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克薩納克？你這欺軟怕硬的懦夫！且聽好！

我是河口要塞的保護者維茨洛珀茲忒利，我是屠夫殺手！百人斬之克星！放血魔之災殃！

你這儈子手已經到了死路！自裁！伏誅！免得臟了我的兵器！”

興許是沒料到以沉默寡言聞名的蜥人會這么輕佻地辱罵自己，又或者被維茨對冠軍對決蔑視地態度惹火，總之，那惡魔瞬間急了眼。

“我要把你的舌頭割下來系成結！看你的口齒是不是還依舊伶俐！”

而維茨壓根就沒意識到這是在邀請自己決斗，等他從經驗中翻出相關印象時已經晚了。

自覺是被輕視的惡魔狂暴地嚎叫著，舉起劍帶著部下一齊壓來。

“血祭血神！”

即便相隔還遠，維茨都感受到了大地的戰栗。

那一團團血色的鋼鐵巨物在加速時將樹木連根撞斷，事先設置的尖銳石塊崩碎成粉末，陷坑連讓它們稍頓一拍都不能。

泥漿與木屑飛濺成霧，火星與金屬摩擦的刺目軌跡仿佛死亡本身在舉著鐮刀靠近凡俗。

混沌印記在火焰中咝咝作響，似是熔巖流淌、掠過亡魂直冒的氣流。

碾血者們在人為造成的復雜地勢暢通無阻，硬生生用力量野蠻地打開了一條道路！

“預備隊！”維茨察覺不妙，立刻叫靈蜥帶領巨蜥頂在前方，蜥人則后退到巨蜥后。

‘血色屠夫’奧克薩納克高舉地獄之刃沖在最前，距離已經近到，維茨能夠看清它鋼牛上掛著的諸多頭顱地絕望神態。

無辜者的哀嚎和求助隱約可聞，維茨應該恐懼，懼怕下一個被掛上去的就是自己，但他是個梭羅士，冷血在吶喊著要混沌惡魔灰飛煙滅。

隨著他仰天一聲短促的嘶鳴，接到命令的蜥人迅速變陣。

兩翼向中央收攏，形成更密集的陣線來對抗騎兵，后排陣列依次固定戰矛，冷血種的咆哮和惡魔的嘶吼針鋒相對地在碰撞前對峙。

喪鐘般的金屬轟鳴已經到了，僅僅31騎卻有開江碎岳的氣勢，一眼看去都以為是千騎并進。

同數量，騎兵的陣勢是步兵遠遠不能企及的，而碾血者遠勝于凡人騎兵。

惡魔常年殺戮的血腥氣息先聲奪人，沖擊著前列士兵的心神。

靈蜥尖叫著崩潰，這是超越它們認知的震怖，連身邊的大家伙都不能給它們安全感，怎樣崇高的信仰都不能鼓舞它們，它們能堅持到惡魔沖到眼前已是不易。

被碾碎或踐踏的恐怖剝奪了生靈的思考能力，它們或僵直呆立，或丟下武器潰逃。

但這時候哪還有退路呢？前后都是密集的矛刃。

它們的指揮官本能采用了這種殘忍卻有效的陣勢來維持陣型，它們連逃走的路徑都沒有，唯有死戰到最后。

硫磺濃煙頃刻間碾碎了前列的槍林，碾血者帶著黑煙與焦臭和揮動巨型戰錘暴怒反沖鋒的巨蜥迎面相撞。

這些將近兩層樓高的怪獸僅有野性，怎么會被區區恐懼震懾？

勢大力沉的猛砸被鋼牛上的放血魔靈活躲過，在戰錘敲碎惡魔黃銅的瞬間，巨怪們也不可避免地被鋼牛碾中。

部分巨蜥失去平衡翻倒在地，血盆大口和尖銳的利爪擒住鋼牛如狩獵的鱷魚般翻滾、扭打，進行最殘酷的死斗。

與巨蜥交錯而過的鋼牛繼續碾向下一道陣列，部分騎手跳到巨蜥身上斬殺肩上的靈蜥或試圖以魔刃砍下無智野獸的頭顱。

重創無法殺死克拉西格爾，它們有與蜥人一樣的原生本能，且更為強韌，在怪獸們的瘋狂里場面越發混亂。

眨眼間血色洪流與猛沖直撞的巨蜥陷入亂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陣型完全亂了，沖擊的勢頭不可避免地被減弱了。

維茨眼見阻滯成功，又一道命令發出。

趁著多數放血魔專注于用技巧靈活地宰殺巨蜥和靈蜥，本來打算用于抵御沖鋒的兩翼部隊從側翼包抄。

留下的蜥人嚴陣以待，與零星撞向第二道陣列的惡魔發生接觸。

維茨或許低估了自己同族的頑強，長矛和大盾確實無法抵御碾血者的沖鋒，第一列蜥人被掀起、抵穿。

但沒被當場撞飛，首當其沖的也只是翻倒在地上，沒被鋼牛踐踏的蜥人雖然鱗片盡碎、血如泉涌，卻還能掙扎著站起迎敵。

被碾死的蜥人出乎意料地抓住機會，條件反射地用利爪或牙齒盡可能咬住了惡魔的蹄子，發揮了最后的余熱。

死亡并沒有讓它們失去威脅。

被鋼牛角捅穿身體帶動著前進的蜥人，還能有效地用戰棒敲擊它們的腦殼，后列的蜥人毫不懼死地繼續迎向鋼牛的鋒芒。

林林總總的一切使得鋼牛看似不可阻擋的沖鋒力量被層層削減，損失確實是有的，但比維茨第一次任務時在地下的遭遇要好太多。

它們確實很強，但戰術部署和地形利用也不是全無用處。

它們太自信了，或許是對敵我無分的殘暴所致。

當它們未能突破防線、陷入分散且腹背受敵的窘境時，主動權就回到了維茨手上。

那不可一世的‘血色屠夫’叫囂著，接連砍死、重創10多個企圖把它從鋼牛上擊下的蜥人，要與蜥人的冠軍進行神圣的決斗。

但維茨只是冷眼俯視著它被層層殺到的蜥人包圍，在它的鋼牛被完全滯停后身陷冷血種毫無空檔的圍攻，墜下鋼牛、淹沒于長矛和戰棒的揮刺里。

這是個強大的惡魔冠軍，維茨自以為若是更換處境，他恐怕僅能依靠自愈力和強壯的身體無奈選一方向發動最后的沖鋒。

而這惡魔竟能在重圍里步戰連斬三個士兵才被擊倒在地...這可是蜥人士兵。

意味著，它哪怕是應對十數個方向的同步襲擊都能有效躲避、反擊，如此高壓下還能一個照面解決全副武裝的板甲騎士。

直到包圍收攏，實在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才被密集的矛刃、戰棒打翻。

如果這是支熱血種軍隊，它說不定真能從凡人配合的漏洞下脫困，但沒有如果，蜥人的紀律不存在缺口。

它也有非凡的自愈能力，可當它失去重心的那刻，一切都注定了。

不斷重塑的惡魔之軀僅是在反復地被摧毀，它再也沒有機會反擊，直到被分尸、徹底粉碎，都沒能站起。

它不該試圖孤身破陣，如果是10頭鋼牛并進，或者起碼有3頭，只要別亂沖亂撞地分散，能援護、協同作戰，結局都不會這樣悲涼。

它所留下的僅有看向維茨的憤怒眼神，以及不甘的囈語：

“我會再找到你！”

維茨沒有施舍給它更多關注，將視線移向巨蜥的戰場。

損失了大半巨蜥，但蜥人已然殺到，將前線再度分割。

每一個放血魔和鋼牛都要同時面對至少5個蜥人，前仆后繼，源源不絕，還要迎接失控、瀕死、回光返照的巨蜥之怒。

大局已定，維茨開始思考該怎么繼續北上，斬獲戰功。