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應該不是年輕的精靈，像是在軍團服役過的士兵，起碼有數十年的閱歷，弓矛嫻熟，也懂得紀律的重要性。

在初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后，隊列中部未接敵的精靈就反應過來，沒有一頭扎進林子里、分散到四方幫助友軍迎擊敵人，那只會導致他們前仆后繼的送死。

而是迅速完成了聚攏，外列的矛手護住了中央的射手和倉促換持長矛的劍士，等到維茨殺到，后列劍士已然構成了新一重矛陣。

就像是碾血者沖鋒蜥人方陣時的遭遇，但這次攻擊方變成了維茨，而他和冷蜥都是血肉之軀。

冷蜥才剛露頭就重新拐進了矮樹后，不光是因為嗖嗖射來的箭矢，更因為這時候哪怕繼續沖鋒也只是迎面撞到密集的矛刃上。

它固然殘暴，但也足夠狡猾，明白不該一頭撞到一端觸地的長矛上。

維茨沒有強迫它繼續沖鋒，起碼得將冷蜥騎手們聚集起來，即便如此，強行破陣的代價依舊高昂。

不光要迎接長弓的洗禮，還要穿過重重矛列。

如果要直接沖向他們，就陷入了被動，被精靈的陣列阻滯、消滅。

維茨按耐住了沖動的殺戮欲望，以冷血種恐怖的腔調高聲下達了清理戰場的命令，沒有讓士兵撞向嚴陣以待的陣列。

伴隨著冷蜥咯吱咯吱敵怪叫與進食聲，那些聚攏在林間空地固守的精靈士兵清楚的聽見了骨骼破碎、血肉撕裂的動靜。

維茨滿意地嗅到了恐懼的味道，這只是開始。

那些精靈無法放棄陣地，只能被動地等待冷蜥騎手的沖鋒，他們對層層植被后的一切只能以豐富的想象力詮釋。

在聚攏隊伍的過程中維茨刻意地帶著騎手們從邊緣快步掠過，制造騎兵們正尋找機會，隨時準備發起悍不畏死沖鋒的假象，以此催化精靈們的恐懼。

他們是熱血種。

獵手們貪婪地窺視著草木皆兵的獵物，維茨無規律地派遣小隊從不同方向佯裝沖鋒，并在箭雨被亂顫的枝葉吸引來時退散。

他看著戰戰兢兢地叛徒們，不斷施加更多的心理壓力。

而這支隊伍的表現確實讓維茨出乎意料，換做他要塞中那幫難民構建的陣線，這時候大概率已經有人被嚇破膽，或反應過激徒然消耗體力，或在冷蜥佯攻里下意識調整方位對敵導致陣型大亂。

但這支隊伍頑強地經受住了精神上的摧殘，他們尖盔下的額頭滿是汗水，精神高度緊繃，可始終沒有出錯。

漸漸地，維茨失去了耐心。

繼續對峙下去蜥人當然能輕松取勝，熱血種很難在這樣的對峙里始終保持理智，他們最終會精神疲憊，然后失誤。

時間要緊，維茨要么放棄進一步殲敵的打算。

要么，讓騎手們延長矛身，起碼要比精靈的長矛更長，準備正面沖擊矛陣，付出一定代價擊垮他們。

這個關頭，每一位士兵都是寶貴的，但更寶貴的是坐騎，冷蜥經不起損失。

或者...試試傳統方式。

又一聲命令發出，蜥人們從冷蜥身上越下，向維持所在聚攏。

而得到自由的冷蜥繼續狡詐地重復之前的試探，它們不懂什么戰術，但正是它們狩獵中本能運用的技巧，欺詐了獵物們，使精靈以為與騎兵們的對峙還在繼續，提心吊膽戒備可能的沖鋒。

維茨從頭獸身上跳下，他本打算繼續看住坐騎，防止它逃走，但在獸瞳的再度對視間，他改變了打算。

這畜生想跑就跑吧，如果有戰損，就會有新的冷蜥空余出來。

出乎意料的是，重獲自由的頭獸并沒有離開，去找它真正的騎手或重歸自然，興許是其獸群的羈絆所致。

維茨沒有繼續關注區區一只野獸，親自擔任了百人隊的矛頭，舉盾向前。

當蜥人從森林的掩護下暴露出來時，精靈中的士官才意識到不妙。

然而留給他們反應的時間不多，維茨用盾擋下箭矢，快步舉矛沖向如履薄冰的精靈矛手，以盾偏斜了刺擊。

在后一列的精靈將矛刺來嘗試阻止他破陣時，他的戰矛已然能夠到前列的精靈。

要是精靈士兵之間的交手，矛手的箏形盾必然是能起到保護作用的，雙方矛手將維持陣型相互推擠，直到一方堅持不住。

可維茨的力量讓情況急轉直下，木制包邊的箏形盾被蜥人戰矛集中的沖擊力硬生生撞裂，這本就不是近戰士兵用來對付蜥人這類生物的制式護盾。

持盾的士兵失去平衡，被維茨短促回拉后的再刺洞穿了胸口，嚴密的陣線有了縫隙。

來自左側的反擊被月盾攔下，右側的尖銳破開了他的外皮，但由于發力不足未能擊穿蜥人的身體，反倒是蜥人不顧死活的沖鋒讓它們穿了進去。

身后的蜥人士兵悉數跟上，或是開始與精靈的前列接觸，或是跟在維茨身后伸出戰矛協助突破，更后方的士兵則推擠著前排戰士，維茨此時只能向前。

連轉身都沒有空間，矛桿稍一揮動就會打到戰友的矛上，哪怕不想往前也會被推著前進。

本就出現松動的陣線頓時從維茨處打開了口子，他緩慢卻堅定地向前，帶著冷血種的洪流滲入熱血種的方陣里。

任憑箭矢、矛刃開出血孔，他幾乎是把自己當成了靶子，硬擠進了精靈的陣列，暴虐地俯視著直面自己的精靈士兵，在他們驚駭欲絕的目光下，不斷拉矛前刺，強行撞開矛尖，連續撕開了2列陣線。

堪稱是一觸即潰！

才剛從一點潰退，涌入的蜥人就將其擴大，至此精靈所謂的陣型就蕩然無存了。

兩邊的矛手試圖收攏到迎敵面，剛收矛就被按耐不住的冷蜥們撲了個滿懷。

有序的一方對不斷潰散的一方展開一面倒的屠殺，維茨只覺身上壓力一輕，身邊的蜥人已然對精靈形成的局部的多打少。

還沒接著戳死幾個叛徒，就再也找不到新的目標了，冷蜥們從兩翼沖入，潰逃的精靈帶著緊追不放的蜥人瓦解了射手的陣線，又導致想要重組陣列的后軍被混亂沖潰。

不過十個呼吸間，屠戮就進入了尾聲，而維茨身上看似觸目驚心的傷口已然愈合。

他猛然看向西北方，他聽見了細微的腳步聲，很快敵人就進入了他的直接感知范圍，狩獵直覺描繪出了一群正在隱匿靠近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