午才能裝滿。

而且一個在城北,一個在城南,完全不順路啊。

他倆哭喪著臉,只能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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